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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风与月 ...

  •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打照起来,寝房内的炭火已灭了许久,空气有些寒冷。萧璟年将沉睡中的宁晖朝怀中揽了揽。门‘吱呀’轻响了一声,萧璟年无声的侧目,翠微端着洗漱的用具走了进来。萧璟年将食指放在了唇边,轻嘘了一声,又指了指灭掉的火盆和桌上的水壶,翠微轻点了点头,将洗漱用具放下后,如往日那般忙碌了起来。

      突然而来的明亮,与衣襟摩擦的声音,让每日早起的宁晖睡得不甚安稳。她闭着眼又朝萧璟年的胸口躲了躲,萧璟年忙用手遮盖住打照在宁晖脸上的光线,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翠微听见动静,若有所思的看了床榻一眼,低眉顺眼的站到了一旁。

      萧璟年见宁晖虽紧闭着眼眸,却蹙着眉头,轻声道:“醒了吗?”

      宁晖没睁眼,□□了一声:“头好疼……”

      萧璟年心疼又无奈,轻轻按压着宁晖的太阳穴,轻叱道:“宿醉自然会头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和人喝酒,疼的厉害吗?”

      宁晖迷迷糊糊的耍赖:“疼死了……”

      萧璟年听宁晖嘶哑的声音,眉头蹙的更紧,他指了指桌上的水壶,翠微走过去将漱口的用具端了过来,萧璟年端了东西,将宁晖揽坐了起来:“漱漱口。”

      宁晖闭着眼迷迷糊糊漱了漱口,脑海中还是浑浑噩噩的。萧璟年见宁晖闭着眼,让作甚就作甚,乖巧的很,怎么看怎么让人怜爱,心中柔软一片。他拒绝了翠微的帮忙,亲手拿手帕给宁晖擦了擦嘴角,将一盏温水送到宁晖唇边,诱哄道:“再喝点水,嗓子便不疼了。”

      翠微被萧璟年扯去了手帕,有片刻的怔愣,拧出了温热的手绢再次递了过去,她前倾了身形,垂眸瞟过宁晖散开的领口和脖颈,眉头轻动了动,心中许久的猜测落到了实处。

      萧璟年笨拙给宁晖净了净脸,一双凤眸溢满了温情,又说不出的专注。萧璟年虽算不上受宠的皇子,可自小也是被宫女伺候长大的,除了在西山的前几个月里,平日里自己都极少动手做这些,此时做起来这些,虽有些生疏笨拙,却十分的自然。

      一夜的光景,萧璟年与宁晖之间似乎有种比以前更深的默契和牵绊。萧璟年俊美无暇的脸上,一直挂着甜甜暖暖的笑,身上透出的脉脉温情,几乎能让人丧失思考的能力。这都让翠微有莫名的危机感。

      宁晖头疼欲裂,待到温水擦了脸,才稍微清醒一些,翻个身又想睡。萧璟年宠溺的一笑,洗漱了一番,拿了本书躺到了床上。宁晖感觉有人安抚般的轻拍着自己,骤然的坐起身来,惺忪的睡眼看向侧躺在身边的萧璟桐,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萧璟年笑着点了点宁晖的鼻子,宠溺道:“不忙,时间尚早,再睡一会吧。”

      “哦。”宁晖应了一声,再次扑倒床上,可余光却划过站在一旁的翠微,所有的记忆和理智慢慢的回笼了,她不动声色的扣上领口的盘扣,再次坐起身来,一本正经道:“殿下还不起吗?”

      萧璟年挑了挑眉:“昨日还叫璟年。”

      宁晖撇了萧璟年一眼,便要穿衣起床。萧璟年见此,起身到柜子边将一套崭新的正红色狐裘夹袄拿了出来:“宫中送来了年节的新衣,你来试一试。”

      宁晖还未说话,翠微却已拿着衣袍走到了萧璟年身旁,目光里满是担忧和焦急:“殿下,晨起寒气重,万不可如此不爱惜自己。”

      萧璟年将崭新的衣袍放在了宁晖手边,自然而然的展开双手站在一旁,让翠微伺候着穿衣。宁晖未动萧璟年递来的新袍,眼见翠微跪着身形给萧璟年穿鞋时,宁晖有一瞬间的怔愣,昨日那些回忆片段,纷至脑海。

