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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公历一月一日,元旦,一年伊始。

      席语舒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第二次来到渥太华,并在当天夜里应邀参加渥太华市政厅举办的新年庆典,迎候新一年的到来。

      这个季节,渥太华是名副其实的“严寒之都”,气温很低,很冷。

      席语舒是南方人,对酷寒有些不太适应,当大家都尽力打扮得美美的去参加市政厅举办的新年庆典时,她的首选还是保暧。不过,即使不是出于气候的原因,她的着装风格也不会有多大改变,所以,在这些理由下,当她出现在市政厅宴会厅里的时候,就成为全场惟一不穿裙装礼服的女子。

      宴会厅里有供暧系统,不必有受冻之虞,而出于礼仪要求,来宾们的大外套也全都脱去,所以,现在,男士们全都身着优雅合身的宴会礼服,女士们全都穿着争奇斗艳倍显美丽、性感、高贵的大礼服,除了一个特例——席语舒。当然,她的打扮还是很得体的:黑色长裤、白色上衣、黑色礼服外套,很简单的黑白搭配,穿在她身上却很合适,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合宜或逊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席语舒反而成了最显眼的女孩子。每一个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不管出于无意还是有意,都忍不住停留一段时间。

      任谁都不得不承认,她,生来就是吸引人注目的,不管看的人心里抱着什么样的观感和评价。

      对于别人的目光,席语舒安之若素,一派平稳地走完该过的场,例如和政府首脑握握手,合个影,然后由接待人员引到相应的位置,喝点水酒,吃些自助餐,大功告成,此后可以自由活动。

      新年庆典邀请的各界来宾很多,市政厅所有宴会厅全都开放接待来宾。地方大,人多,一不小心同伴失散,找不到人是常有的事。比如现在,席语舒只是在人群中走了几步,一直跟她亦步亦趋的白茹和昱伦就不见了去。她四处看了看,根本见不到人,想来白茹和昱伦的情形应该也一样。

      人海中找人无异大海捞针。

      所以,席语舒走出宴会厅,站在外面走廊上,等着看白茹和昱伦会不会出来。这间宴会厅在二楼,她站的地方正对着阶梯,楼上是另外的宴会厅,如果她有足够的好奇心,应该上去看看另一番风景,不过她这方面的好奇心不强,也就不想领略。可现实偏偏就是如此怪异,喜爱制造巧合:当她站在阶梯面前,眼神随意地往上扫,一个刚好转过阶梯转角往楼上走的男人恰好转过脸来面对她,这个人是——竟是——阿九?

      阿九——

      他竟然在这里!

      自从阿九苌耍锸嬖僖裁挥屑幌氲剿嵩谡饫锍鱿帧K姑挥邢蛩佬唬不姑晃是宄恍┦虑椤S黾昧耍?

      “阿九!”席语舒出声叫唤,跟在阿九后面追上阶梯。

      阿九却置若罔闻,以平稳而又迅速的步伐继续往上走。

      “阿九!”席语舒加大音量又叫了一声,阿九却还是没听到,没回头,登上三楼,直直向宴会厅入口处而去。

      “阿九,等一下。”席语舒快跑几步,总算在阿九进入宴会厅之前拦住他。

      阿九站在席语舒面前,看着她,并不说话。

      “阿九,你的伤全好了?你没事吧?”之前两次见过阿九,席语舒清楚他不是多话的人,对他的不言不语并不以为意,何况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该表现热忱的人是她。

      “小姐,你认错人了。”阿九终于有所回应,说的是一口标准的英语,语气淡漠,就像对待完全陌生的人。

      什么?

      席语舒始料未及,不由有些错愕。她看着眼前的人:一身黑色的正式礼服,比印象中的阿九多了些贵气和优雅,但——炯炯的星目绝对是阿九的眼睛……可……他的眼神中也绝对只有陌生,他看起来确实是不认识她的样子。

      怎么回事?

