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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嬴政韩非篇完结 ...
那日李通古前来拜望:“近来吾主得意,却原来是有春风。”
韩非哂笑不语,锋利的刻刀在竹简上随意划着。
“甘为吾主禁养之娈人,韩非,你竟堕落至此。”
韩非手上停了一停,将头垂的更低。
他知道外面说的不会很好听,却原来有如此不堪。
“吾王对你养而不用,何异于韩,你却并不归去。莫不是这大秦宫果然比你的公子府住的舒适。韩非,你我系出荀夫子同门,我见过你的骄傲,不相信这是你想要的。”
“随便你做何想。韩非,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离开这里,届时你要记得对我心存感激,我也是为了你好。”
李斯拂袖而去,脚步声渐远至无。
韩非才略抬起头,将一缕额发撩至耳后,伏案继续刻他的竹简,良久,对空悄然道:“诚然这不是我想要的。却是我为得偿所愿必须付出的代价。”
不日流言更胜,遍传六国。
有士声称荀子门徒,来自于赵,言与韩非有不弃誓约,决不信他从于秦王为娈。
嬴政暴怒,车裂刑之。
这事韩非是知道的,然而无从解释,因为嬴政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熏熏然满身酒气晃过来将他抱住:“韩非,我不在你身边那些年,你还与谁相好过。”
“你喝多了。”
“根本就没有对不对。”
“......”
“你介意外面那些蜚语流言对不对。”
韩非静默,俄而轻声道:“不介意的。”
嬴政枕在他膝上仿佛已模糊睡去,但有朦胧的呓语:“赵国是留不得了...韩非,对不起...”
于是那年围邯郸,帝王一道旨降,坑杀赵国降俘四十万。
韩非极力反对,含糊不能成言。
李斯适时的说那赵国在韩公子心中大约有着特殊意义。
这话很边缘,见仁见智。
果然嬴政狂怒,责斥了韩非一堆更加含糊不能自持的罪状,最后掀桌收押天牢。
韩非有这样一个习惯,是从来的卷不离手。
不薄不厚的简竹卷,随时随地的记录,也够不轻不重砸下赵小政的头。
然而那一刻有忽如其来的清醒与真实感,犹如醍醐灌顶。
韩非讪讪笑了。
临到最后竟蓦地发现,这五年原是尽数荒废了的。
世上早就没有赵小政,只有一点残存温柔的秦王,而这人并不能像当年那个早慧的少年一样容他。
狱内有通风口,隔栏可见朝暮日月轮转。
细细想来竟有种感觉,好似身处秦宫这五年与他同餐共寝的,分明是个面目模糊的陌生人。
嬴政即选择不信他,说不得也是腻了这样的日子。
区区韩非一生不曾得志,负他者,再多一个秦王也不多。
李斯来探,见他发腻衣褴胡子拉碴形象全毁,最重要那眼神已然无欲无求。
只是依旧的目空一切,坦荡傲岸。
“我曾想他或许会逐你回韩。不过你应当感到安慰,他越是这样对你,反而是因为太过看重。”
韩非不应,别过头去看栏外,西霞余晖尚未散尽,咸阳真是个容易好天气的城。
李斯不无所谓的笑着离开:“再见,韩非。”
此人在他面前一向倨傲,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来论学论政论时论事,都不屑与他交流。
可终究他才是最后的赢家,过程也就无所谓了。
是夜嬴政坐立难安,心绪不宁的厉害。
天牢的格子间里流窜着乱风。
“韩非,你可曾有负于我。”
“用而不信,秦王,你何苦。”
那是韩非生年仅有的一次为自己置辩,然而心内却一遍一遍在重复着李斯曾说,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离开这里。
嬴政思绪纷沓,狼狈而去。
次日韩非自杀于狱,是用磨的削尖的竹签刺穿喉颈。
大约这世上庸庸漭漭数万万人,他却是再没与谁有话可说了。
赵国有盟军援救,嬴政也已无心再继续纠缠,挥手撤兵。
罢了,韩非在,如此便好。
待抱起那具沉默的尸体,他是第一次觉得韩非的无言,竟也会让他无比伤心的。
那年嬴政二十七岁,正是他于赵回秦时候韩非的年龄。
只是韩非仿佛永远是他回首所见的最后一眼那般,素衣免冠,临风翩翩如仙。
而他却面目沧桑如七十二。
“李斯,我与韩非相识二十四年,分与合你都看在眼内,他可曾待谁真心更甚于我。”
李斯默了片刻,跪于地而仰视于王,坚定且绝决道:“不曾。”
嬴政笑了:“李斯,你果然聪明。”
“秦君今日是要为了那韩非迁怒于我吗。王十三继位十年傀儡,我助你诛嫪毐灭吕氏,掌权亲政时,他在哪里。我才是从你质于赵国就伴你至今,亦步亦趋不离不弃的那个人,吾主眼里可曾有我。”
“......”
嬴政仰在龙椅背上一手掩面,忽觉心中疲惫再不堪承载,良久方挥手道:“退下。”
李斯叩拜,合理得宜而退。行至殿外回首,见秦王伏案泣如孩童,一卷孤愤水光粼粼。
韩非,韩国公子,没落贵族,生年不详。卒于公元233秦始皇十四年。
非见韩国的削弱,屡次上书韩王安,韩王不用。
乃著书十余万言,说明治国之道。
秦王见而悦之,言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因发兵攻韩,目的在取得韩非。
韩非于是奉使入秦。
又云,始皇帝后宫三千弱水,无史迹可循,以其仅取一瓢尔。然不知何许人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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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嬴政韩非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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