      许久,宁晖有些回神来,开始穿戴昨日的衣袍:“往年的新衣都是合适,就不必试了。”

      萧璟年笑着侧目,温声道:“沈公子稍等片刻,一会小的伺候你穿衣束发。”

      宁晖垂眸看了眼,蹲下身给萧璟年拉衣摆的翠微,不自觉的笑了一声:“不麻烦殿下了,我五岁后便不习惯有人贴身伺候了。”

      翠微听闻此言,抬眸看了宁晖一眼,复又慢慢垂下眼眸。萧璟年却未听出话中深意,穿戴好坐在一旁:“方才不知是谁,心安理得的被本殿伺候呢。”

      宁晖蹙眉:“那是睡迷糊了。”

      翠微站在旁边,小声道:“殿下、公子,现在要用早膳吗?”

      萧璟年抿唇笑了笑:“宫中最近送来不少东西,宁晖想吃什么?”

      翠微抬眸看了宁晖一眼,轻声道:“厨房不知公子回来,今晨做的都是殿下爱吃的饭菜,若公子想加菜,奴婢马上去吩咐,可能要多等一会。”

      宁晖看向窗外,亦然快过辰时了,若再等下去,便该开午膳了。翠微的言外之意,和莫名的敌意,宁晖如何听不出来,可看萧璟年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听明白。三年来,宁晖从不让翠微近身伺候,但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想来翠微对自己的性别也是有所怀疑,否则也不会多年如一日的不亲近。不过,像今日这般外露的敌意还是第一次,想来也许自己哪里已露出了马脚。宁晖感觉这样若有似无的勾心斗角,太过让人疲惫,一日尚且不能忍受,如何忍得了以后。

      宁晖长叹了一声:“殿下吃得,我便吃得,不用再做了。”

      萧璟年侧目望向宁晖,嘴角的笑意更深。他坐在铜镜前,让翠微束发,见宁晖盯着自己,心中的喜悦越发的抑制不住,那双凤眸时刻不愿离了宁晖的身侧:“那就先摆膳吧,中午再填一些公子爱吃的饭菜。”

      翠微轻应了了一声,娴熟无比的给萧璟年绾起了个漂亮又复杂的发式,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宁晖一眼,这才无声的退下后。

      宁晖自然看到了翠微最后的目光,虽有些不明所以,但所有的好心情也散了干净。屋内虽还是温暖如春,宁晖心中却充满了莫名的寒意,那种懊丧感和绝望感,甚至比昨夜之前还要重了许多。

      萧璟年见宁晖穿戴好怔愣的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便笑着将宁晖拉到铜镜边,按还在神思的她坐在了镜前,拔去了她发髻上的玉簪后,萧璟年嘴角的笑意微凝了凝,转动着手中陌生的莲花白玉簪,看到几个鎏金的小字,眼中闪过微微的错愕:“往日里你戴得都是我前些年送你的那个,这簪子倒也别致,鹰儿何时给你的,以往不曾见你带过。”

      宁晖无意识的回道:“是蒋鹰的吗?”

      萧璟年眉头轻动,将白玉簪放在了一旁,从盒子中找出三年前自己送给宁晖的金玉镶嵌的发簪,细细的给宁晖绾发。萧璟年的手很笨拙,手中的青丝仿佛不听话一般,一次次的落了下来,许久许久,才给宁晖绾起个不算漂亮的发髻。

      萧璟年站在宁晖的身后,笑了笑,温声道:“沈公子莫要嫌弃,来日方长,本殿定会把手艺练出来。”

      宁晖回眸道:“今日便是二十九了,殿下许诺给人的对子写完了吗?”

      萧璟年有一手难得的好字,这些年来西山行宫年节的对联都是出于他手,许多兵勇见萧璟年如此平易近人,也会私下求一些,故每年年前的一个月,萧璟年总是有不少对联要写。萧璟年的笑意凝固在嘴角,长叹了一声:“这些时日光顾着你了,早把这事忘了干净。”

      宁晖拿起桌上的白玉簪,轻声道:“那殿下今日有得忙了,西山多少兵勇等着殿下的对联的过年呢。”

      萧璟年点了点宁晖的鼻子,宁晖却是下意识的一躲。这样一个动作,让萧璟年的手指僵在半空,他抿了抿唇:“方才还好好的,这会知道我没空陪你,便不高兴了?”