      “阿九?嘿!是你!想不到在这里看到你!你的伤全好了?没事了吧?”席语舒的旁边忽然冒出一个人,高兴地向阿九打招呼,殷切地询问。是昱伦。

      昱伦转身不见席语舒之后,很快想起到外面找,于是冲出宴会厅,正好在宴会厅门口看到席语舒奔上楼梯的背影,急忙跟上来,却出乎意料看见阿九,不禁边说边惊喜地伸手想拍拍共过患难的兄弟的肩膀。

      没等昱伦的手拍上肩膀,阿九的手更快地抬起将他格开,冷淡而陌生地说着英语,“你们认错人了!请让开。”

      “怎么回事?阿九,你伤到的是胸口,又没伤到头部,不会那么惨失忆吧?”昱伦怪异地看着阿九。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人了。抱歉!请让开!”阿九以由陌生转向冷漠的眼神看着昱伦,不耐烦地皱皱眉,抬手轻扣昱伦的肩膀,把他的身体拨到一边让出路来,不再看他和席语舒一眼,大跨步踏进宴会厅,转眼在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怎么回事?舒舒,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阿九?”昱伦想不通,开始怀疑。

      “他的样子很像阿九——我也不清楚了。”席语舒迷惑地注视着阿九消失的方向,不得其解。他,应该是阿九吧?他到底是不是阿九?她一定要弄明白,否则她的疑问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我进去看看。”席语舒不太甘心,抬脚跨进宴会厅,决心再找到那个人来确定。

      “等我,舒舒,我和你一起去。”昱伦急忙跟上,但来往穿梭的人太多,他一会儿又跟丢了席语舒,为了不至于待会儿又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找不到人,他叹叹气,认命地到门外守株待兔。

      席语舒进入宴会厅,在人群中四处寻找阿九的身影。宴会厅太大,人太多,阿九的身影仿佛遁入大海的水滴,根本无从找寻,她毫无目的地穿行四顾,不得不打算放弃了——

      席语舒走向出口的途中,前面一小群人涌动一下,向外扩散范围,一个后退的男人差点撞上她,她本能地连连后退几步避开,然后……变成她撞到人了。

      因为她退的慌张,撞到人后重心失调,险险摔倒,幸亏被她撞到的人及时伸出援手,有力地托住她的手肘,帮她重新站稳。

      “谢谢!”席语舒转身抬头向那颀长的人影道谢,视线才触及那人的脸就讶然了。

      那人……是龙晔!

      龙——晔!他怎么也在这里?

      席语舒因为太过意外而发怔,内向的个性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根本说不出任何客套话。

      龙晔看来也有些乍见她出现的意外,但只是一闪之间,神色很快恢复平静,嘴角挂上浅淡的笑,平和地问候:“你好!”

      他真的是个非常优雅有风度的男人,总是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样子,她却有些慌乱,没法及时回应——这是内因,外因则是,龙晔身边的人没有给她机会适时回应。这是一个华裔女人,像是龙晔的女伴,一身高贵的紫罗兰色晚礼服,衬得她的气质也很高贵,加上姣好的容貌,成熟的韵味,气势看来和龙晔——很登对!

      当龙晔扶住她手肘帮她站稳,然后拿开手之际,席语舒看到,身穿紫罗兰色晚礼服的女人向龙晔身边跨一步,由原先的俩人对立变成并立,并且立即开口询问,说的是法语,席语舒常常接触大量外文歌曲,对法文有粗浅的了解,勉强听出她说的是:“龙,这位是——”

      “这位是小……语小姐,在中国有过几面之缘。”龙晔对穿紫罗兰色礼服的女人说,说的是席语舒掌握得比较娴熟的英语,“罗兰小姐,华人国会议员罗诚志的女儿。”后一句面对席语舒介绍对方则是用中文说的。

      一直以来,旁人对席语舒的称呼不少,没有私人情谊的称她席语舒,表示亲密无间的会喊她舒舒,相识但不打算把情谊深化的通常叫她语舒或——小语。

      在他们相识之初,他称呼她舒舒,现在……却变成了小语。当然,礼貌上他是合宜的,因为她明确拒绝过他的接近,不再使用亲昵的称呼是表示对她尊重……无可厚非。原本,他很可能想称呼她席语舒小姐之类的吧?大概觉得骤然把亲昵的“舒舒”改换成冰冷而疏远的正式称呼显得把俩人原有的交情(如果那也能算交情的话)撇清得太快太无情,才折衷地把她变成“小语”,是这样吧?

