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下山（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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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半夜，天还不亮，洛捷安就被师父拎起来送年。
不过是再包顿饺子，烧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是奇怪，其实洛捷安觉得那就是些纸钱，只不过纸钱不是烧给死人的么？洛捷安不是很懂，只得默记下，等到晚上去藏书阁里查些风俗类的书。
做完这些，天就亮了。
上午照例在后山练剑。师父自称有事，并未陪同指点。对此，洛捷安这些日子里也算是习惯了，自己练剑，看看天，到了正午便往回走。
尚有百余步的距离，洛捷安就听见师父“豪放”的笑声和另外两个陌生的声音。顿了顿步子，远远看见有貌似是父子的两人与师父告别。
那个年轻的走了两步，似乎觉得有人在看他，忽然回头，正好对上了洛捷安冰冷的眼神。略一怔忪，复而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洛捷安抿嘴，只觉得此人长得真不错，而且脾气应该也不错。毕竟能对着自己这张冷脸真正笑出来的，不是神经大条，就是真的属“好好先生”的。
离去的两人，年长的是如今天辰大陆第一商业世家南宫一族的族长，年少的是其么子，也是南宫一族下任族长——南宫遥，时年二十一。
很多年后，南宫遥说起两人第一次见面，还忍不住微笑，他说：那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偏生还杀气这么重，可惜了一副好面孔；只没想到，你竟会是我未过门的妻……
此乃缘起。
这是后话。先说当前，洛捷安回到屋里，一言不发拐进厨房开始做饭，待到上了桌，才发觉，白染这老头，怎么跟抽风了似的。
洛捷安性子不佳，尊敬师长的传统却是执行得一丝不苟。能腹诽到这地步，可见白染的状态有多么不正常。
怕自己带着如此纠结的心情吃饭会胃疼，洛捷安只好先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问道：“师父何事如此……高兴。”他拿捏不准白染的情绪，犹豫了一下选了“高兴”二字。
“小洛呀，”白染笑呵呵地道，“师父这里有一个消息，也不知对你而言是好是坏。所以呢，你先专心练功，等你学成待要下山历练时，师父再告诉你。”虽然是笑，洛捷安却觉得这老头，怎么好像是……有些心虚？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在山上学习的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开春，洛捷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年了。
二月初的山上还冷得很，只能寻得些许梅花和一两朵不知名的野花儿。
洛捷安靠在一棵足有五人合抱的大树下闭目养神。
去年，他已学成师父一脉单传的凌霄剑法，内功也已练过第五重，相当于一个人从五岁开始练，练到四十岁左右的水平。即使天才如白染，也是二十五才进入第五重，而洛捷安今年，不过是周岁十九。
虽然后面仍有很大上升余地，但即使是现在的水平，扔到江湖上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欺了去的。加上暗器、易容、五行八卦、医毒的水平都通过了白染的考验，白染放心了，决定放洛捷安去山下历练历练。
临行前，也就是今日，一年前说要告诉洛捷安的消息，白染再想瞒也瞒不住了。洛捷安站起身，回屋里拿包袱，顺便听一听这个让白染既高兴又心虚不已的消息究竟是什么。洛捷安有预感，当与那日的两人脱不了干系。
果然。白染告诉洛捷安，他年少时与南宫家老爷子曾有约定，将来若都有子嗣而年纪相差不大，则选合适者结为儿女亲家。若一方无子女，可用收徒来弥补此缺憾。
如今，南宫家老爷子有四子一女，除女儿嫁给紫月静王为妃，四子均未婚配。
“小洛呀，你虽然心里有人，但那人恐怕是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既然如此，一个女孩儿，总还是要有人照顾才好。”如不是开始时洛捷安身体太差，白染察觉他脉象有异，也不会发现洛捷安居然是个女孩儿。不过洛捷安的心事之重，倒不难察觉，毕竟他自己也没刻意掩饰过什么，如今虽然是他强安给洛捷安一门亲事，但到底是身为长辈的好心，洛捷安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可是当日年轻的那位？”他问道。记得那人眉目俊秀，温润如玉，让人感到舒服的那种。
“是啊，你见着啦？那更好。那孩子是南宫家下一任的族长，地位崇高，学识渊博，师从高人，武艺非凡。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心眼儿好，有责任心。他还有个孪生哥哥叫南宫逍的，两个人长得十分相像，都是年轻一辈儿里数一数二的俊秀人儿，你到时可别认错了。”白染絮絮叨叨的，除了哭天抢地，足以抵得上四五个要嫁女儿的娘亲。
“师父，你看，徒儿既不是大家闺秀，没有身份，又不会女孩儿家的刺绣，琴棋书画样样不行。您让我嫁到那么一个大家族去，是想丢徒儿的人，还是想丢南宫家的人？”洛捷安看着面前苦口婆心的师父，只觉得他脑子秀逗了。
从理论上讲，自己是女的没错；但从实践上讲，他不具备女人的一切特性，至少在他眼里，男人跟女人比起来，是可以无视的东西，他对男人没什么感觉。是的，他近二十年生命中唯一爱过的一个人，是女人，他就一同性恋，还是玩暗恋的，一直到对方死他都没开口。
白染听了他的话，也犹豫了一下，但“南宫老头说，一个有能力在事业上协助他儿子的人，别说不会刺绣，就算是个男人也无所谓。”
深呼吸，再深呼吸，洛捷安觉得自己果然应该下山历练。连21世纪中国都没这么开放呢，怎么这种应该传统到古董级别的老头子，反而如此……让人纠结。
“师父，到底怎么安排的，您一口气说完吧。”洛捷安的口气难得的无奈了，倒把他冰似的气质化去不少。
“今年五月二十三是个吉日，南宫老头说赶紧把婚事办了，他还等着抱孙子。”白染一边说，一边感慨自己到底是老了，就盼着小辈们都能好好的在一块儿。
“也就是说，您已经把我的事儿全都透漏给对方了？”他在那个世界十七年，知道他真正性别的人，基本上没留活口，他不动的人，都是至亲兄长、至交好友，加起来不超过十人，就连他爱的人，都不知道。如今，莫非要搞得天下皆知？他在心里低低地咒骂了几声，多年不见的嗜血的欲望又翻涌上来。
白染见状，才发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大错事，赶忙补过道：“我虽然说了，但也叮嘱他们，除了成亲当天，反正有喜帕什么也看不见，之后你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不用被《女戒》之类的东西束缚住。而且，我只说了你姓洛，至于名儿，女孩儿家嫁了人只称姓氏，你就算不改名字，上了街也无人认得你。加上性别不同，没有人会把你跟嫁了人的那个联系起来，也不妨碍你什么。而且，我也没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说你的家乡比较远……”理儿不少，可这个做师父的心虚，声儿越来越低，最后连头一块低下去了，就跟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似的。
倒退两步，从屋里退出屋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洛捷安心道：其实我就是杀孽太重，来赎罪来了。而且，那个该死的黄道吉日，可不就是他的生辰。十九岁，阴历阳历的生日是同一天，他其实……就是倒霉来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下山（大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