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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chapter 1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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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在空中划开的一刹那,将若青从回忆中拉回来,看着徐南湖点燃一根近而爱香烟。
他和宋晞文一样,都是个烟鬼,想到这里若青忍俊不禁。
“笑什么?”徐南湖不解的询问。
“我想,你和晞文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很多方面很相像,若他是个诗人同你一样,我还真的认为他是你的表弟。”若青一边回答一边还不忘记将手里的期刊用针线固定好。
“若青,其实,我和晞文还是有些区别的。倘若你愿意,有机会我介绍周先生和你认识,他一生牵挂国人,心系民族大义,写诗做文章比我文采斐然。只不过去年在这里演讲,那时候我们还未曾熟识。真是可惜——”似乎是想起远在浙江的好友,那种文人墨客之间的深厚友谊,让他无时无刻不觉得惺惺相惜。
“我不懂,我倒真的不太懂了。但你说这个朋友,倘若有机会,我还真的要认识一番。能和你还有希望成为朋友的,都是值得交往的。”透过窗户,能一眼望穿光华大学因为秋天到来而落满枯叶的道路。
她不禁又开始吊古伤今,这副模样看在徐南湖的眼里。
“整日奔波在几所大学院校,人还是疲惫的,你要是等会没什么事情,晚上我们喊上晞文,去看茉莉的歌舞表演。”说起茉莉,徐南湖的眼里开始放着光,和普通男人不同,他眼里满是欣赏,像是考古学家挖掘到宝藏一样。
“总是出入风月场所,你夫人不会有什么意见吗?”若青很是好奇这么一个才华横溢充满着浪漫气息的诗人,家里的那位到底是如何的看待这一切的。
徐南湖皱了皱眉,并不太愿意过多的展示内心的焦虑:“我出来潇洒同她什么关系?她管不着我,再说了,再说了,这个点恐怕我还要去烟馆寻了她去……”
后面的话他哽咽住了,想起每每在家里,留声机声音没有停过,推开门就是妻子和所谓的友人在一起寻欢作乐的画面,他纵使有千般的委屈也不好发作。
望着手里的新编著的诗集,他不由得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于她而言,才华是一把双刃剑,她因为他的才华所吸引,自然也会被他的才华所唾弃。
囊中羞涩的窘迫难以启齿,文采飞扬也在生活的重担下变得奄奄一息,一文不值。
他依然还记得妻子趾高气扬的指着自己怒骂,扬长而去,跑回娘家去。
“先生,书都快被您撕裂了。”若青小声提醒,内心也在懊悔自己怎么触碰了对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哦哦哦……”徐南湖像是被人戳到了脊梁骨,赶紧回过神来,生怕眼前的女人察觉到什么,连忙松了手。
“其实,我很羡慕晞文,他有你这个,这个红颜知己。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他落魄了,你还依然不离不弃,真的是难得。”若青和宋晞文的事情,他略知一二。
“可是,我再婚,毕竟是个离异的女子,是晞文不嫌弃我。”不是她妄自菲薄,实在是这个社会容不下她这样离异的弱女子,那些个有颜色的眼睛都对她指指点点,又如何能做到内心强大。
“若青,可别那么说,我同我第二任妻子结婚时,反对声音也不小,但你要相信自己的坚持。”或许那些内心里的反对声音还是过于渺小,他只有一丝丝的悔意,后续还是觉着,娶二房或许并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有谁能从一而终,什么错误都不犯呢?
他又怎么能站在现在的角度批评那个时候的自己呢?
“若青,你要相信,总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你的世界,一定会教会你些什么。或许是教训,或许是治愈,但无论是什么,我们都要感谢他们出现在我们的身边。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有时候,第一眼就注定了,不是吗?”说着,徐南湖又陷入了第一次见到妻子小曼时候的情景,晚宴上,当妻子的裙摆飞扬在舞会上,他已经深深的被吸引住了。
透过徐南湖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圆框眼镜,那双眸子里出现了如痴如醉的的回望。
两个人说说笑笑,接着手上的工作,时间飞逝,夜幕渐渐降临……
闻思远拍案而起,桌上刚刚泡好的品茗杯被震到地下,碎了一地。
滚热的茶水就这样浇在自己的鞋子上,他似乎也视而不见,抓着自己的脑袋,搓揉着自己已经凌乱的碎发。
“若青她,要同我,离婚——”眼神似乎都快要失去了焦距,闻思远神神叨叨的吐出这几个字。
看向眼前的父亲和母亲,他几乎快要一触即溃。
“笑话!”闻父看着儿子此不成器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什么叫做她要同你离婚,明明是我们要休妻。你不要胡说八道。”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气愤在胸膛里上下起伏。
“就是,思远啊,你可不要被那个妖精迷惑了,是她红杏出墙对不起你在先。和林家夫婿牵扯不清就算了,后面但还勾引你表姐夫,承东就是被她害的进了大牢,现在还生死未卜。”表姐倪莎也来凑热闹,说起若青的罪行也是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
“你胡说!胡说!若青是什么人品,你们早就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同意我和若青的婚事。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如果她贪财爱富,断然不会嫁给我。至于你说的什么表姐夫,他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不能听你片面之词。”听到表姐如此诋毁若青,作为若青的丈夫,现在还未离婚的丈夫,他是无法接受的。
“儿啊,你就听你父亲的罢,将这休书写了罢!我们原是知道这姑娘的品格,可事到如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可见她的确是个晦气的玩意儿。只有你们分开,才能保两方平安,再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雪莉着姑娘也挺好……”母亲还在劝说。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名字,闻思远反复的再三确认:“母亲,您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雪莉,雪莉是谁?”
