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配》牛八

89、第 89 章

　　真正发现吉祥异常是在几天后，顾里发现吉祥情绪一直不太对，回到家基本不做别的一直在画画，在他去翻吉祥书包的绘画本后他整个人都呆掉了，手里的画册啪地掉到地上。上面一张张没了以前的蓝天白云，小花小草，全是一团团乱画的线条，密密麻麻，看得出画的人心里是多么烦躁，最让顾里震惊的是吉祥在一张画上画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然后是用水彩笔猛戳得整张都是，画得很简单，小孩子画得歪歪扭扭，但是有些地方还被戳穿了好几个洞，看得出吉祥当时是多用力。在后面一页页的翻，什么都有，顾里一开始不知道那个长头发的女人是谁，看到后边几张是一个长发女人跟一个小孩，另一边是一个短发的女人跟一个小孩子，左边那对长发女人被吉祥用蜡笔画得面目全非，跟右边完好还上了色彩的人物相比，让人心惊肉跳。
　　不难猜，左边是林文筝跟顾念铭，右边是郑又浓和吉祥。顾里看着熟睡的女儿，心如刀绞！吉祥这么小已经对林文筝母子表现出这么大的敌意了，她一知半解，但还是憎恨仇视起了另一个侵入她的家庭的人。
　　“爸爸对不起你！”顾里哭着亲吻女儿的额头，整个蜷缩在她的床边失声痛哭。
　　之后几天顾里一直在关心吉祥的动静，见吉祥还是沉默寡言，整个人就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平时喜欢黏着的自己都不理不睬。他一开始把重点放在林文筝身上，可一连几天林文筝从她身边晃过她都没有反应，顾里眉头紧锁，一连几个晚上都彻夜失眠，烟瘾更甚。
　　直到今天，林文筝端着饭要喂她被她用力掀掉了饭碗，在林文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口死死地咬住她的手，咬的血都出来了，她还是不肯松开，吓得顾敏枝和顾里面色苍白，顾里废了好大的劲才让吉祥松了口，把她抱开后吉祥整个很癫狂暴戾地在他怀里挣扎，还要过去咬人。顾敏枝过来要帮忙制住她也被咬了一口。疼得顾敏枝破口大骂，她可不比林文筝顾忌着顾里的面子不敢出声，骂得起劲，难听到顾里都变了脸色。抱着吉祥回了房间。
　　吉祥凶狠地盯着她们，不停地尖叫着要去打他们，等顾里抱她回了房，她才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人坐在床上念念叨叨：“欺负我妈妈……打我……打死你们……坏女人……老巫婆……”
　　顾里细听之下脸色愈发难看，抱着吉祥捧着她的脸，痛心地抱住她：“没事了，爸爸在这里！吉祥不怕，没人打妈妈，没人打你……”
　　吉祥恍若未闻，推开他，爬到地上抓着绘画本又接着画，力道大得把纸张都戳破了。顾里捂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画，哽咽起来，“你不要吓爸爸，吉祥，你不要吓我！”
　　半饷吉祥才放松下身体，嘴里念叨，“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不停地重复这四个字，顾里抱紧她，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放松下来。哭着答应她，“爸爸明天就给妈妈打电话，让吉祥去妈妈那里！”
　　吉祥点点头，顾里抱着她出去，避开林文筝和顾敏枝给她喂了饭。
　　吉祥睡下，顾里立马就给郑又浓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郑又浓沉默了许久，才带着哭腔冷笑，“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她，就是这么照顾的？顾里，既然你做不到，当初就不要跟我争抚养权！”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顾里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吉祥这样，心理已经出现严重的问题了，他现在六神无主，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做。
