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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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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异常的响声,宋晞文推开自家公寓的窗户,只见相当远的距离的天空中闪过一点点的光亮。睡在床上的林曼婷被宋晞文下床的动静吵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询问宋晞文。
“晞文,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晞文转身看着还在躺着的林曼婷,点燃手中的香烟:“不知道,可能没几天太平日子了。”
林曼婷不知道宋晞文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大概的局势心里也有个数:“我们现在住在租界,有些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操心的,你不用担心了,上海有任何局势,白淑珍都会提前通知我的。再不行,你和我去香港躲一躲。”
宋晞文听到林曼婷不痛不痒的话语,他有些生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和我都有责任义务保卫我们的祖国。你是没有见到那些在中国土地上作威作福的日本人,无恶不作,真的不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可是你说这些也没有用啊,我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把心收回肚子里去,自然会有人来解决难题的。”林曼婷见宋晞文说话有些较真,难免有些气愤,作为一介女流,她自然是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插手关于战场上的事情。
“好了,晞文,我知道你满腔的热血,只想着报效祖国,但是你也要有机会才行啊!听我的,别想那么多了,你明天还要工作,早点休息,我要接着睡了。”
林曼婷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了,宋晞文抽着手中寂寞的香烟,思绪万千。
他岂是在乎自己的安慰,他是担心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若青,过得怎么样呢?
但是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关心若青呢?她的身边已经有一个人取代了他的位置。那日师玲玲大婚,在后院见到若青她当时说的那番话,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怎么敢再接近她,如果靠近的两个人是痛苦的。
楼下的钟敲响两声,凌晨两点钟宋晞文却无心睡眠,一颗心悬着怎么也放不下,好像总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末了,看着熟睡的林曼婷,宋晞文也回床上休息去了。想着妻子的话说的也并无道理,自己操的这份闲心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倒不如安安心心的。
出门上班时候,力叔吃力的在路上开着车,看着眼前的人群纷纷逃窜,仿佛上个月十八号出现的罢工又再次重演。宋晞文心内很烦躁,不想过问太多闲杂事物但现如今有很多政界上的纷争已经影响到自己工作了。
一时之间硝烟弥漫,上海总工会发生了“内讧”事件,几帮人打得不可开交,有武器的率先占领了上风,好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工人只能束手就擒。
忽然,在人群中他看到了让人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若青吗?
宋晞文开口让力叔停车,他刚刚有注意到若青被拉扯的人群推倒在地,怀里还抱着几个受伤的孩子,在这样混乱的时候,谁还能顾得上身边的人。
痛苦的嚎叫,人群就像浪花一样一层叠着一层,就如同无头苍蝇一样,谁也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力叔,停车,停车,我让你停车!”宋晞文突然开口在车内吼叫起来。
力叔被吓了一跳,但是现在车子还在快速的开车,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离开这里。停下车子的话,恐怕这些暴乱的人们会扑上来打砸逃窜,他保护不了宋先生的话,恐怕林曼婷那边他不好交代。
见车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宋晞文接着怒吼:“我让你停下来你听到没有,不停的话我现在就跳下来。”
不敢惹怒了宋先生,更害怕冲动之下宋先生的安危,力叔只好将车子停下,只见宋晞文快速的拉开车门,什么都顾不上,一股脑的就冲了出去。
力叔随后下车,只见宋晞文下了车跑了没有十几米,人也就停下了,像是在找什么。眼神一直在四处搜寻,似乎也什么都找不到。
力叔飞快的跑到宋晞文的身边,劝解道:“宋先生,您上车吧,现在时局太乱了,不安全。我要不把您先送回公寓,公司那边的话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等到宋晞文下了车,若青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就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为什么她总是要出现在这个时候,总是在危险降临的时候挺身而出。
她为什么就不能学林曼婷那样,安心的在家待着,出现在今天这种局面上,让宋晞文一颗心一直悬着,在搜寻不到她的身影的时候,他甚至是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要模糊了。
力叔见状赶紧扶住快要晕厥的宋晞文,朝着车子走去,宋晞文将声音压低,有气无力的说道:“力叔,送我去公司,我要去公司。”
思索再三,力叔哪里敢违抗宋晞文的旨意,只好带着他继续出发。
扶着太阳穴,宋晞文只觉得更加头痛,他从来没想过还要以这样的一种局面再见到若青。其实无论是在哪里,学校也好,教堂也好,还是公司里,都行,都千万不要在战争中。
担心着若青的安慰,宋晞文吩咐力叔掉头开往医院,他现在就要去找闻思远问个清楚,为什么会放任若青一个人在外面,救助那些受伤的老百姓。
等宋晞文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混乱,门口,走廊和房间里都是受伤的伤者,更别说能找到闻思远。找到一个护士询问,护士回答宋晞文:“闻医生一大早就出去了,那么多人受伤人手不够,他现在不在医院里的。”
宋晞文很是失望,在医院找不到闻思远,在街道上也已然错失若青,是不是这一辈子只能错过?
