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夭白淼

16、机场

　　他距离她很近，低下头就可以吻到她。他每靠近一寸，她的眼中似乎都会有涟漪。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他在最后一刻堪堪停住，勾起唇角说：“好。”
　　那一抹笑让她的心尖处一阵颤动，她怕眼里的波澜被他看破，于是垂下头去小心捏起寿司。
　　这个动作让她忽略了他眼中不断变幻的暗色。
　　时间如离弦的箭，很快到了出发的那天。
　　在机场下车时，却同萧云不期而遇。
　　两姐妹地对视凉薄的紧。
　　本以为要各奔东西，却在VIP柜台处再次狭路相逢，相比于萧云的傲然，萧笑的神情显然要沉静了许多。她看了眼萧云手中的登机牌，只非常礼貌的点头致意，在她同她擦肩的瞬间，校园内忽然伸手一把捞住她的手臂，眼睛由她的身上看向庄正楠后又重新看了回来，嘴角噙着冷笑道：“咱们东隅的当家人真是好兴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跟情人密会。”
　　这下子，一直尾随萧云的记者们也忍不住大方现身开始拍摄这个场面。
　　萧笑瞪了她一眼，还未张口，记者的问题已经和闪光灯一并送至。
　　“Diana，有人曾目睹姚远先生进入您的香闺几天都未离去。这件事您妹妹是否知道？”
　　“听说你推迟了自己专辑的发布时间是因为这件事吗？”
　　“你们姐妹两个……”
　　萧云不回答问题，但也肯不放手。
　　萧笑拧眉，另一只手抬起来想去扒开她的手，却忽然听人转而向她提问：“萧笑小姐，您婚宴当晚所戴的钻石项链是在佳士得被某个神秘富商拍下来送给自己的情人，现在有消息说那位富商是姚远先生的哥哥姚致，你对这件事有什么解释？”
　　萧笑的手本已经抓住萧云的指尖，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她的神情有片刻凝滞，抬眸就看到萧云得意的脸。
　　“……”
　　电光火石之间，萧笑明白了什么，看向萧云的眼底聚了寒。
　　“关于最近你们姐妹二人的传闻，能不能趁此机会澄清一下？”
　　“两位看上去确实是形同陌路，之前的传言是否属实？”
　　两名当事人对视，目光像是带了电。
　　有记者见她们久久不肯开口，便将话头牵到站在不远处的庄正楠身上。
　　“萧笑小姐这次出行的男伴好像并不是传闻中的两位男子。不知是新欢还是旧爱？”
　　这一问让更多人的路人驻足。
　　萧笑冷然地看着记者，正在此时却发现萧云握着自己的手有些松。她有些奇怪地去看她，顺着萧云的眼光在人群的缝隙处看到闪身而去的姚远！
　　萧云随即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萧笑。
　　下一秒微微抿唇，在萧笑警示的眼神下松了手。
　　“庄正楠先生将会是东隅新的酒店连锁计划最具有潜力的投资人，这次去内地出差是纯粹是为了公事。”
　　她说完又主动上前抱了抱萧云，笑靥如花地对她说了句：“一路平安。”
　　萧笑同庄正楠进入闸口时，萧云的经纪人随后赶到，帮忙应对媒体。
　　她远远的回头望过去，想必是姚远通知的。
　　戴着墨镜的庄正楠一直不动声色，入关后摘下眼镜深深地看她一眼：“刚才这一招用得不错。”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微微地晃了晃脑袋，说得云淡风轻。
　　“你在记者面前不动声色的把我拉下水，顺便暗示内地发展的新计划。这是单纯的想转移大众的注意力，还是一举三得，在策略上对摇摆不定的股东们施压的同时，也给东隅的股票一点上扬的助力？”
　　“当然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看着他状似无辜地狡辩，“不然以萧云的脾气，你我哪里那么容易脱身。”
　　“是吗？”庄正楠的指尖划过墨镜的边缘，“直接跟记者说姚远也在机场岂不是更快？”
　　萧笑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睫毛扇动跳过了这个话题，狡黠一笑：“你这么聪明，一定猜得到，何必要我把话都说清楚？”
　　庄正楠没说什么，如墨玉一般的眼睛偏头去看室外的云，微微地眯起来。
　　萧笑也无心多说，只随手摸了摸自己颈项上的那条项链，想起刚才记者的话。
　　婚宴的那条钻石项链是萧云亲手送到她手里的，说是送诶她的结婚礼物，那时候她还以为她是真心的，却不料这个小细节也能成为一个陷阱。
　　姚致……
　　为什么连他都牵连了进来？
　　他同萧云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此时此刻，萧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人生在世唯有血缘不能够自己选择。
　　而现在真正不想看她好好活下去，看着东隅平稳过渡到自己手里的，正是同她有着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的亲人。
　　她想到这里，又深深地叹息，忽然转头问庄正楠：“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过家人。”

　　庄正楠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外，过了好久才慢慢地开口：“还有一个侄子。说是侄子，才不过比我小了几岁，跟你差不多年纪。不过他醉心自己的专业，对于做生意半点兴趣也无，还常常说我铁石心肠。”
　　萧笑听到这句话，瞥眼一笑：“他这句形容也不算是过分。据我所知庄氏最擅长的就是公司的收购、拆分和转卖。”
　　她这么说，庄正楠忽然笑问：“怕了吗？”
　　“怕啊，”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怕了。虽说庄氏总是收购那些濒临破产的企业，但是想一想，企业也像是人一样，有成长必定也会有衰落，只是时间长短不同。有时候我忍不住想，现在对你好一点，来日若是真的迫不得已在谈判场上见，说不定还能向你讨上三分薄面。”
　　“哦？”他扬眉看着她问，“这么没信心？”
　　她灿然一笑：“你说的是对东隅还是对你？”
　　庄正楠没料到她会忽然说起这个，转脸看着她，她却只盯着前方，眼底清澄犹如月色。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上像是被谁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下一秒他自己也没想到，会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握了握她的手。
　　但也只是几秒钟而已，便旋即放开了。
　　手上一暖，萧笑便抬头去看他，刹那间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她好像看到了他的眼里闪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的眼神。当她想问话的时候，庄正楠却阖上了双眸，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一个人向你打开了一扇通往他心底的大门，可只叫你瞧上一眼便又关上了，之前的一切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