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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她没有想到那自己的喊声会那么快奏效。

      却听得“嘣”的一声巨响,自己身上一轻,那男子已经被踢落在十来米开外,人事不知。

      叶琬浑身颤抖着抬头,他的面容清俊之极,在皎然若水、清澈沉寂的素月清辉下,更显得俊脸弧度十分迷人而完美,只是那一双素来迷离的桃花眼此时却布满冰霜,冷冷地盯着叶琬。

      叶琬怔怔的看着他,一颗提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轻轻放下,整个身体也放松下来,软倒在地。

      他紧抿着略有些发白的唇,双手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压抑满身的怒火。

      叶琬却觉得柔软而平静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漾开一圈圈涟漪,现在小路上静谧无声,她似乎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撑着地艰难起身,单脚立着就直往关琰怀里扑,可惜半路气力不济,腿一软眼看就要摔落在地,一双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叶琬感受到陌生又熟悉的怀抱,感受到这曾经让她防备又眷恋的温度,闻着他身上干净而清爽的气息,忽然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眼泪,在他怀里号啕大哭。

      在被常遥逼迫时她没有哭,在得知好友真面目后她没有哭,在母亲墓前她也没有哭,即使是在刚刚那个变态欺身向前时她也没有哭,可是看到关琰后,她体内积攒的情绪再也压不下去,心中的委屈和难过有如潮水般从她心中涌出,似乎这一切并不需要在他面前隐瞒,她只要好好哭出来就好,不必在意其他。

      叶琬感受到他轻抚着自己的长发,无声的安慰自己,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才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对着关琰笑了笑。

      关琰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别笑了,又哭又笑的,样子难看死了!”

      他再也不想去回想自己今晚打她电话不通,四处寻找她却不见人影那焦躁不堪的心情,不想回想看到她被人欺负那出离愤怒的滋味,也不想再看她这副哭得惨兮兮的模样。

      素来对任何事都从容不迫,面不改色的他没有想到今天会被一小女子弄得方寸大乱,心神不定。

      关琰长叹一声,看了看叶琬,“你别忘了报警,那人虽说判不了死刑,但该坐的牢必须得坐!”可惜不是在他的地盘,不然就可以把他千刀万剐了,关琰心里不无遗憾的想。

      叶琬皱着眉看了看地上那人,心念一动,“你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刀?”她觉得真实情况并不方便照实说,即使她问心无愧,但就怕这件事一透露出去,难免会遭有心人利用,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叶家如今的声势,还是的低调一点才能长远。

      关琰心领神会,果然在那人身上搜出一把老旧的水果刀,上面还沾有点点暗红色的血迹。他沉下脸,想来这人也是个惯犯,今天见叶琬孤身一人,他大概觉得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而已,肯定对付的了,所以并没有把刀拿出来秀。

      关琰回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为了抢劫杀人未遂,是按抢劫罪处罚,但如果是抢劫之后杀人未遂,是两罪并罚。”

      叶琬不免诧异,没想到他这些天看的书还真不少。

      俩人接着就很快布置一番,叶琬这才报了警,并且随后就打了个电话给父亲的朋友刘局,“刘叔,你好,我是小琬......对,是这样......能判十年吗?......哦哦,那就好,我明白了。今天的事真是麻烦刘叔了,对了,这件事能不能先别告诉我爸,我怕他担心嘛......那好,多谢多谢,赶明儿我有时间一定去看你和张姨......嗯嗯,那就这样,拜拜。”

      不一会儿警车来了,过来的警察看到倒地昏迷的那人,顺便也拨了个120叫了救护车过来。

      叶琬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没把他弄死吧?”