      宁晖挥了挥手中的发簪:“我在想蒋鹰是什么时候送给我的,戴了好几日了,你不说都不知道是他的。”

      萧璟年轻点了点宁晖的额头:“你这个见利忘义的负心女,他送你的东西便是再名贵,哪有我将自己给你的真诚。”

      宁晖哼了一声:“我可要不起殿下。”

      萧璟年蹲下身来,靠着宁晖的脸颊,极轻声道:“昨日你都对我那般了,这才下了床,便要翻脸无情了。你若敢对我始乱终弃,我也了无生趣了……”

      宁晖腾得红了脸:“殿下休要胡说,我可……我可没怎么你,若被人听去了,怎么解释的清楚!”

      萧璟年挑眉,低低的笑出声来:“你没怎么我吗?那我的嘴为何现在还些胀痛,难道是本殿怎么你了?若真如此,便更该负责才是,否则我以后可怎么见人?”

      翠微站在门廊,高声道:“殿下,膳食摆好了,您和公子现在可是要用了?”

      萧璟年掩唇轻咳站起身来,将宁晖也扶了起来,手指划过她鬓角的碎发:“一会写对子,沈公子给本殿磨墨?”

      宁晖侧了侧眼眸:“这几日怕京城有消息,我还得去校场。”

      萧璟年蹙了蹙眉头,凤眸溢满了不舍:“那你多穿一些,中午若是回不来,我便着人给你送饭,但晚上要早些回来,我等着你。”

      宁晖点了点头,萧璟年见宁晖一点不舍都没有,好心情也去了一大半,在宽大的衣袖下,拉着她的手,意兴阑珊的朝前堂走去。到前院后,萧璟年到底还是忍不下心中的不甘愿,轻声道:“你不要去了,又不会有什么大事?若真有事,郑峰也会来说的。”

      宁晖听到萧璟年宛若赌气的话语,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殿下过了明日,便也十七了,不许撒娇了。”

      萧璟年抿着唇,有些委屈的看向宁晖:“你也说过了明日,那今日还是可以的,你若肯亲亲我,我便不难受了。”

      宁晖左盼右顾得不敢看萧璟年:“殿下,现在是在外面……唔……”

      萧璟年吻着这宁晖的唇,不顾宁晖的挣扎将人揽入了怀中,舌尖眷恋不舍的描绘着,当萧璟年感觉到宁晖不挣扎时,情不自禁的加重着这个吻,只恨不得将人嵌入自己的怀中。许久许久,他慢慢的松开了桎梏,呼吸粗重的一下下的亲着她的鬓角和耳根,那双凤眸潋滟着浓浓的情意和迷恋。宁晖软软的靠在萧璟年的怀中,思绪乱成一团,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萧璟年的手,一下下的抚过宁晖的后背,哑声道:“自昨夜后,我当真一刻都不愿同你分开,你却总是这样狠心……”

      “殿下!……”

      翠微一声惊呼,将两人同时拉回了思绪,宁晖骤然回神来,才发现两人居然站在院中,毫无遮拦和顾忌得如此,许翠微不知站了多久了,此时才出声。宁晖又羞又怒,甩手推开了萧璟年,快步朝大门走去。

      萧璟年不悦的瞪了翠微一眼,忙抬腿追了上前:“宁晖,用了膳再去校场也不迟。”

      宁晖却越走越快,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大门。萧璟年追到门口却被守卫挡了回来,他有些急躁,也有些说不出的危机感,站在原地许久,直至看不见宁晖的身影,才慢慢的朝回走。待看到翠微站在前厅时,萧璟年心中肃然一惊,眯眼望向她。

      翠微怯怯的低下头:“殿下先用膳吧,都要凉了。”

      萧璟年抿了抿唇,凤眸中溢出一抹厉色:“你都看见了什么?”

      翠微摇头连连:“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萧璟年不动声色的朝屋内走,坐到桌前看向有些发抖的翠微,许久许久,冷声道:“若本宫听到任何不利于公子的传言,绝不会留你性命。”

      翠微急忙跪下身去,急声道:“殿下息怒,方……方才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不敢、绝不敢乱说,一心只想伺候好殿下……”

      萧璟年不置可否,侧目看向门外,方才还是大好的日头,不知为何此时却被云彩遮盖了干净。这样的多变的天气,不该出现在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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