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配》牛八

60、第60章

　　郑又浓的新同事是个二十三岁的外地小姑娘，叫陈晓琳。刚毕业不久，对人对事都挺热情的，郑又浓刚去，一些东西还不大上手，她都很热情的一一告知。药房工作不是很麻烦，就她们两个人负责。今天医院的病患也不是很多，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基本就没什么人了，两人站着聊起了天，郑又浓比陈晓琳大，陈晓琳管她叫声姐，一来二去熟悉了之后，陈晓琳话就多起来了：“又浓姐，你没来之前一段时间就只有我一个人，有时候人多忙得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郑又浓惊讶：“一个人？”
　　“是啊！我刚来的时候还有一个，不过后来调到住院部当护士去了！”陈晓琳说着抱着郑又浓的手臂撒起了娇：“后来吃饭的时候我跟院长略微小小的抱怨了一下下，然后呢……你就来帮我啦！”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郑又浓调侃她：“那我得好好请你吃顿饭才对啊！”
　　“那是！”陈晓琳得意的挑眉，然后做了个鬼脸：“开玩笑的啦！”
　　临近下班，陈晓琳探头看了看，没什么人，从下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大叠外卖单，歪着头问郑又浓：“又浓姐，你中午要吃什么？”
　　“外卖？”郑又浓凑过头，好奇地问她：“医院都没员工餐的？”
　　陈晓琳挠挠头，“有啊！不过好难吃，我想你新来第一天吃好吃点的啦！”
　　“今天我们去饭堂吃员工餐好了，我刚来，都没认识几个医生护士，劳陈姐姐大驾带我去混个脸熟吧！”郑又浓说完陈晓琳就很配合的答道：“好嘞！没问题！”
　　下班郑又浓收拾好东西，锁好门后跟陈晓琳去饭堂，饭堂不大，大概是刚到下班的点，里面吃饭的人不是很多，陈晓琳是个万人熟，一路上遇到同事都笑哈哈的打招呼，还不忘了给郑又浓介绍：“又浓姐，这是我们医院五官科的刘医生，刘医生这是我新的小伙伴郑又浓！”郑又浓一圈下来饭还没吃脸都笑僵了。
　　打好饭两人调了个位置坐下，郑又浓揉了揉脸，感叹：“我发现跟着你来混脸熟是件很正确的事情！你怎么能记住那么多人的名字！”
　　“小意思啦！我大学那会更厉害，我们那届或者师兄师姐，接触大部分我都能叫出名字，而且什么专业几班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陈晓琳看郑又浓一脸佩服的表情得意地说：“刚这些还只是一部分，有一些医生护士中午都回家吃，还有得你记的呢！”
　　郑又浓讪笑，陈晓琳哈哈一笑：“其实没什么啦，不用特意去记，接触来接触去就自然记住了！”
　　“知道啦，陈姐姐！”郑又浓对陈晓琳眨眨眼：“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必须滴！”陈晓琳粗鲁地往嘴里塞了口饭。鼓着脸对郑又浓笑眯了眼。
　　吃完饭，还不到上班的时间，陈晓琳跟郑又浓告别，说要去男朋友公司玩。郑又浓这才知道这漂亮聪明的姑娘原来还有个本地的男朋友。陈晓琳走后，郑又浓掏出手机，这才看到收信箱里有条信息。
　　自从那晚之后郑又浓在没见过江湛沛，直到她今天去医院报道，正式入职的时候才收到一条信息，她顿了顿，打开：“好好工作，天天向上！”她莫名就笑了，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不曾回复。
　　闲着一个人也没事做，闲逛了一圈医院，熟悉熟悉自己工作的环境，在四楼的观景平台上，她对着医院拍了张图，晒上微博，想了想，附上文字：好好工作，天天向上！
　　很快就又好几个朋友评论点赞，她打开看了一下，意外看到顾里的评论：“在第一人民医院？”
　　她一一回复好友，顾里那条她也回复了：“是啊！”收起手机，她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三三两两出入的人，沉默地发呆！
　　顾里是在午间休息的时候看到郑又浓的微博的，只是一张风景图，却让他反反复复打开，关闭。再看到下面她的回复，抿着嘴心一阵尖锐的刺痛。
　　上海，是年轻的他们向往的，是对未来的梦想和憧憬，他们约定了一起来上海上学，在上海工作，他们在上海成家，在上海生下吉祥，却也在上海，他弄丢了她，在这个浮华的城市，她离开了他！永远的！
　　拿过椅子上的外套，顾里冲出公司，打的去了他们的母校，那个承载着他们爱情的学校。当车子停在校门口的时候，顾里望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既然有些不敢下车。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郑又浓就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仿佛还能看着她奔跑着，短发雀跃地扑进风尘仆仆的他怀里，“累不累？”
