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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明艳下的过往 ...

  •   老板连滚带爬的呼嚎,再加上米店里面的动静,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老板见势不妙,立马放开嗓子哭叫起来。

      “乡亲们啊,救命啊,当街行凶啊!”

      一边哭一边爬行着寻求躲避物,掀起尘土无数。

      四季冷笑一声,九环大刀朝老板逃逸的方向飞出,精准无误地插|入他的□□,只要再进一毫,他的宝贝蛋|子就要光荣献身了。

      信步走到已经吓的魂不附体的老板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要么退钱,要么给我真正的白大米!”

      老板此刻被四季的威势所骇,性命攸关,只得硬着头皮道。

      “姑娘,今早卖给你的米真是上等的宣州米,那都是从军需处直接下拨的,我哪敢偷梁换柱?再说我又不是只做你一个人的生意,这乡里乡亲的,骗了你我还能在镇上混下去吗?”

      四季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将插在老板胯间的抽了出来,扛在肩上。

      三胖子一行人已经从客栈里面跟了出来,还顺道扛出了在店里买的几十袋大米,力图人证物证俱在。

      大米被挪进了店里,老板擦着额头上的汗挨个检验,围观群众也挤挤嚷嚷地凑热闹,每开一袋,老板背上的汗就湿一层。等到所有的袋都开完了,老板也像从河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你的人品也太差了,这半真半假地混着,有一半可能吃着白米,一半可能吃着石灰。可你今晚做的,可全他妈是石灰呀!”

      三胖子郁闷地狂吼,引来周围阵阵窃笑,四季一掌拍下,三胖子当即龇牙咧嘴。

      老板看着四季的凶悍样,又看了看三胖子的扭曲的脸,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

      “姑奶奶,您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不知道这米是这样的,如果知道,就算借小的一百个胆也不敢啊!”

      老板在那瑟瑟发抖,哭天抢地,一直沉默不语的左萧却沉声道。

      “这些米都是从军需处拿的?”

      老板一抖,眼角的余光望向左萧,被后者的陡然上升的气势吓了一个激灵。

      完了,连穿个补丁服的臭叫花子都有这样的气度,他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人啊!!

      左萧被他那“苍天无眼”的眼神看的烦躁不已。

      “说!”

      老板差点被左萧眼里的怒火烧成渣渣,愣了半响后忙不迭地点头。

      “是,是,都是从军需处拿的,我们这些小店哪敢检验军需处的东西,他们给多少,我们就原封不动地拿多少。这店是别人上个月顶给我的,我也是这个月才跟军需处打的交道。”

      朝中六部官员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军需处隶属兵部,但钱粮均由户部划拨,这粮食从军需处出来,难道是户部的粮食出了问题?

      这样的可能性让左萧感到非常不爽,他一向自诩政绩毫无污点,治下官吏清廉正直,如果真在军需处出了纰漏,那就是毫无疑问是甩他的脸子。

      而且...眼角余光扫过眼角微眯,笑意未减的轩辕玉,后脊一凉。

      四季当了这么多年土匪,自然不愿意同官兵多打交道,此时还扯出了一个军需处。就算是再嚣张,她也不想蹚浑水,指了指那些大米。

      “出来混都不容易,今日买米的钱你退回九成,另一成就当是你的伤药费,三胖子,我们走,别家买米去。”

      老板本以为要被扭送到官府,没想到还能从四季的手下逃过一劫,千恩万谢地将一行人送走,拖着微跛的腿回到了店里,到祖先牌位前烧了三柱高香。

      众人沿着挂着米店招牌的铺子一家一家地收米,这次多长了个心眼,所有的米在买之前都开袋检查。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几乎每家米店的宣州米都或多或少的掺和了由石灰泡过的陈米,当从最后一家米店出来的时候,四季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嘭!她猛地拍了左萧的脑袋,怒气冲天。

      “靠,你手下人的素质怎么这么差!平日作威作福,为祸乡里就算了,谁没打家劫舍过?可现在竟然连大米都加了石灰!”

      左萧锅底似的脸色犯上一层红色,那是极力隐忍的暴怒前兆。不过他暴怒的对象并不是出言不逊,动手动脚的四季,而是那群欺上瞒下的狗官。

      四季看他低着头不说话,心中怒气更甚,正准备甩他两耳刮子,却被一阵咳嗽转移了注意力。

      “玉郎,你怎么了?”

      轩辕玉的脸上明显地泛起了一丝病态的潮红,呼吸也渐渐变的急促,光滑白净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有些痛苦地扭曲着。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左萧立刻反映过来,一个箭步将快要昏倒的轩辕玉扶住。脸上满是焦急神色。

      “他犯病了,叫大夫,快叫大夫!”

