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上菜》花町月

7、6.

　　梦之岛咖啡厅停车场。
　　楚恭吉停好车刚想上楼，突然看到一辆绘有花花饭店Logo的送货车驶进停车场，右眼皮就跳个不停。
　　送货车泊好，门打开，走下枚白花花的胖子，楚恭吉暗想就知道……
　　好在对方没穿厨师袍来赴约。楚恭吉犹记得阿呆到他的风岚工作室是穿着爆了皮的人字拖的，公事包也惨不忍睹。现在的阿呆：深色T恤，牛仔裤，跑鞋。虽然看起来旧了些，但是还好还好，不至于无药可救。可为什么是送货车，还画着花花饭店的Logo……
　　“楚总！”阿呆一看到楚恭吉就高兴地挥手高喊，快步走过去。
　　楚恭吉暗暗翻白眼。
　　眼看阿呆越走越近，楚恭吉分明闻到一股销-魂的油烟味，顿时有点头晕。微笑着递上阿呆的笔记本电脑，“东西我带来了。上去再谈？”
　　“嗯。”阿呆接过怀念不已的本本，确定外观上没什么改变，感动道：“谢楚总。你真有办法，就像我妹妹一样。”
　　楚恭吉的笑容微微龟裂，又不动声色地复原，刚想开口，阿呆突然“啊”了一声。
　　眼看阿呆把本本夹在腋下，翻出张名片递上，“这是我的名片。不好意思上次出门忘带了。”
　　楚恭吉太阳穴直抽，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名片。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阿呆——鄙视倒不至于，但是说脱力嘛，又有想海扁对方的冲动；说暴力倾向嘛，却提不起丝毫劲头。和阿呆一道迈入梦之岛咖啡厅，他趁隙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鸡立鹤群的送货车。

　　咖啡厅雅座，服务员美女面带微笑，“请问两位要点什么？”
　　楚恭吉道：“一杯摩卡，谢谢。”
　　摩卡，1—，￥78.00—……服务员美女填好单，转而问阿呆，片刻等不到回应，终于忍不住再次问：“这位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阿呆还在摸他失而复得的本本，目光在烫金色的H·MK上流连不去，好半天才察觉服务员美女是在问他。“啊？我不要，谢谢。”
　　服务员美女的笑容差点把持不住。
　　楚恭吉道：“随便喝点什么吧，我请。”
　　“不用，我不渴的。谢谢。”阿呆说完附赠一个真诚无比的笑。
　　“还是喝点吧。菊花茶怎样？”楚恭吉不等阿呆回答就转向服务员美女，“再来一杯菊花茶，不加糖。谢谢。”
　　“真的不用！”阿呆的反应很大。
　　楚恭吉暗暗翻白眼，“不然吃点什么？”
　　“真的不用，我也不饿。”
　　不吃不喝来咖啡厅干嘛？！楚恭吉道：“一杯摩卡，一杯菊花茶不加糖，就这样。”挥手示意服务生美女离开。
　　服务员美女重新挂起微笑，飞速写单，“好的。请稍等。”暧昧地看了楚恭吉和阿呆一眼，转身离开。
　　“啊？”阿呆眼巴巴地看看楚恭吉，又看看服务员美女的背影。

　　这边的动作有点大，已有好几对情侣侧目。
　　楚恭吉略感头痛，之前怎么没想到两个大男人大半夜约在咖啡厅见面有点那啥……尤其周围一对对情侣，真真说不出的刺眼。他这是不得已哇，难道叫阿呆去他家？水吧档次不够，酒吧更不想，第一次见面就把他的一群小伙伴雷得人仰马翻，他不怎么乐意被他的朋友看到他和阿呆在一起。“要不要开机看看？”
　　阿呆闻言点头，果真打开本本，运行。
　　楚恭吉眼角微抽，直到服务员美女送上摩卡和菊花茶，他才问：“怎样？”
　　阿呆叹口气，“我以前的很多东西都删了。”
　　楚恭吉道：“可以用还原软件。”
　　“我以前试过，都不行。图片音频打不开，视频没反应，压缩文件是坏的，txt乱码……啊，这个没删。”
　　楚恭吉顺势问：“是什么？”
　　“一篇玄幻小说，都准备看完了——咦，怎么是繁体的？”
　　一口咖啡差点没把楚恭吉呛住，他费了老半天力才咽下，果断把头转向窗外微喘气，好一会才看够风景。“我已经开了李琼峰。”
　　“哦。”
　　楚恭吉的太阳穴抽得厉害：李琼峰故意借阿呆的本本不还，他楚恭吉Fire掉李琼峰，就换来阿呆的一声不轻不重的“哦”？偷偷拿出手机——先前和秦飒约好，他拨号码，响一声就挂，然后秦飒Call过来叫他离开。若是现在走……好歹是妹妹的恩人，也是想要交往的嫌疑人，还是再看看吧。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我认识一些电脑高手，要不要给你介绍？”
　　阿呆摇头，“不用。阿里里能搞定。”
　　楚恭吉胸口一堵，索性继续看风景。