　　顾里茫然地走进校园，还不到上课时间，学生不多，顾里看着他们T恤牛仔裤，再看自己西装革履，原来很多事情，早在时间的流逝中，自然而然就改变了，我们忘了旧时的模样，也渐渐被生活淡忘了当初的誓言。
　　学校的历届优秀学生上还能找到郑又浓和自己，照片已经泛黄，上面还有些微斑点，顾里呆呆地看着玻璃里面的两个人，郑又浓抿着嘴却憋着笑的模样让他笑了，轻声说：“真丑！”
　　郑又浓上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顾里刚刚更新的微博，“知道今天，我在知道我错失了什么，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曾认识过我，我的女孩！”郑又浓收起手机，手在口袋里摩挲着手机，自嘲地笑了：“可惜没有如果！”
　　晚上回到家，郑峰做了一大桌子菜，准备好好犒劳犒劳忙了一天的女儿，郑又浓还没进门就闻到香味，开了门鞋都没脱就直奔厨房，正巧谢美凤从房里出来，看到这幕忙狂奔过去，拧着女儿的耳朵就开骂：“郑又浓你行啊！你妈下午刚拖的地你敢给我穿鞋进来！”
　　“哎哟，妈，妈你轻点，轻点，可疼了！”郑又浓捂着耳朵讨饶：“我去换，我这就去换鞋还不成吗？”
　　谢美凤正才松手，郑又浓机智地换了拖鞋，啪地溜进厨房。郑峰见她进来，小声的嘲笑她：“嘿嘿，被你妈骂了吧！”
　　郑又浓白了他一眼，咕哝了一声：“知道你还不帮我，我这不是闻到了爸爸你做的菜才来不及换鞋的嘛！”
　　郑峰拧了拧她的鼻子，“你啊！狗鼻子最灵了！”说完往女儿嘴里塞了块糖醋鱼，“快出去，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晚饭吃得郑又浓不停地摸肚子，洗好碗，整个人就摊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了，谢美凤见不得她一副懒散的样子，扯着她就去散步。
　　“妈，我不去行不行？我今晚还要……”
　　“不行！废话少说，既然住家里，以后每天就跟我去散步！”
　　“妈……”
　　江湛沛打电话来的时候，郑又浓正坐在人民广场的石椅上，双目无神地看着不远处跳舞跳得正嗨的广场大妈，自己老妈在里面扭着水桶腰笑得简直不忍直视。
　　“你在哪呢？这么吵？”他听着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
　　“人民广场！”
　　“去那边干嘛？”
　　问得好！郑又浓果断吐起了苦水：“我妈带我来跳广场舞！”
　　江湛沛拿手机的手不禁抖了抖，瞬间很不给面子的爆笑：“你？广场舞？”
　　“你也觉得好笑是不是。”刚开始她真的以为就是单纯的散步，谁知道到了这边才知道是跳广场舞，郑又浓僵笑着给诸位大妈打过招呼后，被自己老妈拉到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她：“阿七，跟妈一块跳，不仅能健身，那些大妈手上还有大把的资源，保证能给你找个妥妥当当的！”
　　郑又浓呵呵一声之后就走人了，然后就一直看着她妈笑得一排牙都出来了在那里扭啊扭！“超级无聊！”
　　“那跟我去个地方？”他提议。
　　“去哪？”
　　“你在那边等我，我过去接你！”挂了电话，江湛沛换了声衣服就出门，他在A市临时租了套房子，跟郑又浓家距离不远，郑又浓还不知道。
　　那边跟某位大妈聊得正嗨的谢美凤正跟人家深入交流：“我家闺女，在医院工作的！”
　　“哟！那挺好的呀！”大妈很是羡慕。“在哪呢？小时候见过几次，长大后还真就没见过了，都成大姑娘了！”
　　“呐！就在那边椅子上坐……咦？人跑哪去了？”谢美凤转过头才发现郑又浓不见了。
　　“估计是去别地走走了，年轻人嘛！”
　　谢美凤心里把自己女儿喷了个狗血淋头，多好的机会啊，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识趣！
　　上了车，郑又浓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就猝不及防地打了个饱嗝。
　　“……”
　　“……”
　　江湛沛没说话，她也没说话，过了会两人止不住笑出声。
　　江湛沛启动车子，笑着说：“我怎么闻到青椒的味道。”
　　“江湛沛！”她说完，心虚地呵了口气，闻了闻，才想起来今晚没吃青椒。
　　这下他是真的被她逗乐了，“傻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呆！”
　　郑又浓望着外边的街景，疑惑地问：“来南泰路做什么？”
　　“前几天听朋友说这边新开了家店，我们去看看！”他将车拐个弯，停进了车位里，“到了，下车吧！”
　　郑又浓下车，他走近她，走在她身边，“往前边走，不远。”她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这？”郑又浓停下脚步，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头上金灿灿的招牌：陶都
　　他拍拍她的肩膀，拉着她的手臂扯她进去，她低声说：“我不会！”
　　“我也不会！”他理所应当地回答。郑又浓瞪了他一眼，小声地开口：“那我们还来干嘛啦！”
