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且忧然》海伊血

3、03章 靛蝶的出现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即使和厌恶夏凌一样厌恶这个媚笑如花的少女，但我的心底却是暗暗感激着她的出现，她的出现至少给我灰暗而单调的生命带来了转瞬即逝的烟花。
　　不过后来的我有时候会回想起那一日的相见，那时候的我会想，要不是这个媚气少女的出现，我的一生会不会就是这样在这个充满消毒药水味的医院中度过。还是说我会一直被这个看上去瘦弱实则强势的少年一直保护着。但此刻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少女的出现却将我引进罪恶不见底的深渊，拉进了万劫不复的境遇，失去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人。
　　如果知道的话，我宁愿我的生命中永远是一片灰暗，宁愿不要这样能燃烧尽我生命光彩的烟花。
　　但人生没有什么如果，更不会知道前路发生的事情。连回首的机会也不给我，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这个少女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黑谭，在我无知觉的情况下慢慢地陷入那个人生的低谷。
　　“阿然？！”那一天我又在茫然的回想着虚无的过去，因为我不知道除了这样我还能做什么。突然一个艳媚的少女唤着我的名字推门而入，当时那个俊美的少年正在一旁为我专心地削苹果，说实话，他削的苹果真像一个残缺不全的土豆。
　　这是我醒来后除了这个少年，第一个来探望我的人。虽然她并不是我期盼的人，但至少那一刻，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可是，我明显感觉到少年削苹果的手不自觉地一抖，似乎对于少女的出现很是惊讶，随即他继而不动地恢复成原样的神色削着残破不堪的苹果。
　　扫到床沿边低下头削苹果的少年，少女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但很快恢复平静。少女微微眯起眼，露出像是猫咪般慵懒的神情，只是这双乌黑灵动的眼眸中闪烁着嫉恨的光芒。
　　“夏凌！”她甜美而害羞地喊着少年的名字，原来他叫夏凌，第一次，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名字。
　　夏凌——夏凌，我的心里喃喃地喊着这个名字，你的名字里居然有一个字是和我的一样？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永远看不透你？
　　那是我偷瞄到的巡房医生手中的病例上的名字——凌忧然，乍然见到这个名字时，我的心里是复杂而多味的。
　　这是一个有着什么样过往的少女呢？我常常这样暗想。为什么我会叫这个名字？起名字的父母对我抱着什么样的期望呢？
　　那一刻我的心底有无尽的疑问，那些由这个名字引发的汹涌澎湃的海浪，在那一刻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地呼啸而来，要将我淹没。
　　“靛蝶？你来做什么？”少年放下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冷漠地站立起来。即使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却依旧掩饰不住其中的愤怒。
　　那个明艳的少女突然笑了，笑得花枝招展，如同一朵艳丽的食人花，在剧烈的浮笑，陌生到熟悉，熟悉到作呕，好奇特的感觉。
　　我看着她们之间诡异的气氛，将心头那股难以形容的激浪压制住，静静地观察着他们之间的细小神色变化。
　　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不禁好奇地揣度。那种暧昧却透着冰冷刺痛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虽然有这个叫夏凌的少年陪在旁边，却仍让我感觉自己身处荒芜的冰原上，无人眷及，他的每一个动作，即使是下意识的话，也仿佛蕴含着某种目的和阴谋，让我害怕，让我深思。
　　除了虚伪我似乎找不到第二个词更贴切地形容他。而眼前突然出现的叫靛蝶的少女亦是如此，只是她没内敛住她的利剑、她的心，她的毒赤.裸裸地暴露在我面前，像下战书般。
　　少女捧了一大束百合，纯洁白色的花朵环绕着这个艳媚的少女，簇拥着她像一纯洁的天使。新鲜欲滴的花朵散发出淡雅的幽香，混合着少女身上的香水味，却是让我不悦的气息。
　　“我来看阿然啊！”她直径把花插在柜台的花瓶中，“阿然是我的好朋友，出车祸这么久了，你才允许我来看她。”