　　东拉西扯了些看似没营养没关联的话，楚恭吉彻底摸清了阿呆的全部身家：祖传小店，利润几何；父母健在，在婆家照顾老人ing；妹妹是Z大外国语学院毕业，主修英语和泰语，辅修日语和法语，在网上给人做翻译的同时也在店里帮忙；还有一家人的消费习惯大致花销以及大概存款数额等等……
　　聊到这里也差不错了，楚恭吉给秦飒拨了号码，不一会，对方打过来，两人装模作样地聊几句，楚恭吉道：“是吗？好，我马上就到。……ByeBye。”
　　阿呆问：“有事？”
　　楚恭吉收起手机，“我朋友叫我过去。”
　　阿呆说着就要站起来，“哦。那就去吧。”
　　楚恭吉道：“那个不用太急。”
　　阿呆反问：“你不是说马上就到吗？”
　　楚恭吉一噎，和这呆子果然只能打直球。把瓶里的红玫瑰拿出放在桌上，不一会服务员美女走过来，“承惠，一共是一百一十六元。”
　　“我来吧。”阿呆连忙掏牛仔裤后袋，然后阿里里今晚送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
　　倍力乐，四包，还有神巾……
　　楚恭吉不可思议地瞪眼，邻近的情侣好奇望过来，服务员美女面色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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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后，楚雾香回到家，先进放映厅，看到液晶屏幕里德国VS阿根廷的比赛仍在进行中，楚恭吉却阴着脸坐在沙发上。她吓一跳，忙走过去，“哥，怎么了？”喜欢的球队失利了？
　　楚恭吉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吓人，缓了缓，道：“雾香，我不同意你和阿呆谈。不管认不认真都不行。”
　　他楚恭吉活了三十多年，混到今天，也见识过不少人和事，抗过不少雷，可阿呆天雷滚滚层出不穷，且雷得标新立异，手法独到角度刁钻，叫人防不胜防，雷得他……
　　差点把持不住形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朋友的约都推了，第二场世界杯也看得心不在焉——是他超级喜欢的德国和阿根廷啊，阿根廷的连续失利更是让他火到不行。
　　当时阿呆说了句“啊，我的气球！”，蹲下捡起，拍拍吹吹塞回口袋，还冲他笑，笑容很傻很天真——笑毛笑？！气球你个毛线团，一肚子有色废料你装嘛清纯无辜！
　　虽然男人随身携带那种东西很正常，但总不至于故意亮给人看吧？把人当什么了？
　　带四包来赴约，在最后关头终于迫不及待掉出来，嘛人这是？还神巾，呸！神个鸟巾，一坨软肉，硬得起来吗你？！
　　难怪对被下了药的妹妹不感兴趣，原来……原来……
　　楚恭吉那个气，那个呕啊，扔下两张红泽东掉头就走。
　　他若知道当时阿呆兜里其实还有一包，另一兜里装着不同口味的两种润滑剂，不知作何感想。
　　阿呆居然还有脸追上来，拿着找零的钱给他，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问他是不是在生气，为什么生气。
　　当时，如果不是阿呆对雾香有恩，楚恭吉搞不好真的就一拳挥过去了。
　　是，阿呆是他和他妹妹的恩人，但恩人不等于挟恩于人！反正帮忙追回笔记本，又开了李琼峰，恩情算是还了，从此，楚氏兄妹和阿呆两不相欠！
　　楚雾香一怔：不是因为世界杯而是因为阿呆？眼看楚恭吉的脸色有越来越阴沉的趋势，她忙道：“哥，不谈就不谈呗，我听你的。那个，他今天……”
　　自家哥哥从小就是控制情绪的高手，除了她高中时的情伤，趁爷爷病重到病逝一干亲戚包括双亲面红耳赤地争家产，还有四年一次的世界杯外，没见哥哥激动过，楚雾香不由好奇。
　　楚恭吉强压住翻涌的烦躁情绪，“别问。反正你以后离他远点。”【不然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说完全神贯注地盯屏幕。
　　楚雾香不甘抿嘴。
　　会客气地问别人“如何”，“怎么样”之类，却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在告诉你，他决定要你怎么做，且态度强硬不容置喙，问原因还什么都不说——最讨厌哥哥这个样子！
　　就像现在，哥哥没给人半点缓冲余地就直接判死刑，看来阿呆绝对是惹怒哥哥，而且惹大发了。难得哥哥被激怒成这样……好嘛，以后她会离阿呆远远的，可要是阿呆离她不远，她可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