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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安乐极难得在外撒欢了小半天,回来却是一头栽倒在了病榻上。风寒高烧,烧得她脸颊通红,浑身酸痛,只能细弱蚊蝇的小声哼唧。
      蔚景曜听闻消息,匆匆赶来,就见原本热闹的东宫,阴翳沉沉。来往的侍人垂眸敛目,默然不再言语,甚至于连走路的声音,也几乎轻得听不着了。越往里走,他越是闻到浓稠的苦药味。侍女哄、侍从夸、以不苟言笑著称的老太医也温声细语地劝,安乐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真喝不下。”

      侍女见是蔚景曜来了,一时高兴,直接把他迎入了内殿,道:“公主,您瞧,是谁来看您了?”
      安乐闻言,眉间染上点喜色,正期待着什么,谁知看清来人是他,顿时难掩失落之意。蔚景曜不明所以,却也因为这个眼神,真实地伤到了心。他打起精神,问侍女:“安公主可是在等谁?”
      侍女求助地看一眼安乐,发现她只不过是匆匆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并且再没有偷听人说话的精神,便鼓起勇气出卖主子:“公主是等您。”
      “嗯?”
      侍女毫不犹豫地揭底道:“清晨时分,公主的精神好一些,还叨念着要撑住,至少撑到您来,见您一面呢。”

      这几日蔚景曜都在忙着彻查齐亲王谋逆的事,各式证物和卷宗经由他和席鸿的手,两人皆是亲力亲为、逐章逐句地审阅。生怕稍有不慎,给了齐亲王翻身的机会。他前日都向东宫递交告假的帖子,奈何一直不得回复,只得又劳烦席鸿托话,望得公主的谅解。
      席鸿抬袖遮面,小声地打了个喷嚏:“瞧见没有,我这风寒,就是她传染的。”
      “……”
      “吃了药也不见好。每次上完课,感觉都要加重一些。”
      蔚景曜道:“公主病重,还要上课?”
      席鸿听出他话中的生硬,无意义地笑笑:“风雨无阻,三百六十五天全勤。不过是一个勤政爱民的未来天子应该做的事。”
      蔚景曜无可辩驳,看一眼席鸿腰间配备的药香囊,便也不打算提醒他,那老太医对他极不待见,这专为他配制的药香囊,就是他风寒不见好的主因。

      侍女适时提醒道:“不若您再向前一些,公主刚刚怕是没认出您呢。”
      蔚景曜依言,向前走了几步。安乐的视线又缓缓调转到他身上,这下直接是不虞地皱起了眉,恹恹道:“席鸿……看见你就烦。”
      当真是认错人了。
      这厢老太医还在喂药,急得额头冒汗。蔚景曜便是接过药碗,学着席鸿的声音和语气,试探着威胁:“喝了它,不然现在就罚你抄书。”
      安乐哀一声,鼻音重得说话都不清楚:“我都这样……你还欺负我……”
      蔚景曜心软了一瞬,又故作强硬地向前递了递:“快喝。”
      安乐自然是熟知席鸿的心狠手辣、说一不二,她慢吞吞坐起来,赌气般地捧起药碗,一口闷掉。

      蔚景曜猜测,安乐怕是因着他和席鸿相似的官服,才把两个人认成了一个。他半跪在床榻旁,挑了自己袖口内侧最柔软的一块布料,给她擦净眼角溢出的泪。切换回自己的声音,唤她:“公主?”
      安乐迷迷瞪瞪,顺着他的力度蹭了蹭,有力无气道:“欸,景曜?”
      “是我。”蔚景曜不着痕迹地接过安乐手中的药碗,转而递给她一小碟甜糖。
      安乐伸手捻了一颗,她的手指苍白,微微弯起,脆弱地仿佛一折就碎。嘴中含着糖,安乐虚着眼地趴在她的松软羽毛枕头上,时不时看一眼蔚景曜,末了,冲他比了个非常有江湖特色的抱拳感谢的手势。
      蔚景曜轻声笑道:“不必谢。”

      蔚景曜安静地看了安乐一会儿,直至安乐阖眸,又沉沉睡去。
      老太医折腾一顿,也是乏力。他并没有及时起身,反而像一个慈爱地长辈般,坐在床榻边,时不时为安乐探一□□温,掖掖被角。
      蔚景曜问:“公主她的病……”
      老太医道:“小将军不必忧心,过几日便好。”
      静默半晌,蔚景曜又道:“我府中有一日暖玉,触之生温,有祛寒保暖之效,可适合公主?”
      老太医诧异地看他一眼:“那块先皇赐予的蓝田玉?”
      “嗯。”
      太医沉吟片刻,道:“可一试。”

