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秘史》栾菲

66、愤怒

　　而此刻，小半妖已经深陷囹圄，那个头领妖怪像是要戏耍他一般，只让周围那些起哄的下属们像是猫捉老鼠一般折磨着他，即使以他训练多日以来的成果，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还只是个幼童而已，如果只是三五只，那他还可以对付，但现在是一整个妖怪巢穴……

　　小半妖踉踉跄跄的警惕着周边时不时闪来的攻势，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着，那领头妖怪看得似乎心情大悦，不断大笑

　　努力提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身后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那妖怪将半妖撞到后，还用脚狠狠踩在那幼童背上放肆的笑着
　　四周都是充满恶意和嘲讽的叫声，幼小的身体被那妖怪踩住，双手双脚不断用力挣扎着，却起不来，屈辱的情绪不断涌上，眼眶血红却不见一滴眼泪，趁着身上那妖怪的松懈，小半妖上身一个用力，将那妖怪掀倒下来，四周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啊……”大叫着朝那个一时不查没倒在地面的妖怪扑了过去，犬妖狠狠的咬住它身上的肉，死死不肯松开，那腥臭的味道在鼻翼间蔓延，混杂着自己的血液，一时之间竟让他头脑发昏起来，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抓住眼前的妖怪，绝对不要松开
　　小半妖突然的暴起，顿时让妖怪头领不满起来，四周小妖怪看到自己大王表情，顿时冲上来三只，对着那个紧咬着的半妖拳打脚踢，包括被他咬住的那只，此刻也是暴怒起来，抓着身上小鬼的头发，拳头一下一下的落在那张圆眼怒张的脸上
　　一时之间，那小半妖弱小的身体布满鲜血，脸上更是被那毫不留情的拳头打的红肿不堪，眼眶都裂了开来溢出血，只是这一次，无论多痛，他嘴下却都不肯松开

　　也只有这个念头在支撑着他，起码，他也要杀死一个，起码……他也要证明自己，是战斗过的……

　　渐渐地…………
　　耳边的叫嚣声，拳头落在身上的声音，还有身体里骨头碎裂的声音，所有的一切好好像已经远离他了，神智在一瞬间竟然飘远了开来，他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在那大草原里第一次遇到妖怪大人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太阳真的很大，妖怪大人走到他的面前……说要带他走

　　小半妖以为，他终于可以不用在孤独下去了，他可以跟随者妖怪大人，走遍整个世界

　　他以为…………自己又找到了依靠了！！！！

　　血液混杂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红的血绿的血掺杂着透明的泪水，小半妖还很小……他一下子没办法理解太过复杂的味道，而且，这个世界，也没有给他机会和时间来好好了解

　　只是这一刻，他突然好想念他的妖怪大人，如果还有机会，他一定要开口去询问，他的妖怪大人，是不是跟自己有着某种联系，不然为什么，小半妖会觉得他那么亲切呢？

　　小半妖从独身一人面对这个世界时，尽管无数次接近着死亡，却又总是差上那么一分，直到现在，他终于接近了，真正的死亡
　　然后他才发现，其实死，并没有那么可怕，因为身上的痛苦好像都在一瞬间远离他了，那些嘲讽的贪婪的声音像都消失了，也许还变成了惨叫声……
　　小半妖有点高兴的想着，耳边那些转变成惊恐的叫声让他嘴角微微裂开，然后他还发现原来死亡是一件非常安静的事情，因为不管是原来带着戏虐的笑声还是幻觉里的惨叫声，这一切很快就又都消失了

　　不过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轻盈得好像飞了起来一样，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景象，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到了妖怪大人的声音
　　不……不对的，妖怪大人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只是心里却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欲望，不但催促着他，让他不要失去意识，让他在睁开眼看看
　　“好吵啊” 他很想睡去，但是却有什么在阻挡着他，不让他就安歇，身体好像到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就好像母亲一样，却又比母亲高大和温暖。
　　“犬夜叉，”依稀听得到谁在呼唤他的声音，冷冷的凉凉的，就想看不见底的湖水一样，眼珠也不知为何就动了起来，他想在看看，是谁在叫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称呼了，好像所有碰到的人或者妖怪，都只会称他半妖，怪物……
　　只有母亲才会用很温柔很温柔的语气来叫唤他，嘴角不知不觉弯了起来，他很高兴还能够在听到一次，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不准睡下去，听到了没” 那个冰冷的声音一下子凑近了，就好像在自己眼前说话一样
　　但是，会有谁呢？谁还会在这里呢，谁还会来到自己身边呢？没有吧！意识像在一片黑色的海洋里无依无凭的任由飘荡

　　“犬夜叉”
　　“啊……”眼睛一下子睁开了起来，那个声音就像是一道惊雷一样在那无边的黑暗里划开了一道裂口，小半妖看了过去，却发现那熟悉的面貌就在自己眼前
　　“妖怪？……大人！”他喃喃开口
　　一瞬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全部远离了他，好像在那片刻间，有什么东西把他强硬的拉回现世里，浑身的疼痛一下子全部回到身体里无不在提示着他，自己依然活着的事实
　　杀生丸抱着那个惨不忍睹的小小身体，周身弥漫着可怕的煞气，但他却只是一动不动看着那个半妖，被殴打得面目全非的脸上，眼睛青肿，干枯的血液在那边留下黑色的痕迹，幼小的身体就在自己怀里，却像是一团毫无活力的死肉一样，若非身上还流淌着妖怪的血液，那恐怕，早就死去了

　　那个无时不用视线盯着自己，生怕他跑掉的弱小半妖，那个在经历过最初的惶恐后，竟然开始向他喋喋不休，像只粘人的野狗一样围着他的小家伙，那个总是用奇怪眼神看着他，却笨拙掩饰的小鬼

　　缓缓的站了起来，任由那血液沾染到自己洁白衣衫上，在他身后，那个不断颤栗的带路妖怪像是被吓怕一般，四肢软倒在地面，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但这……依然无法让它存活
　　强烈的杀意在方才那一切映入眼帘时，就已经像是喷发的火山，他现在只想用这些肮脏邪祟的血液和惨叫来缓解心头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