      好在医馆离米店不过数十米,老中医正在聚精会神的把脉,差点没被手执大刀,突然冲进来的四季吓个半死,慌乱了半天才将轩辕玉带进了内堂。

      “这位公子哮喘病发作,待老朽开几帖药,好生调养便是。”

      “老头,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病了?”

      四季急促的声音响起。

      老中医捻了捻胡须,沉吟道。

      “应该是类似石灰之类的粉状物引起的。”

      四季正欲说话,轩辕玉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

      “大当家...”

      “我在。”

      四季一个大步走到床前,半跪在床边,轻柔地握住他冰凉的手,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轩辕玉,四季只觉得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样。

      “别哭。”

      轩辕玉柔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湿意,笑的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些痛苦从来不曾存在般。

      可他越笑的淡雅,四季心里的就越涩,直到最后怒道。

      “笑,笑什么笑!疼就要哭出来,哭出来,明白吗?明明痛苦却要装的无所谓的样子,你明明就是个娘娘腔,这时候跟老娘装什么爷们儿!”

      轩辕玉一怔,嘴角的那抹笑容却不变。

      “靠!”

      四季心里难受,没办法对着笑意吟吟的轩辕玉,只能扛着大刀气哼哼地跑了出去。

      轩辕玉看着四季气的直跺脚的背影,心头却像是喂了一丝蜜般,甜甜腻腻的。

      闭上眼睛,想起那个金碧辉煌,绿瓦红墙的至尊之地。所有人都告诉他要笑,只有笑才能消灭你的敌人,只要笑才能存活下来。

      他已经忘了眼泪的滋味了。

      左萧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虽对四季仍有抱怨,但看得出她对轩辕玉是真的好,这家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放松过。

      四季浑身炸毛地冲到正堂,正巧撞上几个小男孩,其中一个小家伙撞了撞四季,立刻脚底抹油,跑的跟兔子似的。

      双眼微眯,挥手一摸腰带,鼓囊囊的钱袋不翼而飞,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抽搐。

      一路追踪那小男孩儿,终于看到他小小的身躯如泥鳅般钻入破庙,纵跃而入,却看到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脏乱不堪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余个人,每个人都是面黄肌瘦,但肚子却是肿胀的高高的,有些人捂着肚子□□,另一些人则是对虚空晃着手臂,整个破庙都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而刚才偷走四季钱袋的那个小男孩儿正举着一个破碗,碗内装了刚刚下锅的米,一层刺目的白隐约浮现其上。

      他将碗口凑到倒地的一个中年妇人嘴边,急切地喊道。

      “娘,娘,有白米了,快吃啊,快吃啊!”

      妇人的脸上布满了或紫或棕的斑点,眼睛不甘心地向上翻着,整个脸都呈现一种浮肿的状态,看样子已经死了几天了。

      可那拿碗的少年恍若未觉,仍旧是锲而不舍地呼喊着妇女,将碗中的米汤一点一点地倒入妇人的嘴中。

      四季恍若雷击,呆呆地站在那儿。

      “我们有粮食了!”

      在那个电闪雷鸣,滂沱大雨的夜里,她揣着已经不知道揉烂成什么样子的馒头,满心期待地冲进那个大家赖以为生的破茅屋的时候。

      她看到的只有满地的尸体,所有人的双目都圆睁着,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死死地将树皮草根塞到嘴里。

      她一个一个地扳开他们的手,将怀中的馒头碎末放进他们嘴里。

      “吃啊!快吃啊!”

      她满怀期望地望着那些已经僵死的躯体,多么渴望他们能够像往常一样动一下,就动一下,可是直到她怀里的馒头都塞完了,他们仍旧维持着最初的姿势。

      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她只觉得又湿又冷,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们答应自己会等她的。

      阵阵的抽泣声从破庙传来,在雷雨交加的深夜显的微不足道,直到一簇火把亮起,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只觉得那火光是那么温暖。

      “好心哥哥,馒头,你给的馒头,他们不吃,他们不吃..”

      黑衣少年走到她跟前,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满是薄茧的手把她的泪擦干。

      “不是他们不吃,而是他们留下给你吃。”

      “真的吗?”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向她伸出手。

      “我带你回家。”

      从那日起,她不再叫喂,她的名字叫四季,她不再是那个到处流浪的小乞丐,她是安乐寨寨主的妹妹。

      四季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儿,鬼使神差地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静静地取下他手中的碗。

      “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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