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踏雪，深宫泪》木本溪

10、第 10 章

　　“大夫，娘的病怎么样啊？严不严重啊？”欧阳雪儿站在床头焦急的问
　　“姑娘暂时可以放宽心，一时还没什么大碍，我给她开几副药让你娘先吃着”大夫收了药匣叮嘱的说
　　“那就有劳大夫了”欧阳雪儿忙起身跟着大夫走到了桌子前看着大夫开了药，才稍加放心的把大夫送了出去。
　　欧阳雪儿送走了大夫后，见养母还未醒，养母病重也有些时日了，自己这段时间也快要熬坏了自己的身子，这会儿也算是得空儿歇了一下。
　　养母病重的这段时间，家里的积蓄也花的差不多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好不容易静下来的欧阳雪儿又不得不面对着更现实的问题。
　　满天的乌云被热风吹得飘来飘去，似乎预示将有暴风雨来临，欧阳雪儿的心也低落到了谷底。
　　看着石桌上掉了茬儿的茶碗，欧阳雪儿不禁想起了将军府的御赐茶碗，再看看家徒四壁之境和自己先前的生活竟有这么大的差距，和养母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虽然过得不算富足，但大体尚好，欧阳雪儿甚至一度觉得就这样远离京城的过完一生也好，可是，现实又再一次把她的希冀打碎了。
　　是谁把她逼到了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想到这儿，欧阳雪儿心中的恨意就像怒火一样再也不能遏制的烧了起来。
　　“咳咳····”秦氏恍惚间醒了过来，发出了声音
　　欧阳雪儿听见声音忙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秦氏的床前，唤了一声：
　　“娘，你醒了？”
　　“真是苦了你了”秦氏看着养女有气无力的说
　　“娘，女儿这条命都是娘给的，哪来的辛苦一说呢？”
　　秦氏听欧阳雪儿这么说，不禁会心的笑了笑，心里想着：虽说不是我亲身的女儿，但到底还是一个指望，我病重的这段时日也真是难为她了，亲身女儿侍候也不过如此，可是我要是先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秦氏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后终于打定了主意，对欧阳雪儿说：
　　“雪儿，娘的病时好时坏，这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不如你随我一起进京吧，娘在京城还有个哥哥，要是哪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也好有个依靠”
　　欧阳雪儿见妇人这么为自己着想，心里就更加的不是滋味了，一对泪珠从欧阳雪儿的美目中迸了出来，抽泣了半响才说：
　　“京城路远，娘的身子能吃得消吗？”
　　“家里能卖的早都卖了，再呆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进京吧”秦氏也哽咽起来说，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当晚决定次日一早就进京。

　　紫禁城内，仁惠宫中。
　　“娘娘”仁惠和卿然一起进了寝殿，仁惠轻轻地唤了一声。
　　慕容毓正把弄着玉镯的手这才停了下来，就在刚刚和贵妃亲自到上书房说自己的宫女在御花园见到了玉镯，那里能有这么巧的事，不过是因为皇上下了谕旨：重赏捡到玉镯的人。和贵妃为了搏皇上的欢心就亲自送了去。
　　宇文殇就命人把玉镯给慕容毓送了来，毕竟玉镯是在仁康宫丢的，总要慕容毓亲自送还才显得庄重。
　　慕容毓愈看玉镯，心里的恨意就愈浓。
　　“都打探清楚了吗啊？”下定了决心的慕容毓倒没了最初的紧张
　　“回娘娘，都妥当了”
　　“人可靠吗？”
　　仁惠见慕容毓这么问，就把卿然和自己说的话以及自己那天见过小安子的情景又详细的重述了一遍，末了，仁惠补充着说：
　　“小立子也是老爷送进来的人，自然不会有错”
　　慕容毓这才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
　　“那就这么办吧，我虽然不忍，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希望和贵妃能就此有些收敛，不然，大家以后····”慕容毓长叹了一口气，她其实还是不希望要用自己曾经最不齿的伎俩来对付一个人。
