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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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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凰自初启神识后,便觉得自己挺会演戏,凤止山上没人,她就对着水,一个人跟水里的影子对话,到了辞休城,耳濡目染,演起来更是得心应手,有时连丹陵也能诓骗过去。
之前在墨郇面前做戏诓他,往往也能哄瞒过去,为此,她还悄悄总结了一个规律,对待此类油盐不进,偶尔无耻的人,针锋相对那是没有用的,因为会气死的往往是自己。
所以说起话来,婉转三分,关切三分,辅以耐心四分,往往便是十分真心,不过后来他说他喜欢她,那就更好办了,人说陷入爱情中的人智商往往为零,墨郇不仅如此,还隐有继续发展向下发展的趋势,她一本正经的骗他,他相信,她装可怜骗他,他也相信。
反正就没有他不信的时候。
这回倒一下就戳穿了她,果然是忙于处理事务,离她远了一阵子,智商又慢慢回来了么?
妤凰见演技被识破,只好讨巧的冲他笑了笑,“也不都是演戏,我前日听旁人说,溶月楼的姑娘也不过如此,远不如小倌馆好看,我去问婷儿,她不愿意告诉我,所以我才想亲眼去瞧瞧。”
说到这,她又装出更加乖巧,更加善解人意的模样,“我刚刚听辛夷说,你只会在这里留几个月,那必定是很忙很忙的,我不想拖你的后腿,所以才自己找这些乐子解解烦,你没空带我去,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只要婷儿带着我就可以了,你同意了,婷儿肯定不会说什么。”
墨郇却瞧着她,并没有多少被说服的迹象,“为什么我觉得,在你心里,出去玩比本君重要的多?”
“……”
妤凰心里略有些惆怅,她觉得自己掩饰的挺好了,也够善解人意了,奈何今日老是被戳穿,要不是她今日运气着实不济,就是墨郇的神智在她看不到的这段时间里,有了飞一般的进境。
妤凰纠结的绞了绞手指,权衡一番墨郇和玩的重要性。其实两个她都很喜欢,但墨郇她天天都能见到,人间却不是天天都能来玩,所以才稍有倾斜,但这一点她是决计不会承认的,她又不傻,若是承认了,墨郇一生气指不定就会把她送回辞休城去。
她再出来的日子肯定遥遥无绝期。
想到这,妤凰立刻肃正了的神色。
“谁说的,我明明最喜欢你了。你陪着我的时候,我就特别高兴,我特别高兴的时候才会得寸进尺一点点。”她比出一个小指的距离,“可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很乖的,不信你去问婷儿!”
“这倒不必。”墨郇道,“你前日才到帝京,大抵还没来得及闯祸。”
这个人能不能给个台阶就下啊!妤凰气鼓鼓的去瞪他,“那我在玳王宫住了那么久,不是也没闯祸!这根本不是时间问题,而是我本质就很乖!”
“是吗?”墨郇并不算太相信的问道,“怎么在那里那么乖?”
“也不是乖。”说起此事,妤凰还有点不好意思,她有时脸皮是厚了点,但也没厚到罔顾事实的地步,何况她前头铺垫了不少谎话,谎话这个东西,每天用起来是有份额的,她觉得自己要是编下去,别说墨郇信不信,就是她,少说也得起一身疙瘩,担心着会不会遭天谴。
妤凰清了清嗓子,考虑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主要是…那里除了季绯衣,大家都看不到我,王宫里还有很多剑客,我平时不敢乱跑,就在离合殿看季绯衣找给我的话本,遇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妤凰说着,忽然啊了一声,围着墨郇打量一圈,“对了,里面有个叫央序的人,和你长的一模一样,一开始我还认错的了,不过季绯衣说那不是你...”
妤凰顿了顿,“还有那个公主,和我长得也挺像,我有时候还想,怎么那么巧啊?那会不会就是我的前世之类的。”
墨郇抵住她的额,低声问道,“如果是呢?”