      他——心思相当细腻,知道怎么准确地处理一切,即使在称呼这样一件小小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席语舒心情有些发涩,还有些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可笑的感觉。她,从不是个会因为别人改变对自己的称呼而琢磨对方心情的人,现在是了……

      “嘿!小语,你朋友?”又一个称呼席语舒为小语的人闯进三个人的空间。

      这人是姜满。她一身火红的晚礼服,美丽也像烈火一样嚣张地逼入他人的眼睛,张扬出满满的自信,也因此,她不顾忌眼前那个神色又冰冷了几分的紫衣女人,媚媚地笑问:“小语,不介绍一下吗?您好,先生!我是姜满——”后面那句已经等不及地面对此时小圈子中惟一的体面男人。

      “我姓龙,龙晔。”龙晔平淡地说,用的是那种与初识者客套的平常语气。

      但,这种平常语气却激起两个人不平常的反应。

      一个是姜满。她目光炽热地盯着龙晔,多么体面的人物呀,眼里不由放射出毫不遮掩的好感与期待,红唇扬起,先送出一个甜甜的笑,然后准备再接再厉,“龙……”

      不过有人动作比她快——罗兰。

      罗兰在姜满笑意还没完全扬起的时候,张口对龙晔说了一长串的法语,说得很快,很多,龙晔专心地听着,席语舒根本听不出她说的是什么了,姜满更是张口结舌搭不上话。

      然后,罗兰终于说完,而下一刻,龙晔对席语舒和姜满点点头,道声再见,和罗兰一起走开。

      他们走开的那一瞬间,罗兰斜眼瞥了一下她们,高高昂起的头颅有种贵族的倨傲。

      “妈的!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就别把人拖走,看谁斗得过谁!”姜满忍不住来句国骂。

      席语舒无心去理睬姜满的情绪发泄,她只知道,她不想找人了……

      ********************************************************

      在下榻酒店的客房里,席语舒仰躺在床上,双掌叠在一起垫在后脑勺下,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不说话,也不动,静静的。

      静到躺在旁边另一张床位上的白茹忍不住来问:“舒舒,怎么还不睡?在想什么?该不会是因为见了世面兴奋得睡不着吧?”后一句显然在逗她。

      席语舒嘴角微勾,算是给白茹冷笑话的一个回应。老实说,今晚的庆典场面在她脑海中没有深刻下任何印象,除了……人。

      阿九突然变成了冷漠的陌生人!

      龙晔——变成了客气的陌生人!曾经,她不感觉他陌生,即使在相识之初,现在,一切变成了这样……这不是她原先想看到的吗?那么,现在心底隐隐约约的失落又为的是什么?

      “舒舒,在今晚的庆典上你猜我看到了谁?”白茹看到席语舒还不想睡的样子,于是聊起闲话。

      谁——

      席语舒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睛瞧白茹。

      “上次跟你闹出绯闻的那个人——龙氏机构总裁。我到三楼宴会厅里找你的时候看到他,三楼宴会厅主要招待工商界名流,听说他在北硅谷有一家规模很大的科技公司,在渥太华挺有地位的……舒舒,你不与洛菲续约,也没有同龙氏达成任何意向,现在亚特运动用品集团倒是频繁和公司接洽,你怎么想的?”

      席语舒看着白茹,平静地问:“是你想知道还是代表公司?”

      白茹嗬嗬笑了几声,老实坦白,“公司想知道,我更想知道。”

      “我没有兴趣代言运动用品了。”席语舒淡淡地说。

      “亚特的代言费足足比洛菲高出200万,你真的不考虑?”白茹觉得很可惜。这个世界,有几个人会跟钱过不去呀!偏偏席语舒就是个没什么金钱概念的人。钱,对她而言能满足生活必需就好。她不热衷追求名牌服饰,不羡慕名车,不渴望豪宅,在她眼里,一百元是货币,一万元是货币,一百万元也只是货币,没太大区别。真不知道该说她没有更高生活追求,还是心无旁骛只懂得追求音乐梦想。

      “不。”席语舒语气仍是淡淡的。淡淡的,却又有不容改变的坚持。

      白茹放弃劝告。席语舒脾气很好,个性温和,好像很好说动的样子,偏偏又很坚持自我,不想做的事谁都逼不了她。一年相处下来,白茹早认清了。

      “舒舒,明天晚上你才有演出,白天一天都有空闲,一起出去逛街吧?要不,我们去里多运河玩冰上运动,或者去看看冰雕。”难得有闲暇,白茹兴致勃勃地提议。

      “你和昱伦一起去好了,我想留在酒店里多做些准备。”席语舒提不起劲,大概困了的缘故吧?她打个哈欠,身子滑进被窝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那边,白茹又羡慕又嫉妒。唉!真是不解世事的年纪,没什么心事,没什么困扰似的,想睡就睡,而且睡得香甜。当然,她也确实没什么好困扰的,才二十一岁的年纪,金钱、名利、地位、关爱……莫不大把大把地奉上,就算哪一天想要爱情了,怕也是追求者海了去地任她挑选!