      这人看来最近一直有在偷偷练内功,瞧他那腿一伸,那个变态就直直飞了出去,够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好分寸,万一那人要是死了,这事就有点难办了。
      关琰不屑,“我不过才用了一分力,估计是死不了。”但不死也得残,估计得疼上好几个月,而且某个地方会出现功能性障碍。

      叶琬白了他一眼,什么一分力,才练了几天内力啊真是,我看是用了全力吧。

      俩人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有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说:“俩位等下还是一起跟我们去局里录个口供吧。”
      叶琬蹙眉,她现在只想早点回家,何况现在脚上有伤,实在是很不舒服。
      关琰看了叶琬一眼,就对那警察说,“她不仅受了惊吓还受了伤,我们必须得先回家,口供的事明天再说。”

      那人还欲再说,就见关琰淡淡扫了他一眼,他顿时就觉心中一寒,不敢再多言。

      一旁一个年长的警察拉了拉他的衣袖,笑着对关琰说,“那也行,明天请俩位来局里,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认真处理的。
      等关琰、叶琬俩人走后,那个年轻的好奇地问:“老徐你刚刚拉我干嘛?”
      那个年长的一副“少年,你还是太嫩了”了表情,“你没看出那个男的气势很不一般吗?这种人可不好惹,”说到这,他压低声音,“还有刚刚刘局打电话来说......”

      ***
      叶琬被关琰搀扶着走,不过没走几步关琰就停了下来,她只好单脚立着,迷糊的看着关琰。
      关琰挑了挑眉,“你让我想到一个成语。”

      叶琬此时尚沉浸在对今晚的月色下关琰英姿的回味中,一听成语二字,不由脱口而出,“英雄救美?”

      然后耳边传来关琰低低的笑声。

      叶琬涨红了脸,“难道你想到的是为民除害?”

      关琰笑着摇摇头,“我说的是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不应该是金鸡独立吗?”说完眼神还故意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停在她的单立着的腿上。

      叶琬气急败坏,“关琰你混蛋,亏我刚刚还夸你是英雄呢!你就知道幸灾乐祸取笑我,没良心!”

      “那依你说怎样才算有良心?”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里面藏着一片星海,璀璨却深不可测。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叶琬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仰仰头,强作镇定状,“我都受伤了,你难道不应该助人为乐背我回去吗?”

      关琰一脸为难,“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从来没背过人,恐怕帮不了你了。”关琰面露遗憾。

      叶琬听了瞬间就瞪直了双眼,“你你你胡说,你明明背过的!你忘了去年元宵——”
      话说到这她突然顿住了,去年自己还在古代呢,差点就一时不慎说漏嘴了。

      “去年元宵怎么了?”关琰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叶琬支支吾吾,“这个啊、嗯,我是说、说你长得这么帅气,元宵节难道没有和、和好看的姑娘一起出去看灯会么?她要是累了、困了你难道不该背着她送她回家吗?”说道最后叶琬的神情竟然变得越来越理直气壮。

      看她这副样子,关琰不由哑然失笑,这丫头,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一会儿是美人一会儿又是好看的姑娘,也不害臊。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的确背过一女子,但她也说不上多好看,而且她也不是姑娘了,你可以称呼她夫人而不是姑娘,毕竟她已经嫁人了,是我的娘子、嗯,也就是妻子,所以我背着她那是合情合理。可我跟你非亲非故,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我背你的话似乎不大好吧?”

      叶琬被他这么一说,气的都想跺跺脚,什么叫不怎么好看?!她怎么就不好看了?还有竟然说她不是姑、娘!可惜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没办法踢他一脚泄愤也没办法跺脚,只好瞪着他、扁扁嘴,“哼,小气鬼,不愿意就直说嘛,你不背就不背,我还不稀罕呢,单着脚本姑娘也能跳回去!”

      话刚说完就见关琰在她跟前弯下身子,她愣了一愣,就听到关琰不耐烦道:“还愣着干嘛?不是要我背你吗?”他也有点无奈,他刚刚那样说就是希望她自己直接承认是他的妻子,谁知道她宁愿自己走都不愿以实相告。

      叶琬眉开眼笑,随即就伏在他背上,“哟,关公子你终于良心发现了?真是可喜可贺!”