　　她像是一个单纯的少女，细心而认真地将花束摆弄好，回过头看着床沿边的少年，一字一顿的开口：“夏凌，阿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她的神色似乎带着少有的严肃，说完这句话她就直径坐在我右手边的床沿上，用半撒娇半教训的口吻与左手边的少年理论。
　　躺在床上的我淡淡地笑了笑，翻阅起手中的小说书，这是少年——夏凌怕我无聊而买来的，但其实我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只是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他们，感觉他们之间流动的古怪气氛。
　　自从这个少女进来，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古怪而凝重，两人之间像是几辈子的仇人，以我的床为界，各自占据着地盘，隔床对视，他们的目光瞬间化为两把利剑，在空气中铮然交锋，瞬间迸发出无形的火星碎屑。
　　对于我的沉默，少女似乎全然不在意，目光只是挑衅似地看着少年，嘴里碎碎念念的说着。
　　“对了，这是你落在我那的东西。”说到一半的时候，少女忽然掏出一个深色的长皮夹。
　　看到这个显得中性而有些破旧的钱包时，我的心里陡然一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说不清。视线开始模糊，隐约中似乎看到那个上面的一角带着暗红的血迹。
　　看到钱包的那一刻，夏凌的黑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我并没有注意到。
　　不过靛蝶俨然是注意到了，她挑高了眉，嘴角扬起嘲笑的弧度，得意地看着对面那个脸色瞬间难看的少年。
　　“怎么啦？”看到我长久恍惚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的夏凌紧张而关切的询问，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我侧过头，看着一脸关切的少年，淡漠地摇了下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谢谢了！我说去哪了？原来是落你那了！”我哑着嗓子开口，复转过头随手接过她手里那只钱包。
　　这是我醒来后第一次说出完整的话，不用回头，都可以想象到少年惊愕地掉下下巴的样子，只是现在的我没空欣赏他难得失态的神色。
　　我紧紧盯着面前媚气的少女，不肯错不过此时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少女美丽的脸先是一僵，似乎完全预料不到我是这样淡定的神情，最后还会这样礼貌道谢的话语。
　　不过那样的呆愣也只是维持了一秒，少女立马转换回那张媚笑的脸，客套的寒暄着，“谢什么！我们之间还要这么客气吗？！”我笑了起来，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笑吧！因为我感觉在笑的同时，脸上还没有痊愈的肌肤被拉扯地疼痛。但我全然不在意，佯装热情地接待她，询问她最近发生的事，因为我不想像他们那样虚伪。
　　“靛蝶，你也不要怪夏凌，他也是为我的身体着想，我也问过他好多次，为什么不让靛蝶来看我。”我眼神亲昵地看着一旁一直未吭声的少年，用那种半嗔怪半无奈的语调说着，仿若是两个亲密的恋人。
　　当时媚气的少女轻轻地握着我的手，听到我的话，脸上忽然浮现惨淡的悲伤，握着我的手也不自觉的一紧。我望着她，故意忽视了她脸上的神色，心底却在冷冷地笑着，觉得这个世界好滑稽，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却让假装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想当时定时自己脸色惨白，即使以前我的脸色并不好。不过隔了层包裹的纱布，所有人都看不到我此时冷漠而嘲讽的神色。
　　夏凌看着神色如此压抑的靛蝶，似乎有什么忌讳的，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出来的话，或是作出什么不好的行为。
　　俊美的少年猛地一下子拍开靛蝶的手，全然不在意这个媚气少女已然战栗的颤抖似乎已经气红的双眼。
　　“阿然，我们出去走走吧。”少年虽然瘦弱，但是力气惊人的大，他轻轻松送将我从床上抱下来。
　　瞬间被推开手而站立在一旁的靛蝶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差了，美丽而稚嫩的脸微微扭曲着，显得有些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