“怎么可能?”妤凰摇摇头,“我自有神识开始,记忆一直是满满当当的,没出现过什么缺损,肯定没可能忘了,何况我身临其境,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回窥前世的法术倒是听过,不过你听说过自己能和自己的前世共处一室么?没有吧,大约模样太像了点,诶我发现我这张脸其实张的挺大众啊,到哪都能碰上像的。”
她找了面铜镜翻来覆去的照,“但你们又都夸我好看,莫不是天下的美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讲起这些来调理分明,有理有据,眼睛清澈见底,毫无怀疑防备,
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挺想嘲笑自己,关心她的时候,他想,没关系,这不是私心,亲吻她的时候他想,没关系,他会有办法让她忘记。
辞休城分别那晚,他捂住她的唇,不想听她说喜欢,晚雪空露早早便准备好,要哄她喝下很容易,可他舍不得,他也想学她时常让他读的戏本里那样,爱就是放手,爱让她快乐无忧。
可他做不到,说他自私也无妨,可他的爱就是这样,直到神格抽离的时候他还在想,其实这样挺不错,以后她能回来,如果记起这些,恨他,那就恨着吧,恨他总比忘了他要好。
闭上眼睛就没有打算再醒来,但还是被一阵阵催请声吵到,来唤他的人称他为殿下,将国务政事一件件回禀,直到最后才可有可无的提及,殿下让人时刻监视的的那位息姑娘,如今已入了溶月楼。
他去溶月楼看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廊阁下同在在学茶,繁茂的花束下铺着精致的织锦,青瓷束口的茶壶和杯盏,映的指尖青葱如玉。
她原本有些笨拙,脸上的笑意却毫不遮掩,看到他时,立刻端直了身子,唇角微微弯起,冲他微微颔首行礼。
柔软的长发散在她身后,纤细的脖颈弯出美好的弧度,一颦一笑皆是婉转柔美的风情,她说,“不知殿下造访,息妩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他见过她安静柔顺的样子,是她趴在栖梧殿后的凉亭里打盹的时候,面上支本锦折做个样子,实则在是在偷懒。
他没当过夫子,也没受过几个夫子的教导,于他看来,师者,当的是传道授业解惑的责任,并非时时看着她,逼得她连个懒也偷不了,或许是以前在东南林泽被逼的很了,连午睡也得挡着折子装装勤奋。
看她手里的折子摇摇欲坠,指不定哪一会就得砸到她脸上,他将折子轻轻从她手里抽出来,她睡的正熟,毫无所觉,平日里她聒噪缠人,他其实并不愿同她待在一处,即便是在一处,也多半无视她。
直到她这样睡着,安安静静的,竟有些让人移不开眼,他知道她长得极美,承上古血脉的尊神,容貌没有哪个是不精致的,听闻天帝也有曾有意为太子聘她为妻,可惜她身为一族少君,断不可能嫁到别族为后,何况只是个太子妃。
他把折子放回桌上,心里却想着,修书一封给凤神,请尔雅上神教教她礼数行止也不错,毕竟是一族少君,日后承位,掌管东南林泽,有几分气势做派,才好使羽族诸部臣服,不会受人欺负。
他曾经这样想,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却觉得难以忍受。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而去,她没有追上来,也似乎丝毫未受影响,只是有些走神,杯里的水溢出来还在倒,水从桌面流到她裙子上,她对着那片水渍,怅然若失。
这的情景他曾经见过一次,那时他还是应劫而来的殿下,并未将此举放在心上,这次却大步走的更快,心里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个幻影,过往的幻影。
直到她说,“你丢下我这么久,终于来找我了。”
“可且风吟的花妖们也美,且各有各的姿态,怎么到了我就如此相似,对了,还有那个息妩,的确是城主大人凭空捏出来的吧。”妤凰对着镜子,又看看他,“不过,也有可能是那种特别好看的才总是重复,说起来,那个央序和你,还真挺像的。”
墨郇问,“那么像?”
“嗯嗯,大概有七八分的样子,但我挺讨厌他的,你都不知道那个央序有多过分,他娶了姒锦,却又要立别的女人为夫人,要是你,你肯定不会这样。”
墨郇笑了笑,“哦?这么肯定。”
妤凰悄悄看他一眼,“好吧,其实也不是特别肯定,因为他长得和你一模一样,我当时是狠狠气了一顿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生气,简直想冲上去揍他两拳。”
“没打成?”墨郇忍不住笑道,“你怎么忍下来的?”
“打不到,也就忍下来了。”妤凰提起此事,还觉得挺可惜,“不过后来也没那么想打他了,只是不太明白那天他为什么这么做。”
“嗯,可能他那时是在吃醋。”墨郇轻声道,“也可能他那时什么都不知道,连喜欢上这个姑娘都不知道。”
“他又不笨,怎么可能不知道!”妤凰不服气的辩驳,“而且他们新婚的时候,姒锦被王上打了一巴掌,明明就是他害的,可他什么也没说。她做了那么多,可她喜欢的人却不能保护她,我只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难受,不过幸好,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样的。”
墨郇亲亲她的长睫,柔声问,“如果我不仅这样,还做了更过分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