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帰るの场所へ》檀花

12、—— 辻肆 ——

　　深夜12点，手机突然振动。显示着日期——3月5日。
　　离人冷笑了一声，说什么想忘记，最念念不忘的就是自己吧。为什么每年的3月5号还要提醒自己，这是幸村的生日。什么都忘不了，忘不了。
　　无可奈何。
　　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很早以前幸村送过她一本日记，他们每天每天的记录，高兴的不高兴的，喜欢的不喜欢的，发生的没发生的，尽管那些语言很幼稚很肤浅。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离人明白所有真相的那一天。然后日记在她的手上戛然而止，被压在很多复杂情感的深处，不再开启。
　　既然真的想要忘记，那么除了那些赶不走的记忆外，不要再见到任何一样关于幸村的东西。离人觉得这样很讽刺，难道连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也要抛弃吗？她的血同样是幸村的血。
　　日记的封面没有那些漂亮的花纹，也没有醒目的颜色。黑压压的一片，像他们之间的感情。在日记停滞不前的那一页里夹着一张书签，书签的背后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她和幸村的名字。把日记放好，关上了灯。
　　现在，已经是3月5号。这本日记也应该物归原主了。

　　一整个上午离人都对着手机发呆，她知道幸村会打电话过来，但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打过来，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说什么话。
　　“神月同学，请你把这一段背一遍。”老师站在讲台上突然发话。
　　离人慌忙的起立，瞟了一眼不二。不二把书摊在桌面上——弥尔顿的《失乐园》。
　　“请先说，是什么原因蛊惑了先祖双亲，那样幸福，受上天这等宠爱，竟至于背叛他们的造物主，冒犯他的旨意，守一项约束，便是世界的主人。谁先引诱的叫他们渎神变节？是那条阴险的蛇，正是他，施奸计，由于仇恨和妒忌的激励，欺骗了人类的母亲，曾几何时，自尊使他给撵出了天堂，凭他那伙叛神的摇旗呐喊，一厢情愿使自己论荣华在同辈出人头地……”
　　“很……很好，你可以坐下了，下次上课的时候认真一点。”那个戴着800度镜片一副文物古迹嘴脸的国文老师想要惩罚离人的计划被全盘否定。
　　离人坐下继续盯着手机的屏幕。
　　坐在旁边的不二对她的举动好奇但不惊讶：“你在等电话？”
　　“你说呢。”
　　“不用每次都叫我用猜的吧。”上次离人在友谊赛前的异常也是他猜的，只是结果不太吻合。以他的智商和运气，还是头一次猜错事情。
　　“其实，我很不安。”离人靠在椅子上，椅子的前腿悬空着只有后两根支撑着重心。
　　“可是你在等。”不二看着她，依旧是满脸微笑。
　　离人看向不二，椅子的重心猛的向后，很干脆的摔在地上，没有一点缓冲的动作。下课铃声在这时候响起，国文老师摇了摇头走出了教室。
　　她无话可说，不二的感觉太敏锐，他说的话甚至变得有些尖酸刻薄。对，她是在等，可她到底是希望等待落空还是希望手机在她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之后响起？答案被眼前这个茶色头发的男子说穿了，其实她真的不想承认。
　　然后，传入耳膜的是手机振动的声响。麻麻的令人烦躁。
　　离人翻盖接听，走出了教室。不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无法挽留。

　　幸村的号码，沉默的电话那头。
　　“我知道……”离人先打破了平静：“今天是你生日。”
　　“我邀请了青学。”
　　“所以……”她知道他的邀请意味着什么。
　　“所以我希望你能来。”
　　“幸村，其实……”
　　“在你作出决定之前我会等，不管要等多久。”一个字一个字说的缓慢却坚决。
　　“为什么，这么坚持？”一个人不可能无怨无悔的等待另一个人，因为迟早会厌倦沉重。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只有回忆的时光却可以让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延续的如此长久，甚至愈演愈烈。
　　“Je t’aime tu……”温柔的声线，射杀心底的每一层防线。话音还没有散去，手已无力握紧，手机划破空气的阻隔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屏幕裂成没有规律的条纹。离人捡起手机，终于忍不住眼泪。还以为自己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忘记这种液体是什么样的味道，为什么一来到日本就变得这么没用。母亲的冷漠也好，真相的残酷也好，甚至不假思索的伪装都好，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何必去浪费精力。可是除去这些东西，她的生活里还剩下什么？活着，真像死一样，比死还空虚。

