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2]夜如年（司幽×巫山神女）》九夙

4、其四

　　“司幽司幽！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要去下界一趟了~”
　　“这下总算就能去你说过的那些地方……还有巫山了吧！”
　　“要是那里没有你说的那么美，我回来可绝对不会饶了你噢！”
　　“好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还得去做些准备~回头见~”

　　说完，绿衣的少女便如来时那样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衣袂微微扬起，于微风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待他伸手想要抓住的时候，却早已是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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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这样默然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思绪不知为何有些散漫。
　　时隔瑶君与他告别的那天已过去多时。哪怕当时的种种情景，还恍如昨日才发生的一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知……她如今在下界是否安稳。

　　虽然心中一直有个淡漠的声音告诉他，不应将太多情绪投在一个连身份都不甚明晰的女仙身上，就算她身居神上的灵力，在不清楚其来历之前，任何的妄念都该被自己所杜绝……
　　他也时不时会想起那些被她硬拉着在天界同游的日子，她陪着自己照料那些家乡花草的日子……以及每当自己不经意受伤时她为自己担心焦急的日子。

　　——呵，就算她真的是从哪里偷溜至这九重天的精怪妖灵……也无妨？

　　那样至纯至真的人啊，不管真身为何，都一定是闪耀着无限光辉的存在吧。教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又不愿轻易碰触。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之破碎了。
　　所以，为了让如她那样的美好事物都能长久留存。
　　今时今日，他才会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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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前些时候，神魔两族总算是签订了为期数百年的停战协定。
　　他也终于在这时想起了有关“劫火”封印的一些往事。关键似乎只在于一种名为“白塔”的建物上。据说，那是在西方是作为镇守诸邪之用的九重高塔，需建造之人耗费许多灵力，于每层都缔结多道咒法，方可缔造。
　　“……唯有此等高筑，方能用以封印劫火。”先代族长如是说。
　　只是那时他影族上下皆是以尽力谋求世间所有力量为终生目的，又怎会将这威力如斯强大的劫火轻易封印？故即使是身为族长的他，在当初的继承之礼上获得一族代代相传的白塔图纸后，也从未想过要将之建出。甚至在完成了先代族长“妥善保管”的命令后，就将这图纸的存在弃之脑后了。直到现在才想了起来。
　　那“图纸”就存放于他胸前佩戴的那块玉玦之内。佐以他影族独有的映影之法便可显形。如此，修建白塔一事，才终是由飘渺无形的臆想转为迫在眉睫的实务。
　　而在与神农神上禀明相关情形之后，他也得到了神上足够的支持与谅解，乃至为他寻到了一块灵力充裕之地。但在神上问及他是否需其他仙神前来相援的时候，却婉拒了。
　　称只他一人，足矣。

　　他身为影族人，从幼时起就毋论何事就皆是亲力亲为。因而不管园艺厨艺，乃至房屋建造等日常所用得上的技能，他都有涉猎。加之从神上那里他亦学得不少偃甲之术，如“白塔”这等建物，对他而言自是不在话下。再者，若将此事委托旁人，他恐怕也未必能放心。
　　毕竟一旦有什么差池，大约就不是轻易能弥补得了……
　　于是很快地，由他一人所开建的“白塔”即一点点自平地而起。末了，成了这九重天中有一座意义非凡的造物。只因就在塔成当日，他将“劫火”尽数投注于塔之中心。
　　一时间，举世哗然。
　　但凡知晓此事的仙神几乎是一派的嗤嘲与不解。
　　然而，将那样一份强悍到可以令三界都恐惧的力量如此完全弃置——
　　于旁人或许是太过可笑的表现……
　　于他却是一份解脱。

　　※※※ ※※※

　　——自己莫非是……疯了吗？
　　望着掌心那一团泛着诡异焰芒的火光，他简直连苦笑的心情都快要失去了。

　　那一天——
　　某个在建塔的数月里都再没现身于心间的翠绿身影，偏偏在这塔成之日跃然在他眼前。明明知道是幻觉，他还是忍不住分了心。

　　——她那么喜欢凡间，以后一定还会常常前往的吧。
　　——但凡间总不比天界，神魔两族虽已停战，保不定何时又将……
　　——那么……若能让她有什么傍身之物……

　　注入劫火的右手不由地轻颤了一下。如是就遗落了些许火种在他的衣袖里，转眼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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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
　　他也曾想，自己究竟是否该后悔呢？后悔因一己私心而留下那些火种。后悔不顾内心的警示，生出那些本不该有的情思。后悔……遇上了她。

　　即便到这时，他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其实比起命运，或是其他那些看似强大的造物……真正毫无预兆可言的，唯有人心而已。
　　若能当初的他能明白这一点，也许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更不必谈什么悔或不悔，痛……或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