      关琰轻巧地起身,将她背了起来,这丫头比以前可沉了不少,他嘴角弯了弯,边走边说,“是啊,我是良心发现了,你要是这么单脚跳着回去,被人误会成不健全的僵尸,吓着不明真相的路人可怎么办?为了挽救无辜路人的心脏,所以我就勉为其难了。”

      这其实是他第二次背她,第一次的时候是在元封初年的元宵节,彼时她初初进宫尚不足三月,那时她常常对着他笑得温柔娴淑,可对他的警惕与防备却与日俱增,而当时叶家的野心已经初现端倪,他想来想去,发现她或许可以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她是叶家精心培养的好棋子,联系后宫和朝堂,帮太后和叶威互通信息,她是重要的纽带,叶家似乎也不怕这个素来听话的棋子背叛自己——毕竟他们手里还有叶琬的生母。

      那时他就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元宵节那天,他早早结束了宫中宴会,只带着她一人溜出了宫,除了后面暗中跟随的暗卫们,就只有他们俩人。然后他们就像民间夫妻一般手挽着手,并肩而行,果然她一出了宫就仿佛放下了心防,脸上的笑容也轻松自在很多——就像他很久以前在宫外看到的那样。嘻嘻哈哈地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似的,到处转来转去,看了花灯还拖他一起猜灯谜,他帮她赢了几盏花灯后,她得意地摆手大笑,然后拉着他去路边小吃摊上吃了碗馄饨,还说是民间风味,别具特色,不尝尝太可惜。

      陪着她兴致十足地玩了会,他掏出准备已久的一把顶部雕有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的木簪子,深深地看着她,“娘子,为夫给你簪上可好?”

      她略怔了怔,然后一脸惊喜,“是你亲手做的?”

      他点点头,然后她嫣然一笑,“那就麻烦夫君了。”

      他拉着她的手又四处逛了许久,她也终于累了,走着走着都快要睡着了,他身边一时半会找不到马车,又不能叫暗卫来背她,无奈之下只好亲自上阵。

      当时他想了想,不管怎样,只要今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就好,谁知背上的人似乎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皇上,你知道吗,你、你几乎可以拿奥斯卡了,你可、可真牛,我、我将来还要向你学习呢。”

      奥斯卡?那是什么?

      关琰笑了笑,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什么是奥斯卡了,可心里头难免有点挫败,没想到这丫头鬼精着呢,只怕那个晚上她根本就没有相信自己的真心吧?

      刚想到这,就觉得颈部一痒,回过神来才发觉是叶琬在他颈部偷偷吹气。

      关琰眯了眯眼,停下脚步,“你知道刚刚那个变态是怎么被我甩出去的吗?你也想试试?”

      叶琬嘟了嘟嘴,“我还不是看你这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嘛,你这么沉默不会是还在生我的气吧?”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等到了家再跟你好好算账。”

      俩人很快就到了家,进了客厅,开了灯,叶琬被放置在沙发上,“终于到家了。”

      明亮的灯光下,叶琬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看起来十分明显,关琰看着她几秒,长叹了口气,然后走到茶几边上拿起电热水壶,去厨房灌满了水回来,“你把普洱熟茶藏哪儿了?”

      “谁藏了?就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

      关琰在柜子里翻出各种各样的茶叶,有普洱、西湖龙井、碧螺春、还有上回这丫头斩钉截铁地说没有的黄山毛尖以及铁观音,他回头看了看叶琬,就见她神情尴尬地跟自己对视了一秒,然后很快就心虚地移开视线。

      等烧开了水,关琰简单地放入茶叶,倒进开水,很快一杯热气腾腾的普洱茶就好了,他递给叶琬,“这么晚了,不方便给你熬安神汤,你就将就喝点普洱,润润嗓子,也能安神。”

      然后他转身又去了洗手间,拿出一块冒着热气的湿毛巾,往叶琬身上一扔,“瞧你那难看的眼睛,还不赶紧敷一敷。”

      叶琬乖乖地拿着毛巾敷在脸上,心里滋味莫名,这大概是关琰第一次照顾人吧?没想到他也能这么细心体贴,刚想到这,耳边就听到关琰没好气地说,“还有你的脚,伸出来给我看看。”