　　“事不宜迟，就今晚吧”
　　“诺”仁惠和卿然应声退了出去
　　当晚，慕容毓用了晚膳后，就派人去请蒙古妃来自己的仁康宫稍作片刻，叙叙旧，蒙古妃自然赶来。
　　“这么晚了，请妹妹过来，不知是不是烦了妹妹”
　　怎么会呢？娘娘能让臣妾来就是臣妾的福气啊”蒙古妃客气的俯身笑着说
　　“玉镯已经找到了，姐姐对不住妹妹的，妹妹还要见谅啊！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玉镯找到了，臣妾自然是感激不尽”蒙古妃双手接过玉镯抿嘴一笑说。
　　俩个人就坐在椅踏上闲聊了起来，外面的天越来越黑了，慕容毓觉得时候正好，就回身对卿然说：
　　“让姑姑送进来一些吃食，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诺”卿然马上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慕容毓故作镇定的继续和蒙古妃说着闲话，心里却默念着“菩萨保佑”，今晚若不能成，就不知道要枉死都少人了。
　　“娘娘，小厨房刚做好的玉梅糕”仁惠端着玉梅糕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玉梅糕刚刚放好，就见外面火光冲天，宫里的太监忙大声的喊着：
　　“走水了，走水了······”紧接着人声嘈杂，蒙古妃先是一愣，随即就见慕容毓脸上紧张的神情似乎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却是松了一口气后的放松感，心里不禁明白了些。
　　“娘娘好计谋啊！”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蒙古妃捡起了一块儿玉梅糕淡定的说。
　　慕容毓听蒙古妃这么说，脸色不禁一变。
　　“娘娘要除了和贵妃，却把臣妾拉了进来”蒙古妃娇嗔的说
　　“你····”慕容毓看着蒙古妃神态自若的样子映在窗外的火光下却显得格外的吓人，她没曾想到自己思忖了多日的计谋就这么被一眼看穿了！
　　“娘娘且宽心，我和娘娘是一路人，还望娘娘成全奴婢”蒙古妃放下了手中的玉梅糕，直视着慕容毓，还想再说下去的时候，小立子却冲了进来说：
　　“娘娘，快出去吧”本来这一切都是想做给蒙古妃看的，没想到现在竟变得像闹剧一样。
　　宇文殇此时也赶到了仁康宫，慕容毓不得不立刻出去面见宇文殇，仁康宫的外形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
　　“皇上”慕容毓看见宇文殇含着泪唤了一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蒙古妃，慕容毓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是凶是福，没想到蒙古妃却突然间晕厥了过去，慕容毓忙走上前扶住了蒙古妃，蒙古妃的手却紧紧地攥住了慕容毓的手，慕容毓很快察觉出蒙古妃根本没有昏厥，马上回身急急的对仁惠说：
　　“快、快扶蒙古妃进本宫的内寝，内寝还没有烧坏，立刻去传太医！”蒙古王爷看见蒙古妃已经昏了过去早就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蒙古妃腹中胎儿生死如何。
　　御医上官寒很快就赶到了仁康宫，慕容恒申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是慕容毓在后宫中比较信得过的人了。
　　宇文殇见太医赶到，忙陪着蒙古王爷退到外殿，只留着慕容毓在近前照料。
　　“蒙古妃会没事的，腹中胎儿自然也不会有事”宇文殇看着一脸焦急的蒙古王爷不得不宽慰道。
　　内殿外殿的玉帘放下后，蒙古妃才睁开了眼睛，上官寒看见蒙古妃睁开了眼睛正要禀报却被慕容毓一把拦住了，慕容毓回国身对蒙古妃说：
　　“都是自己人，你说吧”
　　“娘娘，事到如今臣妾也不想瞒您了，臣妾腹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子嗣，还望娘娘相帮”
　　慕容毓其实在蒙古妃那么淡然的说出自己计谋的时候就猜出了几分，两个人这一刻好像看透了对方一样。
　　“有劳御医了”上官寒已经听懂了经过，虽然觉得这么做简直是要犯欺君之罪，但还是应了下来，身为奴仆的职责就是要为主子效劳。
　　“怎么样？”玉帘掀开后，蒙古王爷抢先一步问上官寒