      这个天生命好的幸运儿啊!

      *******************************************************

      渥太华处于低地,由于北面没有横亘的山脉,来自北极的强冷气流毫无阻碍地横扫渥太华大地,使冬季气候干燥而寒冷,在一月份,平均气温达到零下11度。

      这蠢涞奶炱吕涞娜吮静挥Ω贸雒畔泄涞摹?

      一早,席语舒架不住白茹和昱伦的缠磨,跟着俩人来到里多运河边。

      渥太华冬季漫长,冰上运动十分发达,除了久负盛名的冰球运动,渥太华人冬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滑冰。无论是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蓝天,还是星光闪烁、灯火通明的夜晚,总可以看到一群群男女老少身穿色彩缤纷的运动衣,脚踩冰刀,穿梭飞驰于滑冰场甚至街道。

      在里多运河这个世界最大的天然滑冰场上,滑冰的人更是花样百出,时而如雄鹰展翅,时而如孔雀开屏,令观者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白茹和昱伦两个看的技痒,玩兴大发,叮嘱席语舒两句,自己也加入到滑冰的人群,大玩起来。席语舒从小在南方生长,对冰上运动没什么实践机会,也没多大兴趣,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白茹和昱伦早溜不见影,觉得没多大意思,于是决定四处走走。

      里多运河由南向北穿越市中心,注入城北的渥太华河。运河以东为下城,以西为上城。市政厅处于下城;上城则包括国会山,一些政府机关。而渥太华河由西向东流过市区,把城市分为南部和北部。

      城市的北部,就是——“北硅谷”。

      席语舒直到身处在所谓的“北硅谷”中,还是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说起来有点好笑,她在里多运河附近无所事事的时候,旁边一群等公交车的华裔青年兴致勃勃地谈起前往“北硅谷”求职的事,然后比较各个科技公司的优劣,就那么不经意的,龙氏科技公司的名字从某个年轻人嘴里掉出来,很快就讨论得欲罢不能,而她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公交车来到,大家蜂拥上车,一个热心的女孩前后左右呼朋引伴,顺道送她一句:车来了,你还不走。她居然就这样跟着人家上了公交车,然后……然后……就置身于自己根本找不着北的“北硅谷”范围,四顾茫然,举步无措。

      她从来不是情绪冲动的人,现在倒好——席语舒摸摸空空的口袋,兜里的零钱已经全部当了车钱,那还是刚才白茹哄小孩子似的给她让她到滑冰场附近买点什么消消遣的。幸好,她带着手机——不过,打电话给白茹和昱伦让他们找来这里认领走失人口,怕不把鼻子气歪才怪,唉,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她晚上还有演出,总不能任由自己失了踪去。

      席语舒四处张望,想找到类似街道名称之类的牌子,好待会儿告诉白茹和昱伦自己在哪。看看周围,没找到,于是她迈步向前,继续寻找目标。转过一条街,一家气派的大公司赫立眼前,找不到街名,告诉白茹和昱伦她具体在哪一个位置也是一样的。于是,席语舒抬起头细看高高镌刻在大楼上端的公司名号,才刚看清楚就愕然了。

      她——来到了龙氏科技公司的大门前。

      非但如此,下一眼,她看到了龙晔。他,就站在公司大门外,目光恰好正对她这边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能在机缘巧合的情形下相逢,连躲开对方眼光的机会都没有。

      龙晔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稍稍停顿了下才向她走过来。

      而席语舒直到龙晔停在面前了,才注意到——他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

      一个小女孩,大概六七岁,很可爱很漂亮,眼睛黑黑亮亮的,随便扫了她一眼就把小小身体依偎向龙晔,很亲热地紧贴着龙晔的裤腿。

      “来观光?一个人?”龙晔先开口,问得很简洁,全然的客套。

      他还是很温和有礼,但口气与之前——在医院那次,全然不同了。他和她,渐渐变成陌生人,或者很快,将成为完全的陌路——从未相识的那一种。

      是无所适从吧?席语舒觉得心脏在收缩,有种紧张,也有种空空落落的茫然。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本能地笑了笑,自己都感觉到纯粹是种应付。想要使场面不至于继续冰冷下去,最好的方式就是寻找缓和的中介物,因此,她自然而然地垂下眼皮,对上龙晔手里的小女孩。

      “好可爱的孩子——”