      *
      隔日,蔚老将军托人献给皇上一块珍稀的蓝田玉佩,那玉佩体如凝脂,入手细腻柔和,由始至终散发着温润暖意。皇上念及安公主大病初愈,身子畏寒,便将玉佩转赐给了她。
      玉佩不但成色极佳,又由一介玉雕师精工雕琢,称得上是无缺无暇。安乐喜欢得很,听课时而走神,拿在手中把玩。
      席鸿一眼看出玉佩的金贵,酸溜溜地说道:“我一介布衣,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手边只有我亲自抄纂的模拟会考一百八十题,就将它赠予公主吧。”
      安乐拒绝三连:“不,谢谢,请收回。”
      席鸿坚持:“伸手,拿着,给我写完。”

      安乐莫名其妙又接了一本习题册,新仇旧恨涌到心头,指责他:“我记得,你还逼我喝苦药!”
      成功甩锅的蔚景曜,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席鸿,而莫名背锅的席鸿则很淡定,反问道:“我如何逼你了?有没有捏着你的后颈,掰开你的下巴,强行给你灌进去?”
      安乐哆嗦了一下:“没有。”
      席鸿凶残地微笑:“那你怎么敢断定,逼你的人是我?”

      安乐被怼得没话说,直至当天授完课,还横竖气不过,咽不下这口气。她私下拉了几个侍女,盘腿围成一团,集思广益,要如何报复席鸿。
      侍女盈岩无私地贡献一条八卦:“他不是京城人,背井离乡来此做官,没有什么亲朋好友。”
      一人补充:“听说朝中大臣,也都不怎么和他来往。”
      安乐问:“为何?”
      盈岩道:“他贵为太子太傅,朝臣务必要避些嫌的。”
      安乐:怪我咯?

      不过盈岩又提了一句:“太傅俸禄微薄,买不起单独的宅院,便在距离宫中约有一个时辰路程的东城区借租了一间房屋。他居住环境恶劣,周围邻居也不待见他。”
      安乐委屈:“这也怪我?”
      盈岩赶忙道:“怪他,性格不讨人喜欢。”
      于是,安乐心情舒畅地点评:“活该!”

      聊到宫外,安乐突然想起那位勇于栽赃嫁祸、陷害齐亲王的侍从。
      问盈岩,小百科·盈岩道:“自他出宫后,和妹妹就在上京城定了居,开了一所酒馆。酒馆请了位说书先生,故事大多是他在宫中经历改编的。”说到这,盈岩忍不住抿唇一笑,周围几位姑娘心领神会,也都笑开了,“他把经历往传奇了编,安公主自然是正面的人物,大反派的任务就不幸就在了太傅的身上。”
      “噫。”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话,但是开心就对了。

      相传深宫中有一位公主,她的皮肤宛如冬雪一样白,她的唇色如梅花一般的红,她的头发像乌木一样黑,大家都亲切地称她为安公主。安公主自小生活地非常快乐,直到有一天,皇上给她请了一位太傅,教导她学习。
      那位太傅初入科考,一举夺第,当真是博学多才。但他的性格恶劣,经常毫不留情地批评和嘲讽安公主。他甚至还有一面魔镜,能随时窥看公主有没有在认真练字读书。
      ……
      安乐从侍女那里搜罗了几本酒馆出品的话本册子,看得津津有味、乐不可支。第二天她把话本垫在《论语》的下面偷偷翻阅,简直找回了上学时偷看小说的心情。
      初一开始,席鸿并没有发觉她的小动作,直至安乐憋不住,“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席鸿也知道坊间流传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不曾想,会流入宫中,被安乐看个正着。他恼羞地抽出竹板,佯作要打。安乐条件反射地躲开,一不留神撞进了蔚景曜的怀中。
      蔚景曜扶住撞得头晕的安乐,手无意识地放在她的肩头,不自觉形成了一个回护的动作。而安乐放心地躲在他的身后,跃跃欲试、还想拽回那本话册。

      席鸿看着一躲一护的两人,心道:毁人姻缘的缺德事,呵,不做白不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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