“你看看你这孩子,在外面结得新的朋友,倒不早点介绍我们认识,还让人家千里迢迢的追来,一点绅士品格都没有,这一点是真的要批评你。”母亲还没有意识到思远这番话的含义。
可接下来的场面却让闻思远整个人震颤,只见二楼楼梯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接着一个西方女性的面孔缓缓出现。
当雪莉整个人站在闻思远面前时,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嫌弃和鄙夷。
“你怎么在这里?!”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嫌弃。
他往后一退,直接拉开和雪莉之间的距离。
“思远,你为何如此疏离,我从德意志追随你而来,一路颠簸,你现在却如此对待我,我很难过。”雪莉倒也不介意闻思远的态度,故作很熟络的模样,站在男人的身边。
“要我说,若你真的离不开若青,将雪莉娶为二房也不是不行,只是可能会委屈了她。”母亲像是想起什么好主意,既想留下雪莉,也不想伤了若青的心。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首先得到了闻思远的反对。“我和若青结婚的时候就说过,这一生非她不娶,也不会再娶任何一房太太。封建残余下的思想,对于若青是伤害,对雪莉何尝不是呢?”
说完,闻思远没等父母旁人再说什么,直接拉着雪莉要到二楼去。
“你赶紧收拾行李,我送你回德意志!”
“你要同我一起回去吗?”
雪莉还以为思远已经想通,愿意和自己一起回到德国去。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思远毫不客气,使出了点力气将雪莉拉上楼。
女人的手腕上勒出淤血,但还是依依不舍。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给我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如果导师知道了,他一定会惩罚你的,你等着你的毕业答辩落选罢!”不得已,思远只好以学业相逼,谁知道雪莉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导师已经知道了,是他鼓励我要勇敢追寻自己想要的爱情!”雪莉的声音也开始提高,她明显感觉到手腕被扼住的疼痛。
“思远啊,你不要伤到雪莉小姐了!”母亲的话在楼下传来。
闻思远充耳不闻,见雪莉定在二楼的房间门口,他索性也松了手,径直冲进客房,将床边的箱子拿出来。
雪莉见势不妙,赶紧冲过去抱住思远的后背。
“维德,请你不要这么对我,看在我从千里之外而来。”
他感受到来自后背有些湿润,但也仅仅只有两秒钟,他狠狠的挣开身后的女人。
“你不要给我来这套!”眼前的这种行为,和在德意志的时候有什么区别,他真不想让那一天的画面再次重演。
当他提起雪莉带来的两个棕色皮箱时,却见泪眼婆娑的雪莉从怀里掏出那方熟悉的帕子。
“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那天我拦着你不让你走,可你速度那么快,躲我躲得那么急,怎么,我是病毒吗?”她忽然苦笑一下,接着用一种胜利者姿态继续说:“这手绢还熟悉吗?你那么着急,居然将这帕子丢下。很心疼是不是?”
“你还给我!”闻思远伸手去拿,可身高并不是优势,雪莉轻而易举的躲闪,略过了他的抢夺。
他再次伸手,又再次被雪莉闪躲。
已然没有了耐心,他决绝的回答:“我不要了,你要是稀罕就留着,但今天无论如何你得从闻家大宅离开。”
见男人翻脸无情,雪莉也不好再装腔作势了。
“要我出去,那我去哪里?人生地不熟的,我谁也不认识。”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冷漠。“或者,你可以睡到德国驻中国大使馆那里去,我想一定会有人接济你的。”
闻思远的话冰冷而难堪,没有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你不怕我闹到医院去,揭露你这冷漠无情的面孔,让你身败名裂?”雪莉也不是好惹的,必要时候可以鱼死网破。
“随你的便,我已做好下辈子不再做医生的准备。”看着闻思远坚定不移的模样,看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雪莉再也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帕子扯开,只听“刺啦”一声,手绢成了破布。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结结实实的打在雪莉的脸颊上。
她满含泪水,将手绢丢在地上,用她的鞋底狠狠的踩踏,似乎要将手帕主人的尊严尽情的摩擦。
顾不上拿行李,雪莉哭叫着转身下楼,不顾身后的闻家父母呼喊,直接跑出宅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