      “她叫雪儿。雪儿,打声招呼吧!”龙晔也垂下眼看手里牵着的小女孩。

      “姐姐好!”雪儿细声细气地叫人,眼神有些戒备,一只手抱着龙晔的腿,靠得更紧了。

      姐姐?这小家伙从来只肯称呼女性为夫人或小姐之类的。

      龙晔有些好笑地揉揉小女孩戴着绒线帽的小脑袋,没说什么,眼里泛起淡淡的宠溺。

      一切,都落在席语舒的眼底。龙晔很喜爱这个孩子,他们,很亲密……

      “雪儿你好!”席语舒蹲下身对小女孩说话。

      雪儿头一转,躲到龙晔身后去,不知道是太过害羞还是不肯领情。

      面对此情此景,席语舒不由得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雪儿,怎么啦?”龙晔不清楚小家伙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怕生可不是她的本性,虽然这样想,还是转身抱起她。

      雪儿被高高抱起,立刻贴在龙晔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席语舒不知道小女孩在龙晔耳边说些什么,不过却清楚地看到龙晔浓眉扬起,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几次见面,龙晔给席语舒的深刻印象是沉稳至极、不动声色,她没想到他会笑得如此爽朗,而这笑,是因雪儿而起……雪儿还在咭咭咕咕说着什么,而龙晔则点头发出应和声。他们,自成一个温馨的世界,容不得外人闯入。而外人,根本也没资格闯入。席语舒觉得,再待下去也只是尴尬,而且只有更加尴尬。她,原本就不该闯到这里来,不该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尴尬——怪谁呢?

      “不好意思——”席语舒站起身,这么久才想到要站起来,她确实应该感到不好意思。她向被她打断了亲昵耳语的一大一小点点头,说道:“我先走了,再见!”

      “姐姐再见!”雪儿这回应得很热情了。

      “雪儿再见!”席语舒笑笑,转身走向不知名的前方。

      “等等——小语,你对渥太华不熟,我让人送你回去。”龙晔在她背后说。

      他,很习惯关心别人吧?也或许,关心只是他表现礼貌的方式之一……

      席语舒没有转身,看不到龙晔的表情,在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但是,那一声“小语”却令她心底一颤:她确定了,他不会再称她舒舒,如同他决心让彼此成为陌生……

      “谢谢!不用了!”她背对着他说,大步往前走去。

      渥太华的冬天的确冷,现在更冷了。席语舒觉得自己开始瑟瑟打颤,本能地为了御寒似的,她快步前行,越走越快,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她走到了哪里?席语舒茫然四顾,看着周围的一片陌生,更茫然了……她微微低下头,想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一句温度跟气温差不多的话却飘到她的耳朵里。

      “小姐,别到处乱跑了,我送你回去。”

      像是……阿九的声音?

      因为学音乐吧,席语舒对声音辨识和记忆的能力很强,往往听过别人一两次说话就能记住对方的声音。

      这声音是阿九的,没错!

      她倏地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对她说话的人——果然是阿九。

      阿九——他又认识她了?还是说,昨天晚上她和昱伦看到的人根本不是阿九。

      “你——是阿九?”她不得不质疑。

      阿九点点头,走到公路边拉开一辆黑色房车的后座门,对她说:“上来吧。”

      席语舒怀着疑虑坐进车里,很想追问阿九,她昨晚看到的人究竟是不是他,不过理智提醒她,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阿九神出鬼没,这一次分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又能见到他,她要把握机会才行。

      “阿九,请你告诉——你曾经提到过有个人派你来保护我。请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好吗?”她看着前面驾驶座上全神贯注开车,旁若无人似的阿九,带一些恳求。

      “知道他是谁很重要吗?”阿九冷淡地说,语气里似乎夹杂一些淡淡的讥诮。

      “是。”无缘无故承一个人的情浑然不在意不当一回事,她的确做不到。

      “重要到什么程度?以身相许吗?”阿九讥诮的语气更明显了。

      阿九似乎对她有着不满,不,不是似乎,而是确实!可是为什么?

      “我很感激你,也很感激你的老板,希望有机会向他表示谢意。”席语舒微微皱起眉头,为阿九语气中的讥诮,也为阿九暗藏的不满。

      “不必了!我会转达。”阿九收起讥诮,再度漠然。

      “阿九,请告诉我!”席语舒很坚持。

      “小姐,你根本不需要知道。因为,毫无意义。”阿九冷冷地说,比席语舒更坚持。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阿九说完,不再哼声。

      真心奉献在眼前都不需要,用所谓的恩情来牵扯、维系的感情更不牢靠,既然魅惑的迷雾已经消散,就没必要再制造混沌。

      阿九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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