　　不远处的服务员过来接待，郑又浓不好在说什么，安静地跟在江湛沛身后，看着他刷卡，然后由服务员领到一间小包厢。郑又浓看着店里陈列柜上精致的成品，在凑近一看下面有一些标有人名和日期，看起来是客人做成的成品。靠！这么漂亮。
　　“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铃！”服务员对江湛沛弯了弯腰，退出了包厢。
　　江湛沛回身，见郑又浓还在研究那些陶瓷，也不出声叫她，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系上围裙，所有材料店里都弄好了，客人只要动手做就可以。
　　他研究了一下下，然后叫她：“又浓！”
　　郑又浓下意识回了一声：“嗯！”见他已经坐好，看样子是在等自己，忙走过去，刚坐下就听他说：“去把外套脱了，系上围兜！”
　　“哦！”郑又浓抬眼看他，才发现他系了一个卡其色的围裙，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羊毛衫。不禁笑了：“突然发现你系上围裙真有种好煮夫的气质！”
　　他挑眉看她：“心动了吗？”
　　她笑而不答，利落地换上围裙。
　　包间只有一台机器，看样子是迷你包厢，两人面对面坐下，开始动手。
　　“陶土拿过来，放中间，放中间……”江湛沛还没说完，就看见那坨陶土被甩得不忍直视，郑又浓无辜地看着他：“我已经放中间了！”
　　他抹掉坏掉的陶土，“没事，再来！你看准再放……嗯……就这样……”
　　“你的手弯一点……”
　　“加点水……天……太多了……”
　　“江湛沛你快点！你那边上扶着，快掉下来了！！”
　　……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包厢里乱成一片，两人身上都是泥，江湛沛看到她脸色溅到一点，正好在眼睛下面，对她说：“脸上溅到了！”
　　郑又浓正专注着手里的陶土，敷衍地说：“不用管它！”
　　“我帮你弄掉吧！”他突然提议。
　　“嗯！”
　　他狡黠一笑，装做若无其事地往她脸上一抹，这下她脸上就不止一点了，半边脸都是陶土。她感到脸上一阵黏糊，再看他全是泥的双手，忍不住暴怒：“江湛沛，你个王八蛋！”
　　他看她瞪着眼的模样，在配上那半张脸的泥，逗得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等着！”她也伸手要去摸他的脸，被他一闪躲过来，她扑过去，不达目的不罢休，嘴里嚷嚷着：“你别躲！”
　　“你倒是来啊！”她没他高，加之他站在凳子上，她跳了几次都够不着他的脸，咬牙切齿地把手往他的围兜上擦了擦。
　　她这才满意地笑了，挑衅地对着他挑眉：“小人，哈哈！”转过身这才发现，她好不容易成型的陶土全塌了，痛心疾首地跑过去：“塌了塌了……”
　　他从椅子上下来，走过去，刚要说话，就见她突然转身，阴森一笑，双手凶猛地往他脸上一捧，这下他整个脸都是泥了。她弯下身笑得直捧肚子。
　　“郑又浓！！”他气急败坏伸手要去抓她，被她躲过。
　　“不行了……我们休战，休战行吗？赶紧补救补救！”她率先亮白旗。
　　他皱眉，无所谓地说：“反正本来就丑得无可救药，塌了就塌了！”他抽纸巾递给她，提议：“要不我们捏小泥人好了！”
　　她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两人这才坐下，认真地和稀泥。
　　“捏个小吉祥！在捏个我！”
　　“那我呢？”
　　“你一边去，自己捏！”
　　他煞有介事地提议：“自己看不见自己怎么捏嘛，你帮我捏，我帮你捏怎样？”
　　她听着有几分道理，想了想点点头同意。
　　“把我捏帅一点啊！”
　　“不要脸！”
　　他低头看着她认真地捏陶土的模样，光洁地额头，这么近距离一看才发现她的眉毛里面有一颗小小的痣。
　　她见他久久未动，抬头看向他，正巧对上他的眼，尴尬地错开，低下头问：“看我干嘛！”
　　他一笑，动起手来：“这不是研究下你的五官，等下才能把你捏成个绝色美女吗？”
　　许久之后两人大功告成，看着小吉祥旁边高大的泥人江湛沛，郑又浓又是得意又是开心，“这简直不是一般的成功啊！”
　　转头看江湛沛的成果时，脸刷地就黑了：“你研究了半天的我就捏出这么个丑不拉几的玩意儿？”
　　他讪讪一笑，狡辩道：“不是它丑，是你本来就是这样！”
　　如果可以，郑又浓真想一巴掌盖过去，咆哮一声：“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会不会？！！”
　　晚上郑又浓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江湛沛发了一条朋友圈，下面附了多张图，她打开，一张一张看下去，有她，还一有张是那个壮烈牺牲的半成品，然后是后面新鲜出炉的三个小泥人，吉祥在中间，左边是她，右边是他！
　　“什么时候拍的？”她真心想不出来，手一滑点了个赞，等回过神看到再取消也觉得太特意，心虚地盗了他多张图，然后发到微博上，“想念小吉祥的郑麻麻！”附上江湛沛拍的三个小泥人，郑又浓想了想，把江湛沛那身小泥人给打上马赛克，然后才觉得顺眼多了。
　　发上去，关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