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梦》癸茶姬

6、part6

　　我对莱娜恐惧到了极点，自从那晚的事之后。
　　可她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第二天还满面笑容地来到我家的门口，像往常一样敲门叫我起床去干活。
　　“早上好，布兰特。”
　　打开木门便看见莱娜那张丝毫没有阴霾的笑脸，我愣了一下，只觉得胃酸上涌，恶心得险些吐出来，迅速关上门，将门闩把门固定死后，脱力般地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左手无力地捂着脸。
　　莱娜让我感到恐惧，在意图杀了我之后还能够一如既往地这样笑着面对我，这样更是让我毛骨悚然。
　　——果然还是出去散散心吧，不工作也不是办法。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听着身旁的木门还在被莱娜轻轻敲打着，我只能选择从厨房的窗户那里爬出去，然后从后山绕去庄园里照顾那些柑橘树。
　　等到夕阳西下了，我才敢回到家里。我慢慢地从厨房的窗户那里翻进屋子，但却听到了绵软而又令我不寒而栗的声音。
　　“欢迎回来，布兰特。”
　　是莱娜。
　　她站在我身后，端着似乎是刚煮好的肉汤，蜜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带着甜蜜的微笑对我说道。
　　——够了，我受够了。
　　恐惧与厌恶的双重交织下，虽然一天都未进食，但是胃部的酸水似乎在翻滚着，似乎下一秒便会吐出来。我忍无可忍地打翻莱娜端着的肉汤，冲她大吼。
　　“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我迫不及待地将她推出门外，用门闩上好锁，放松下来的我无力地坐在地上。
　　“布兰特......”
　　我听到莱娜的细语声，她似乎是贴着木门想要与我说话，语气也比往常显得脆弱许多。
　　“我爱你，我向你发过誓的......但是，为什么要背叛我？”
　　背叛？
　　我捕捉到这个词，疑惑地想要开口询问，但是一阵浓烈的睡意却席卷而来，强撑不住的我清晰地感觉到现实在离我远去，只听到残留在耳边的莱娜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绝......爱......安......
　　等我清醒过来，看见的是克里斯带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只是似乎她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克里斯，突然把我叫到梦境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的神色渐渐转变为怜悯，哀怜地看着我，这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因为，我不想让布兰特看到你自己造成的惨剧啊。”
　　我突然间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住了一般，茫然地看着克里斯，那双漂亮的碧蓝色眸子毫无避讳地向我投来悲悯的目光。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布兰特，现实中的你已经坏掉了。”
　　坏掉了？
　　我睁大了双眼看着她，心中充斥着疑惑，而似乎是在回应着我内心的疑惑一般，克里斯缓缓说道。
　　“我可以把你现在在现实做的事情反应到梦境，你确定要看吗？”
　　直觉告诉我不要看，但是如果不看的话，我便不会知道现在在现实中的我在做些什么。
　　——所以，看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咽了咽唾液，我带着沉重的心情点了点头。
　　“是吗。”
　　克里斯垂下头，翠绿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慢慢地抬起手，随后梦境的景色开始扭曲、变化，最后变成了那个我生活了许久的村庄，不过却不是我习以为常的风景。
　　而是，残酷的景色......
　　火光和血光蔓延，染红了印象中宁静的小镇，我看见自己拿着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路上，手里拿着沾满了血迹的短刀。愕然与讶异充斥着胸腔，我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明白自己必须得要做点什么，但是在梦境里无论阻止了什么，现实依旧不会改变。
　　我低垂着脑袋，握紧了双拳，却始终不敢抬起头看那个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
　　——快住手。
　　我在心里这么咆哮着。
　　——求你了，快住手吧。
　　“布......兰特？”
　　我听到带着迟疑语调的熟悉声音，是莱娜。我缓缓抬起头，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映入眼眸中的是我持刀准备捅向的场景。
　　“住手！”
　　身体自己行动，我奔向莱娜，朝那个自己大吼着，企图改变着什么。那一刻我甚至没有想过莱娜是曾经想要杀了我的可怕家伙，大概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被杀还是什么，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要去保护莱娜。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急切地伸出手，想要拉过莱娜，但是那沾染着不知道有多少个人血的刀子就在我眼前捅入了莱娜的身体，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莱娜在我眼前缓缓倒下，我连忙抱住她，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渐渐失去光彩。
　　——这不是真实。
　　我咬着牙，抱着莱娜，双手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什么而颤抖着。
　　“布兰特，接受现实吧。”
　　克里斯带着怜悯的神色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这只是梦境不是吗！！”
　　我仰起头朝克里斯大吼道，我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这里，真的是梦境吗。”
　　克里斯的话犹如冷水一般浇在我的头上。
　　对了，什么是梦境？什么又是现实？一直以来我都是以克里斯为标记，来确认自己伸出梦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克里斯是一个随时可以在现实与梦境中游走的人，如果......如果刚刚的那些是真实，那么，梦境的世界又在哪里？
　　我已经陷入了混乱
　　“我是不会骗你的，布兰特。”
　　克里斯就像是以前一样，靠近我，用柔软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还是说，你想要看的是，你所认为的现实？”
　　与克里斯的平静不同，我的内心杂乱的一团糟。我看了一眼梦境里那个拿着小刀，浑身沾满他人血液，依旧在微笑着的自己，又低下头看着满手沾满莱娜血液的不住颤抖着的双手。

　　——还是说，我在兴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