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主》路然

28、第 28 章

　　华丽的书房，明黄的灯光，独天厚正斜躺在毛皮铺就的榻上安静地看着书，废弃的双腿用毛毯盖了个严实，却掩不住那孱弱细瘦。

　　独孤傲风一样地走进来，把自己摔坐在榻上，和独天厚隔着一个榻上放着的矮桌，满屋子的安详气氛忽地变了味道。独天厚知晓，这是独孤傲暴怒的前奏。自己却是平静得很，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独天厚吩咐侍从去沏茶。

　　侍从战战兢兢地把茶奉上，独孤傲一把抓着侍从递上的茶杯往一旁的桌上砸了个粉碎。满手的破碎瓷片，被鲜血染红，看得人触目惊心。

　　独天厚倒吸了一口冷气，挣扎着坐起，便扑倒独孤傲面前执起他的手，心痛地低呼：“你疯了？！”而后又冷然地对一旁吓呆的侍从喝道：“还不快传太医！”

　　侍从一下子回过神来，领命而去。

　　“你从不会为难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次竟是冲自己撒气？”独天厚看着独孤傲满手的血红，把嵌入他掌中的破碎瓷片一一挑出。

　　血依然冒着，独孤傲却眼睛也不眨一下。满脸的阴霾。

　　“可是又和那个明昌公主有关？”独天厚也不抬眼，口气不好地说道。

　　话音刚落，独孤傲粗暴的吻便堵住了独天厚的嘴。

　　独天厚惊得恼怒，却怎么也推脱不开。不为别的，只为独孤傲的满腔情义全不在自己的身上，这个吻和刚才的那一个茶杯一样，只是独孤傲用来泄愤的而已。

　　独天厚懂他，心中明白虽全身心都是独孤傲的，却身上还有傲气，不肯就这样地委屈自己，他希望，有一天独孤傲也会为他付出真心。

　　终是因为独天厚的不配合，独孤傲放开了他。怒火中烧，却全不为独天厚的不配合。

　　太医来到，细心包扎过后，退了出去。

　　独天厚终是心疼他，幽幽问道：“说罢，什么事情让你这样动气。”

　　独孤傲深吸一口气，隐着怒意和心痛说道：“竟没想过他俩中了连心花毒。”

　　独天厚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中了连心花毒还能活的人，真是少见，难得的同心之人呢。”

　　“那姓黎的小子实在可恶，我明天就下令把他杀了。”独孤傲生气道。

　　“是了，每日见你都是一个表情，难得见你这么鲜活的模样，那小子也算没白活，把他杀了也好，我也懒得再见到那明昌公主，免得她继续扰了你的心。我再想要得到你，怕就更加无望了。”独天厚淡淡地说。

　　独孤傲如何不知独天厚是带着醋意在提醒自己，黎渊死了，风韵安也难活。这便是连心花毒的狠毒之处。

　　怒气消了大半，独孤傲才发现独天厚刚才扑救过来，把身子都折了过来，他伤的位置本就高，连着起身都是很吃力，如今那么用力地扑过来，毛毯早就落到了一旁，腿脚也早就移了位置，别扭地岔开着，却又是无力的模样，变型的脚歪扭地连在小腿上，连那袜子都是松松垮垮的。
　　那模样，惹得独孤傲心内一片悸动。

　　他下了榻，来到独天厚脚边，轻轻扯下他的袜子，看着他的脚背高拱，五指内扣，满心恋爱。他亲吻了它们，然后瞥见他胯间的淡黄水迹，心中明了。

　　独孤傲把独天厚横抱而起，往温泉浴池方向走去。

　　水汽氤氲，独天厚靠坐在池旁，双手紧抓着池边，无力双腿在水中漂浮，状若无根柳枝。独天厚很清瘦，身上只有薄薄皮肉，没有一点脂肪，除了微微松弛的小肚，再无其余赘肉。那双瘫痪的腿，更是细瘦得可怜，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样子。

　　独孤傲除了衣物，下到池中，抱着独天厚身子便往水深处走去。他喜欢看他的双腿在水中晃荡纠缠的无能为力。

　　他们会在池中好好地恩爱一番，当然，这恩爱，也只是独天厚一厢情愿的理解罢了，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终究是一种替代品。

　　独孤傲也喜欢让独天厚在水中尝试着站立，喜欢乐此不疲地看他双腿在水中左摇右摆地无法直立。

　　每每沐浴完，独孤傲都会心情大好，而独天厚则会累到虚脱，可是独天厚无悔，也只有这个时候，他能真真切切、完完全全地感受着独孤傲对自己的温柔，那少得可怜的温柔。

　　独孤傲把累极的独天厚抱出浴池，温柔地把他放在早已铺好了干爽布巾的躺椅上，细细为他擦好身子。

　　独孤傲做得最用心的，便是为他更衣。轻轻分开他瘫软的双腿，看着他无力的脚掌大幅度地往外撇去，独孤傲为他裹上特制的干爽尿布，帮他穿上长衫样的里衣，只要独孤傲帮忙穿衣便是从不给他套上里裤的。又为他披上披风，才横抱起他回了房。

　　夜间风凉，独天厚衣衫也算单薄，每每经过短短的一路，回到房中，双腿也是冰凉的很了。

　　独天厚是压根就不会怜惜自己这些的，因为这些才是能获取独孤傲关心的资本。他的腿脚冰凉，独孤傲自会为他揉搓取暖，那是独孤傲能给的又一样少得可怜的温柔。

　　独天厚从一开始就不怜惜自己的身子，只因病弱的样子，才是独孤傲最喜欢的。虽他知晓自己的身体总有一天不能再承受独孤傲的喜好，兴许满身病痛，兴许孱弱不已，又兴许会丧失性命，可他无怨无悔。到底是为何会爱到这个地步，九死一生地为他谋得皇位，又为了能留在他身边不惜废了双腿获得青睐，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只知道，他可以为独孤傲献出一切，只要在他身边，只要能获得那少得可怜的关注。他永远都记得，独孤傲是那么多年的冰冷生活中，第一个给了他温暖的人，他便要奉他如太阳般，无怨无悔。

　　也许，这便是爱了吧。总是没有道理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