      叶琬的左脚后跟已经肿起了一大块,中间有一道细长的口子,不看倒不觉得怎样,一看她就觉得这脚踝可真够疼的。

      关琰给她捏了捏筋骨的时候,疼得叶琬几乎要大叫出声,她皱着眉头咬紧唇,“喂,你轻点啊。”

      “这会知道疼了?谁叫你今晚这么冒失?”关琰利落地给她搽上药膏,包扎好,“我看你这俩天还是好好待在家养养伤,别出门了。”

      “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今天你都干了些什么,怎么那么晚才回家?而且还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晚饭到现在还没吃?”关琰随后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对面,一脸逼问的架势。

      “你还没吃呀?我不是叫人给你送了饭吗?这么晚还没吃怎么行?你现在赶紧去吃吧,其他的事情我明天再说行不行?”

      关琰慢吞吞的说,“我现在看到你就没有胃口吃,所以,别想着转移话题,赶紧说,不说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叶琬只好老老实实地把今天发生的事都给交代了一遍。说到常遥来找她的事,她干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自己和程闵易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说完后她一脸黯然,“是不是很可笑?身边那么久的朋友我都不知道她的真面目,还一直对她掏心掏肺,她被别的女生骂的时候我都会替她说话帮她出气,没想到——”

      关琰听了之后也很诧异,他完全没有想到叶琬会为了一个朋友如此黯然,甚至今天在自己怀中那一场大哭似乎也少不了那个朋友的因素。之前在古代他几乎没有看到叶琬流过泪,她从来都是笑着的,即使在叶家她有那样不堪的父母,即使在宫中群敌环伺,被人诬陷藏有巫蛊娃娃,她也没有掉过半滴眼泪,看上去是那样沉着镇定,似乎不需要别人来为她担心,她只要靠自己就能解决。一直以来,她对后宫的起伏,朝堂的变动,以及后来叶家的倾覆,她都不太在意,似乎这些事都不足以引起她情绪上的变动。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看她如此脆弱,或许在这个世界,自己不再是帝王,她对他不再那么防备,她的情感才能那样宣泄出来。这个地方有她真正的亲人、朋友,所以她会因为朋友的背叛而神伤,也会为了不让父亲担心而隐瞒今晚的事情,她的心其实比自己以为的要柔软的多,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坚强的。

      关琰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小时候有一个一起玩的朋友,他天资聪慧,很有才气,常常给我出主意,有时候我恶作剧被父亲发现后,他还会自告奋勇地替我顶缸,父亲考我们诗词的时候,他也会为我捉刀。所以我一度对他信任有加。”

      “后来呢?叶琬迫不及待的问。
      “后来?”关琰冷哼一声,“后来他死的很惨,然后我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叶琬一噎,老大你讲故事不带这样的吧?那个故事只有开头结尾而没有过程的啊?
      “那中间发生了什么?别卖关子了,快说啊。”她催促道。

      关琰一脸平静,“他渐渐地越发得我的信任,也将我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我一开始还不以为意,觉得有人替我代笔也挺好的,可以替我应付那些无聊的应制诗。直到有一天,周围都传遍了,说我对父亲心怀不满,有不轨之心,甚至在图谋取而代之的事情。后来才知道有人在我家院子里捡到了一张诗笺,上面写的诗词内容十分大逆不道,但是看笔迹、看墨水,我却是唯一的嫌疑人。打这以后,我父亲对我十分失望,我当时却一头雾水,可惜百口莫辩,甚至我想出了解除误会的法子后,我父亲却不愿再听我解释了。”

      “是那个人做的,对不对?”叶琬没有想到关琰也有这么一段不堪的过去,被信任的人背叛,被父亲遗弃,从最有希望的太子人选到默默无闻的失宠皇子,她简直无法想象,在他母亲被废继而去世后,这些事他都是怎么扛过来的?

      关琰点点头,“我没有朋友也活得好好的,所以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你不是还有很多其他的朋友吗,我看你也时常跟她们联系,不是吗?”

      叶琬想到江凌、方子晋、张寻文、秦意等人,顿时心里一暖,是啊,自己何必为一个不值得的人烦恼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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