他想问一问老天爷,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因为去往医院寻找闻医生的事情,导致宋晞文回到公司的时候,整个建筑公司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只见裴乐山高举着旗帜,身后带领几号人,嘴巴里不停的高喊:“我要罢工,我要罢工……”
老板裴荀越越想越气愤,指着带头起哄的裴乐山开口大骂:“臭东西,把东西给我收起来!现在外面工人都在罢工,你这是要带头做什么!工作搞不好,做这个你就来劲儿!有本事出去挨枪子,杀几个日本兵试试,图嘴巴痛快的怂货!”
一番话说的裴乐山也不敢起哄了,气势也耷拉下来了,后面跟随的人们也停止了呐喊。
“现在工人的情绪容易受到挑拨,你们就消停一下,上个月工人罢工的事情余温还在,你们火上浇油,闹到了警署我也没办法救你们!低调一些,今天暂时关门不营业,其他人该回去回去,等我通知。”裴荀越吩咐公司其他人员该锁门的锁门,该整理的整理。
宋晞文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现在眼下的时局动荡,没人能理性而清醒的做些决定。既然老板愿意给大家放假,那他便听从安排,选择回家去算了。
裴乐山见宋晞文在岗位上收拾自己的工作文件,臭小子一脸的嚣张:“你这收拾来收拾去,是不是想监守自盗?公司里这都是机密文件,你不能带回家去。”
“裴乐山,我说你,是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裴老板高价请我来你们公司,你就说出这样没有水准的话来?”宋晞文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裴乐山在公司处处针对自己,真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 怎么,我没水准还是你没品?俗话说得好,人要脸树要皮,电线杆子还要点水泥。别说高价请你来,要不是因为你是林家商会的赘婿,我舅舅都懒得高看你一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算哪颗葱?我们大上海人才济济,不缺你这种吃软饭的男人!”虽说裴乐山是个败家子,但是在自己心里,本地郎还是看不起这个从外地“嫁”到上海来的男人,言语间都是对“赘婿”的不屑,仿佛男人就应该堂堂正正如他这般。
“你……”裴乐山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仰仗着自己是林家商会的夫婿,哪里会有人敢要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呢?他仔细想一想,恐怕不管是林曼婷还是自己的老丈人,背后的推力肯定都不小。
握紧的拳头还是松了开来,他像是被人戳中了脊梁骨,腰杆竟然也不能挺直了。
“怎么,还想打我?上次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吗?你记住了,裴荀越是我舅舅,说到底的血缘关系,你个外人少插手我们裴家的事情,更不要觊觎,你不配!要不是舅舅和你老丈人关系不错,进我们公司,想都不要想!”裴乐山颐气指使,朝天的鼻孔睁得大大的,同牛鼻子一样,就差个环儿了。
收拾好资料的宋晞文,此时站在阳光下,四月份的天气,那些许的阳光照的让人越发的寒冷。他阴沉着一张脸,因为裴乐山的几句话,他开始质疑自己的才学,更为自己的冲动成为“赘婿”而后悔。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谁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的林曼婷,那沉重的枷锁是也是她亲手给自己戴上的。
可是,他是一个男人啊,更是一个汉子啊!
无论自己接受多少来自西方开放的思想,但是属于中国人的那份传统和保守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想丢也丢不掉,忘也忘不了,这个包袱就像心里的女人一样,扔不掉。
可是,他不能那么冲动的回去质问林曼婷,自己的妻子前端时间才被自己中伤过,才修复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不想再火上浇油。
可是,心里那股气怎么也咽不下,他此时此刻真的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想一想究竟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应该怎么挽救现在的局面。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乱死了,林曼婷,关若青,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让他的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