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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话凄凉 ...

  •   皇上摇摇头,恍惚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红了眼:“可不是害怕吗?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便会每日每日的害怕,恐惧周围能伤害她的一切。她若开心,你愿为她折断百花。她若欢喜,你恨不得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她若哭泣,你便觉得肝肠寸断。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做不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那些政事,那些奏折,你看见都觉得是浪费光阴,所有的时间都该用来她相守,一生一世尤觉不够……”

      皇上幼年丧母,命运多舛,少年时虽是不慕权不爱富贵,一心躲在后院寻欢作乐,可也没少受兄弟猜忌,谁都怕他是韬光隐晦,隔岸观火。众多兄弟不管出什么阴谋诡计,能害一个算一个,不能害也要踩上两脚。

      当年静王府的一切都是王妃在打理,若两人相知相爱,琴瑟和鸣,也算是一桩雅事。皇上与安国公一样酷爱美色,后院年年入新人。他如此这般,让帮他周旋一切的静王妃嫉恨不甘也属难免。静王此番登基,虽是众人一起推上去的,可他执意不从,谁又能勉强他呢?说是王家怂恿了他,更是无稽之谈,王家便是想赶鸭子上架,要是鸭子宁死不从,王家便是空有野心,也成不了事。

      皇权的诱惑力太大,皇上看到了那些荣耀与富贵,却忘记当年在宫中的艰难和苦难。皇上靠着王家上位和支撑,却觉得理所当然,没有半分的感激和情面。王皇后母子固然霸道,可大皇子想做太子没有错。王皇后一介女子,便是如何强势,擅心计,也想有夫君的疼爱。便是不疼不爱,必然要给原配该有的尊重。

      不管王家如何夺权,不管大皇子如何固权,最大的受益者还是皇上。但皇上内心深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情,越发觉得皇后和大皇子碍事,这让人如何认同。当初皇后也是名扬京城的美人,是皇上在先皇面前,一次次的求娶来的。皇后跟着一名不文的皇上时,是如何的战战兢兢,四处讨好,长袖善舞。

      若非皇后周旋,皇上如何能在后院里红袖添香逍遥了近二十年。这样的事,在蒋鹰看来,不能怪女人无情,怪只怪男人忘恩负义。若不爱,便不要娶,若真爱便不该娶一院子的莺莺燕燕给原配添堵。

      世上颜色何其多,可心只有一颗,如今自觉地遇上了真爱,一心一意的宠着爱着,直恨不得给她一切,将原配与嫡子置于何地。

      蒋鹰自小最敌视看不起的人,便是对他看不顺眼,甚至不愿多看一眼的安国公蒋焕然。这一刻,蒋鹰望着皇上越显悲切的眼眸,几乎将他与安国公重合了。许是在安国公眼里,蒋鹰的出生,便是他卖身求权的证据,一生洗刷不掉的耻辱。

      蒋焕然当年为了上皇的大业,引诱大长公主,在先皇与太后面前立下忠贞的誓言。可却在大长公主身死新丧后,迎娶了艳光四射的继室,这些都让蒋鹰极为不耻,心中无比愤恨。

      安国公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出于别的阴暗心思,也不喜蒋鹰甚至处处指责他。一直以来蒋鹰固执的认为,男人若争权夺势,便不要将无辜的女人牵扯进来。若喜欢便娶回家好好的宠着,不要对她有所求,若不喜欢便不要多看一眼。

      用女人或是婚事换富贵,便该尊重她爱惜她,在她面前自觉低上一头,也属应该。人世便是如此公平,总该拿出一样东西来换想要的东西,选择了就该无怨无悔,没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蒋鹰慢慢垂下了眼眸:“今年除夕,我去西山行宫。”

      皇上双眸的神采已经散去了,他似是完全清醒过来了,靠在床榻上似是失去了全部的生机,满眸的颓唐:“京城繁华,除夕多热闹,知道你惦记你表哥,但也不必去西山那种冷清的地方。”

      蒋鹰道:“府里只我一人,西山冷清,去搭个伙。”

      皇上抿了抿唇,灰暗的眼眸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与怒意,他的双手不自主的紧紧的握住拳头,冷笑连连:“他们便如此的容不下朕的亲近之人吗?这皇宫是萧家的还是她王家的!你是朕的亲外甥,过了年才十七!那些王家的子弟只要不加冠都能来宫中守岁,你为何就来不得!”