　　“回皇上，王爷，腹中子已经滑胎了，娘娘受了太大的惊吓，能保住娘娘的命以拼尽了老臣的毕生医术，臣愿以死谢罪！”说罢，上官寒就跪地叩头谢罪。
　　“什么？滑胎了？”蒙古王爷后退了几步，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事实，不敢相信事实的还有慕容毓，为了争宠居然敢假怀孕。
　　“王爷”又过了好些时间，蒙古妃才算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的换了一声。
　　“孩子还会有的”王爷实在不想伤害蒙古妃忙走到床榻前宽慰道。
　　蒙古妃仿佛是突然知道孩子没了一样，顿时泪如雨下，慕容毓也在一旁尽职尽责的宽慰说：
　　“妹妹自己也要先注意身体，小心伤了身体，这么晚了，妹妹也实在不方便在离开仁康宫了，王爷要是放心，今天晚上就让我先陪着妹妹吧！”
　　“那真是有劳娘娘了”蒙古王踌躇着道了谢。
　　“可是，今晚仁康宫怎么会走水呢？”宇文殇似乎这才想起来什么的问。
　　“回皇上是有人故意纵的火，刚才因为照料蒙古妃，奴婢才未敢回禀皇上”慕容毓示意了一下仁惠，仁惠忙走上前回禀道。
　　“有人故意？”宇文殇颇为惊异的问“掌事的太监呢？”
　　“回皇上，掌事的太监宁德生已经喝醉了酒，今晚是奴婢顶的班”在一旁静候多时的小立子忙回话道。
　　“喝醉了酒？真是成何体统!送去慎刑司不用再回来伺候了”宇文殇登时就变得气急败坏了的怒不可遏的说。
　　“诺”小立子立即装出了一副紧张的样子领旨。
　　“是谁纵的火？人抓到了吗？”宇文殇继续追问说
　　“已经抓到了，是仪轩宫的小安子”
　　“仪轩宫的人？”宇文殇狐疑的问了一句，随后就吩咐道：“推出去斩了，不管是那个宫的人，竟然胆敢纵火仁康宫，还伤了蒙古妃的腹中子，死不足惜！”
　　“皇上”慕容毓听闻宇文殇要斩杀小安子忙上前说“皇上，小安子罪是至死，但他的死罪总要交给蒙古妃来处置，好为蒙古妃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名正言顺的公道！”
　　宇文殇想了一下觉得也理，就对蒙古妃说：
　　“此人就任凭你处置吧!”蒙古妃会意的看了一眼慕容毓，努力欠了欠身说：
　　“皇上，孩子没了，只能怪我与孩子的缘分尚浅，怎么能怨给旁人呢？就让我给死去的孩子做些福吧，求皇上免他死罪吧！”
　　宇文殇没想到蒙古妃能这么说，不禁打心底佩服这样大气的女人。
　　“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就把他打入慎刑司服役吧！”宇文殇不好驳了蒙古妃的面子，但此事又不能不了了之。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慕容毓松了口气请求的说。
　　“说吧”
　　“臣妾希望他出了慎刑司后能来服侍臣妾，臣妾想这其中定有些误会，臣妾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皇后真是以德报怨啊！”宇文殇并未多想赞叹的说。慕容毓本以为纵火一事无论如何让都得牵连出和贵妃的，但没曾想皇上至始至终都没有怡和宫的事，她也只好作罢，免得引起皇上的猜疑。
　　宇文殇转回身对蒙古妃说：“今晚你们都好好休息吧！”
　　“谢皇上隆恩”仁康宫的人忙都对了谢安。
　　慕容毓送走了皇上和蒙古王，又遣散了众人，才独自一个人重新返回内殿，此时的蒙古妃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倚榻上，跟刚才的孱弱绝对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慕容毓在心底里看不起这样善于伪装的女人，遂默不作声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冷冷的看着蒙古妃，蒙古妃倒没什么介意的，微微一笑说：“娘娘可是要谢谢妹妹的，保住了那个小安子的命！”
　　“这是自然的了”慕容毓斜着眼睛不屑的回答。
　　“娘娘不用瞧不起妹妹，有朝一日，娘娘的心会比妹妹好狠的!”
　　“在狠我也不会那肚子中的孩子开玩笑的！”慕容毓愤愤不平的回说。
　　“为了这条贱命，妹妹什么事都是做的出来的，娘娘日后就会明白了”蒙古妃不卑不亢的盯着慕容毓轻轻的说。
　　慕容毓没在说话，她承认她说的是对的，她今日不也是为了对付和贵妃想出此计嘛，五十步何必笑百步呢？慕容毓无奈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