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星辰之歌》竹淇妃子

4、星辰山脉 飞鸟之国（3）

　　忽然，半空响起一段歌谣，然后是另一段，再一段……无数个声音一起歌唱，音色优美却各不相同，伴随着清脆的铃声，组成了一篇直击心灵的乐章，渐渐驱散了西恩内心的恐惧。云朵被轻轻拂开，姿态各异的鸟儿们向着不同方向飞去，身后纷纷跟着一队淡金色的美丽生物，和山羊相似，但有着莹白螺旋的大角和白金色的翅膀。

　　“快看，这就是岚羊！”特/普朝少年嚷道。刀锋一样的气流扯着脸皮，西恩勉强将眼睛撑开一条缝，怔怔地看着在空中肆意奔跑的金色生物。

　　一只眼尖的鸽子看到了远处的白鹰，转头对同伴们叫道：“看那，是行脚商人来了！”它向白鹰飞去，快靠近时倏地变成一个银灰头发的小姑娘，在背后展开灰色的羽翼，“日安，阿蒙德公爵，塞勒涅女士。”

　　“飞行时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晚上的寒风可不利于飞行。”公爵笑道。

　　“好的，大人。”

　　鸟儿们纷纷转向，像灰鸽小姑娘一样，变换身形向白鹰公爵和商队首领问好，展开了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羽翼，再恢复原形带着羊群朝山下飞去。翼族的少年少女们都很乐意见到行脚商人的到来，这意味着今晚的饭桌上又能出现美味的鱼肉啦。

　　“人类的放牧都是清晨进行，傍晚就把羊群赶回羊圈。为什么翼族正好相反呢？”西恩哑着嗓子问道。

　　“因为岚羊最喜爱的食物山榄花只迎着晚霞开放，因此我们只能在这时候将它们带到各家的花场。”白鹰公爵说完，眼神一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西恩看到一只体型很小，飞得跌跌撞撞的鸟儿，很努力地跟着大部队的步伐。

　　“公爵大人，那是……”塞勒涅也盯着它，脸绷得紧紧的。

　　阿蒙德点点头，又轻轻摇头，“不必在意，我们继续飞行。那位……自尊心很强。”他这样说着，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显然十分在意那只小鸟。

　　不止是他，整个白鹰行列都放慢脚步，心事重重地飞行，时不时朝那边望上一眼。大家似乎都屏着一口气，谁也不敢开口询问，就连纳萨尔也闭上了他滔滔不绝的嘴巴，只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万众瞩目的小鸟。

　　它努力地拍打翅膀，在山风间竭力稳住自己，然而事与愿违，它前方的岚羊扇动翅膀，产生的气流轻易破坏了它苦苦维持的平衡。眨眼之间，小鸟便被吹走了。

　　几乎是同时，白鹰公爵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在众人惊呼之前，把可怜的小家伙接了回来。

　　“殿下，您没事吧。”

　　一个棕发的小女孩趴在白鹰背上，看上去只有人类八九岁的样子。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微微抬头，看见齐刷刷一排白鹰和他们爪子里的行脚商人都盯着她，脸腾的红了，强撑着礼仪向塞勒涅问好后，马上把头埋入羽毛里。

　　半晌，她带着些许哭腔地说，“阿蒙德叔叔，我又没能飞下山。”

　　“殿下没事就好，否则陛下会伤心的”

　　眼前已能看到星光城的金色拱门，白鹰公爵踌躇了下，还是决定把安慰小公主的工作留给王。莱安娜总埋怨他不会说话，和他在一起五分钟就会火冒三丈。

　　“原来这就是翼族的夜莺公主啊，听说拥有整片大陆最美丽的歌喉。”

　　这并不是伊凡莉娜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她一向骄傲于自己的声音。然而，在她又一次飞行失败时，突兀的赞赏实在刺耳，似乎讽刺她除了声音一无是处。小姑娘颤了颤，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变成夜莺飞走了。

　　这次，纳萨尔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尤其是翼族的各位，眼里怒气毫无掩饰。塞勒涅非常后悔，她为什么在出发前不把这条聒噪的人鱼打晕，不对，她为什么要带上这条人鱼。

　　白鹰们在金色拱门上空环绕一周，携带货物的白鹰继续朝着仓库飞去。阿蒙德干脆利落地先丢下纳萨尔，和其他白鹰一起在他的痛呼声中缓缓降落。

　　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被鹰爪松开的西恩头朝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他的手臂与大腿僵硬得像石头，肌肉还在不自然地颤动，应该是之前紧紧抱着鹰爪而用力过度了。纳萨尔一看他那狼狈样，龇牙咧嘴地笑了。

　　塞勒涅整理好被鹰爪弄出的衣服褶皱，先把西恩拉起来，然后一人给了一个暴栗子，没好气道：“喂，小男孩们，能乖乖听话吗？尤其是你，纳萨尔，好歹也是个……有教养的人鱼，或许我没有教导你的身份，但作为你的长辈，我必须说，你要理解说话的艺术，学会沉默，多余的言语不是锦上添花，更可能成为无心的利剑。”

　　年轻的人鱼少年聋拉着头，像流浪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鲜红饱满的大苹果。他迟疑着接过，抬起头，只看见少女大步向前的背影。

　　“记住我的话！”

　　“星光城已为诸位准备了干净的旅舍，洛戈会为诸位带路”，被点名的白发战士牵来一群翼马，星光城独有的代步工具，一般是给体型弱小的翼族使用的，他们的翅膀太过柔弱，不能承受山顶的气流。行脚商人们熟练地翻身上马，新人们也在帮助下磨磨蹭蹭爬上马背。

　　“塞勒涅女士,特/普先生，请你们先去面见我王，还有……”他余光扫过纳萨尔，眼里带着对他身份的探究，“如若方便，你们或许能带上这名少年一起。”

　　“非常乐意，大人。”塞勒涅答应了，身体看似无意地挡在人鱼前面。

　　公爵大人展开背后羽翼，三匹翼马跟着他身后飞行，朝着城市的最高处飞去。商队里的精灵说那就是云中宫，永生的凤凰就住在那里。从他的距离，西恩只能看到层层叠加的云雾，如同重重垂落的纱罗帷幕，金红色的光芒从云间透出，仿佛在云层之后的不是宫殿，而是一颗举世罕见的璀璨宝石。

　　他有些失落，不能亲眼目睹云中宫的美丽，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