　　人群的涌动，完全没有注意到离人的异样。本想找离人商量网球部集训的手冢站在她身后不远的楼梯上，没有再接近。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无法言欲的女孩子如此悲伤。她表面的快乐为什么让人感觉到不安，她明朗的外表下为什么散发着厌世的慵懒，她明明前一秒还在笑为什么后一秒就骤然变化。这些从来没有过的疑惑让手冢觉得比做对数三角函数要难上好几倍，不知所措。手上的名单被握得发皱。

　　放学后的社团活动，离人一个人坐在更衣教里度过。对着那台破旧的闭路电视，还有成堆的比赛录像带。一遍遍的看，快退，暂停，动作被分解的透彻。这样不错，说停就停，说退还可以退，甚至不需要黄牌警告和中场休息的口哨。把一切都退回最原始的无知多好，至少不像现在一样行尸走肉。
　　手冢推门进来，发现离人还在。
　　“活动结束了怎么还没走？”
　　离人散慢的叼着嘴里的笔，双手抱在脑后，依旧看着电视：“哦，我在见习。”说着又在本子上记录了些什么。
　　“有什么成果？”手冢看着电视，是上次关东大赛的录像。
　　离人看看手里零乱的笔记，皱了皱眉头：“恩……先从不二说起吧，总觉得他在逃避什么，换句话说就是他不能全身心的投入比赛，不能没有顾虑的为自己胜利一回，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是这种情况很糟糕。乾虽然有很强悍的数据做参造但那仅供参考，而他个人太拘泥与此，还有我很好奇他的水果汁。桃城的力量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只是有时过于冲动，当然这跟性格也有关系。我个人认为他需要的是技巧上的提高。海堂除了过于固执和单一之外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他那种令人不快的叫声能改吗？菊丸的舞蹈式很有特色，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相当耗费体力，而体力又是他的死穴。大石的话，个人技术体力综合素质都均衡，做人也比较谨慎细心，他和菊丸的搭挡让人很放心。至于龙马，技术能力都很强，却说不出的令人不爽，或者说父亲和某些人给他的影响太大以至于他的自我一直都很微妙。”离人一口气把得出的结论不卡嗑的说完，休息了半天又把笔叼回嘴里：“还有手冢，你为什么叫冰山？我看你内心挺火热的，也忠实于比赛，说你执着也不过。果然还是那张脸太死了。”
　　手冢嘴角有轻微的抽搐，走过去扯下离人嘴里的笔：“没人告诉你这种习惯很恶劣吗？”
　　离人莫名其妙：“没有啊。”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手冢，觉得好笑。被人说中软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手冢没跟她计较算是庆幸了吧。
　　“你今晚有空吗？”手冢不想在同一个无聊的话题上纠缠不清。
　　“干嘛？我工作做的太好要请我吃饭啊。”离人很悠闲的开始整理东西。
　　“立海大的部长今天生日。”手冢还没说完，离人的动作很不自然的僵硬。
　　“我今晚……”本想拒绝，却发现书包里的那本日记。不是说要物归原主吗，现在逃避也没用了：“说吧，几点。”
　　“7点在青学的门口集合。”
　　“我知道了。”说着离人拎起包走出了更衣室。摸了摸口袋，那架摔坏的手机还在。于是离人又掉头回去：“那个……”推看门的时候看到手冢半裸的上身正在换衣服。由于长期锻炼的缘故，没有多余的负缀，线条很好。双方就这样停顿了片刻，离人又接着继续说：“这附近有没有地方可以修手机？”
　　手冢镇静的把衣服穿好，离人才发现他没有带眼镜。那样的眼神形容不来的忧郁更像是迷茫，和幸村的感觉很像，不由自主的有点陶醉。
　　“楞着干嘛，带你去啊。”手冢冲着还站在更衣室门口的离人说到。
　　“哦。”离人关好门，跟了上去。

　　一路上，离人都盯着手冢的侧脸看，看那层眼镜下的眼睛：“手冢你近视几度？”
　　“250。”
　　离人干笑：“真会选数字。”
　　“我在说你。”说着看向离人。
　　离人有那么一瞬的错觉，觉得双眼一阵灼热，然后看到的依旧是冷漠却俊俏的脸。
　　“讨厌，干嘛这样讲人家嘛。”离人学着偶尔在言情剧里看到的情节，边说还边打手冢的手臂。
　　还没等手冢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离人自己就先站在原地大笑：“啊哈哈哈哈，我学得很像吧。”其实，她很受不了这样的镜头。
　　手冢无奈的笑了笑：“再不走关门了。”
　　那是离人第二次看见这个冷漠的男人微笑，笑的自然，笑的满眼灿烂，笑的背后一片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