      蒋鹰见皇上的胳膊上厚重的纱布已微微渗出血丝了,伸手握住了他抖个不停的手:“您先养身体……”

      皇上闭目许久,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心中的恨意与暴怒:“朕若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毒妇与孽子!他们敢让人砍了朕的胳膊,此时不知寻思着如何让朕死!朕不能让他们如意了,不然阮阮便白死了!”

      蒋鹰心里升出几分兔死狐悲的凉意:“皇后娘娘、大皇子……都是一家人,他们并非故意让您伤心……”

      “一家人,呵……”皇上连连冷笑,睁开的眼眸寒意彻骨,整个人狰狞到扭曲,“自朕做上这皇位,还说什么一家人!朕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傀儡!他们且等着!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朕必然让他们母子血债血偿!”

      蒋鹰听闻此言,手轻轻一抖,不等开口说话,刘喜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周校尉着人来报,大皇子和都尉府王大人午时点三千御林军,去了西山行宫!”

      蒋鹰骤然站起来身来:“周律在何处?!”

      刘喜急声道:“周校尉因有诸多不便,被太后娘娘叫了去!太后娘娘派人告诉奴才,这才把消息传了进来!”

      蒋鹰肃声道:“京城守卫五千人!大皇子带走三千!是要作甚!”

      皇上双眸迸射出冰冷的光芒:“他在外面跪了三日,见朕铁了心的不见他,这是要去杀太子,逼宫立太子!孽障!以为没有了太子,朕必然要立他?”

      蒋鹰侧了侧眼眸:“现在该如何,西山守卫松懈……”

      皇上眼中凝出冰渣来,硬声道:“自然不能让那孽障得逞!他若得了名分,只怕下一刻便会逼宫夺位!居然想诛太子!刘喜速去将周律给朕叫来!”

      刘喜六神无主的看向皇上:“皇上,便是此时调遣禁军,也要一天的时日!只怕那时,太子殿下性命不保!”

      皇上抿唇道:“你速去找周律,别的不用管了!”

      皇上见刘喜离开,不慌不忙指了指几案上正燃着檀香的白玉支架:“给朕拿过来。”

      蒋鹰上前端起了白玉支架,递给了皇上。皇上不紧不慢按了按底座的一个花纹,只见一个暗格从底座里延伸出来,禁军虎符露了出来。

      禁军虎符从立朝来都由皇帝亲自掌管,两万五千禁军只有皇帝的虎符能调动。当年上皇御驾亲征之前,将这虎符交给了留守京城的太后。皇上登基后,太后受了王家的胁迫,为堵住悠悠之口,只得将禁军虎符给了皇上,自此后众人都不曾见过这虎符。

      皇上将虎符递给了蒋鹰:“你速去禁军大营领军进京救驾。”

      蒋鹰却不接虎符,撩起长袍,跪在原地:“大皇子已去西山,若等救兵,恐来不及,我们不能将太子弃之不顾!”

      皇上紧蹙着眉头:“你且放心,朕带周律和五百御林军立即动身去西山!定会保太子安然无恙!”

      “不可,京城军队不足两千。大皇子若起歹心……休说太子,便是您……”蒋鹰想了想,沉声道,“让周律去禁军大营,我赶去前西山。我与太子身形相仿,可行偷梁换柱之计,太子可先行回京,若有万一,大皇子虽不喜我,却不会杀我。”

      皇上沉思了片刻,抿了抿唇:“好!你带些能信任的人手同去!朕会让周律即刻调兵!你莫要同他硬碰硬,不行便跑。西山地形复杂,他只带了三千人,若你有心躲藏,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你。你只需坚持十个时辰,朕必会派援兵接你回来!”

      蒋鹰领命而去,皇上坐在原地,紧抿着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他望着门帘的方向,眼里闪动着癫狂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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