　　郑又浓接完电话连夜去了上海，这次她是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把女儿接到身边，就算顾里不让，她倾家荡产也要跟他争吉祥了！
　　顾里没想到第二天会在在家楼下看到郑又浓，见她一脸倦容，眼神却像猝了毒一样紧盯着自己，没等自己开口，她简单扼腕地表明来意：“吉祥给我，我要接她回A市！”
　　“以后……”没等他说完，郑又浓就打断他，“没以后，以后孩子跟我！”
　　顾里立刻反对，虽然六神无主可他还是不肯在女儿这点上做让步，“不行，我不答应！”
　　“答不答应那是你的事，我已经决定了！”郑又浓冷笑，“把孩子抱下来！”
　　顾里神色痛苦，他受不了她如此咄咄逼人，悲痛地哀求她：“七七，吉祥是我们的孩子，我不能把她给你！”
　　见他不做让步，她怒火中烧，推开他就要上楼，顾里在后边不停哀求，“七七，你听我说，吉祥只是暂时的，我们带她去看医生，治疗就好了！”
　　闻言郑又浓转身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用了所有的力气，手都打麻了，更别说顾里的脸，立刻就浮现一个清晰无比的巴掌印。她怒不可遏，强忍着眼泪骂道：“你也会说看医生？我一个健健康康，蹦蹦跳跳的孩子你给带到生了病，看的还是心理医生，顾里你还有脸跟我说治疗就好？我今儿个就把话摊这儿了，吉祥要是肯跟我走，今后就跟我！我说到做到！”
　　顾里阻止不了她，见她一步步逼近家门，神色灰败！
　　“开门！”她停在门口疾言厉色地看他，“我说——开门！”
　　顾里开了门，颓废地笑道：“去吧去吧……我什么都没了！”
　　郑又浓冲进去，这房子她住了好几年，一砖一瓦她都恶心的熟悉，不理会从厨房出来的顾敏枝，直奔吉祥的房间。
　　“唉唉……你个贱，货，不要脸来干嘛？”顾敏枝完全懵掉了，回过神这才追了上去，林文筝听到她的叫骂从主卧出来，郑又浓见到她，连个眼神都没扫她一下，开了房门进去。赶在顾敏枝之前把门锁上。
　　吉祥刚被吵醒，睁开眼就看到妈妈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自己，惊喜地揉揉眼睛，天真地说，“妈妈，你真的在？我不是在做梦？”
　　郑又浓看她一脸娇憨，心里多少好受一些，帮她穿了衣服，“傻瓜，妈妈是来带你回家的！”
　　“真的？”吉祥捂着嘴咯咯笑，开心地手舞足蹈。
　　把孩子收拾妥当，郑又浓这才打开房门。
　　顾敏枝正骂得起劲，蓦地房门一开，郑又浓凌厉的眼风一扫，她突然就觉得口干舌燥，再多的话也骂不出来。郑又浓看了一眼客厅，正好，顾里，林文筝和顾敏枝一个不少，她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既然人都在，我就简单点说，吉祥我要带走！”
　　顾敏枝对她要带走吉祥那是举双手赞成，反正吉祥一贯就不得她的眼，更何况她也心疼儿子一个人要养两个孩子，多幸苦啊！但她就是忍受不了郑又浓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你说带走就带走？没门！”
　　郑又浓没理会她，只是看向沙发上的顾里，“我们说好了，吉祥说跟谁就跟谁！”不等郑又浓开口问吉祥，吉祥自己就大声说，“我要跟妈妈！”
　　“呸，养不熟的白眼狼！”顾敏枝忍不住踤了一口，厌恶地看着吉祥。
　　郑又浓一听这话怒不可遏，冲过去就给了顾敏枝响亮的一巴掌，把顾敏枝都打傻了，郑又浓鄙夷地斜视着她，“自己像条疯狗见谁都想咬就算了，嘴还臭不可闻！”
　　“你个小、贱。货……”
　　“够了！”顾里看着这场滑稽的闹剧，心里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麻木不仁地走到门口，“走吧，我送你们下楼！”
　　郑又浓抱着吉祥下楼，吉祥对刚刚那幕还印象深刻，拍着手直夸妈妈好厉害，把巫婆打倒了。这些话无疑是在顾里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撒盐，多荒诞？多可笑？
　　下了楼，郑又浓抱着吉祥，想着要走了，对吉祥说：“有话要跟爸爸说吗？”
　　吉祥突然就沉静下来，隔了好一会才低声说，“爸爸，再见！”
　　顾里悲痛欲绝，眼泪直流，连女儿都不要自己了！
　　郑又浓带着孩子走远后，顾里捂着心口直直跪了下去，失声痛哭，诉不尽心中的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