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夭白淼

41、事出

　　不过是婴儿床上的一个回眸，就相互牵绊了二十几年，一个要爱，一个死活不肯受。
　　有热流从他的指缝间流出，姚致头晕目眩、唇角抽搐。
　　萧云坐在沙发上，视点较高，所以看得到他指缝间的血迹。她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看到坐在地上粗喘的他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是狠狠心别过脸去。
　　室内很安静，安静到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被慢慢的腐蚀。
　　他终是苍凉一笑，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萧云手里的台灯也在同一时间落地，灯罩和灯身分离“咕噜噜”地滚出了老远，打在对面的沙发腿上摇晃了两下停了下来。

　　混娱乐圈的，谁都知道Diana性格泼辣，无法无天，总是能够给记者制造新闻，狗仔们最喜欢她。也因为萧云的关系，台湾的W酒店外面早早就守着大批的娱记和粉丝，于是深夜救护车开过来的时候，人群有微微的骚动，但情绪还算是稳定，毕竟偌大的一个酒店，谁都有可能出事。大部分人认为不过就是一宗小小的社会新闻。过去也就算了。
　　但紧接着就呼啸着来了两辆警车，于是医护人员担架还没抬下来，已经有人走漏了风声说酒店内出事的是大明星Diana，这下可好，众声哗然。紧接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又来了一拨人，将酒店的大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这下酒店和警方的人都傻了眼。台北警方也没预料到，会遭遇这么大的场面，当初派来的警力有限，萧云的担架抬出来，记者们拦都拦不住不住，冲上去拼命的对着受害人拍照。萧云的下身，还有血一直往下流，根本就止不住，一滴一滴，染红了下面的铺垫，有些滴落在水泥地上，在黑暗里销声匿迹，让人看着发寒。

　　事出的第二天，萧笑还不知情，开开心心同庄正楠正在约会。
　　他这人也很奇怪，从来香港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恨不得低调到尘埃里，很少有人知道东隅的纷争中有他这么个人出现。但是那天忽然就打电话约她到马会拉头马。
　　萧笑忙的晕头转向，就听他在电话里说：“这个时间正好有空，可以见你。”
　　真是，完全是古代皇帝招妃嫔的态度。
　　这点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后来她听说是拉头马，当时就觉得稀奇，蹙眉隔着电话就问：“你怎么还有这种嗜好。”
　　他在那边沉默，仿佛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接着低低地笑：“那匹马不错，性格很像你……”
　　萧笑默然，一下秒就很想摔掉电话，这是什么狗屁比喻！然而还是答应，她安慰自己，同他一起出席这种场合，第二天必定上头版无疑，也让那些董事们看看，她也是有联盟的人，再次投票时，记得擦亮眼睛，不要站错队伍。
　　等次日来到沙田马场，她才知道庄正楠在电话里不是他说笑，那匹马，真的叫“笑笑”。
　　“你看，就说它像你，连名字都一样。”他得意洋洋地看她，竟然像个炫耀的小孩。
　　萧笑听了这话之后自然是面色铁青，在场还有人，她也不好意思发作，只好将手背到后面掐住他的手背上一丁点儿的小肉旋转。她生气，下手也没有轻重，应该很疼才对，可旋转到极限处，庄正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弯起眼角看着她的眼神，是完全宠溺的。后来还是她心软，等到了无人处，拉了他的手背去看，红了一大块。不由的埋怨：“你都不会躲的吗？”
　　明明是自己做的事，却怪别人任性。
　　庄正楠却不以为然，简洁明了地解释：“怎么办，舍不得掐回去。”
　　他总是这样，在不经意的时候，会忽然说出这种话，似乎是很简单的意思，却又像是另一种的告白。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听不到的人以为他们在谈什么正经事。这样若无其事的调情，他庄正楠在这世界上也算是数一数二。
　　萧笑脸红，抬眸同他对视，他便把头低下来看她，眼里的有灼热的温度，可以让人随时燃烧起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会把人催眠，一个大男人，居然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也难怪一进马场，便引起轰动。
　　可他还意犹未尽似的，低头细碎的吻了吻她的唇边，许久，忽然停住，说了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喜不喜欢巴黎。”
　　“啊？”萧笑看着他的眼睛，扬起眉毛，“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心里一转念又想到什么，微微的挣开他，“你又要回巴黎？”
　　她紧张的神色，让他觉得满足。他的手滑到她的身侧，感受她腰线完美的弧度：“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上次吃饭不经意听到邻桌的两个女人聊天，‘巴黎有什么好，说是时尚之都，其实到处都是鸽子屎’。”
　　看起来冷面煞星的样子，学起这些女人略带嫌弃的语气居然惟妙惟肖。她笑一笑，又被他摸得心猿意马，一手抓住他的手指扯着他的手规规矩矩的放回他的身侧：“听说某人今天是来拉头马的，先生，难道您没注意，自己的马跑赢了。”
　　庄正楠的脸上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而是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像是动物间最原始的爱抚：“那又怎么样，才三十多万。不得吻你金贵。”
　　真是！
　　他这样，她心里也变得柔软，然而，心里还是有什么隔着，纵然是两人可以靠的这么近，有些事却还是无法逾越，比如张伯年和姚致的话，都让她不由的在同他交往的同时画下一条清晰的界限。
　　至少现在，她还保持着几分清醒，不断地自我提醒。
　　萧笑不再回应他，而是牵了他的手往外：“该做点正经事了。”
　　“为了笑笑？”他竟然跟在后面开这种玩笑。
　　萧笑回眸嗔怪的看他一眼以示警告，还没来得及走下所有的台阶，就接到张伯年的电话。张伯年素来做事沉稳，很少像是现在这样，听她“喂”了一声后，他根本没有问候，劈头就是一句：“笑笑，小云在台湾出大事了，进了医院，好像在酒店跟人发生争执受了很严重的伤，我现在正在警察局。。”
　　“什么？！出什么什么事？！”萧笑脸色大变握住手机厉声问：“是谁？谁这么大胆？！”
　　“据目击者称，好像是姚致……”张伯年在那边踌躇了一下，“两个人好像在套房内发生争执，我早上就到了，刚刚得着空，觉得还是有必要通知你一下，重要是孩子没了，具体的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这件事闹得很大，如果今天有人问你这件事……”
　　“别说了，张叔叔，我马上过去。”萧笑按住电话，呆呆的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天，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她回想起之前姚致的神色和态度，他虽然有些怪异，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而萧云……
　　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云明明跟姚远在一起，却因为姚致而没了孩子，这件事如果被人深挖下去最后的结果她无法想象。
　　“怎么了？”庄正楠感觉到她的手在迅速的变冷，站在原地看她煞白的脸色蹙眉问，“公司出事了？”
　　“不，”萧笑摇头，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去台湾。立刻、马上。”
　　她说着，就往外面冲。庄正楠动作那么快，硬是没有能拉住她的手。这个女人，明明穿着高跟鞋，却跑的飞快，跑出马场时，定睛看到车子停在马路的另一侧，看都不看就朝着车子冲过去，心急如焚。
　　庄正楠跟在她身后心惊胆战，车流高速的穿梭，有车子差点撞上她。他不得不也冲进车河，紧紧的护着她的周身。一辆红色的车子差点就要撞到她，还好他拽了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到了安全地带，庄正楠放开她，怒气冲冲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