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占制高点》平头夜鹰

78、再入德澜（一）

　　承刀追着单戬一路追到了靶场。
　　他叫了两声“剪子”，但单戬仿佛充耳不闻的样子，一路狂奔。到了靶场就拿出枪，对着靶纸直接“砰砰砰——”的射击。
　　一轮射完，趁着换弹匣的时机，承刀正要开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走远了点，掏出手机：“喂？”
　　“怎么样了？跟燃木谈成功了？”是柯杨青的声音。
　　“嗯。”是他忘了给这妖精回电话。
　　“那你怎么听上去一点也不高兴？”
　　“有点别的事。”承刀边说着边瞟了眼还在疯狂射击的单戬，“对了，你们再演的真点，这两天你也别在团里出现，奥特不是傻子，戏要做全。”
　　是的，跟曙光谈价格的事，是他和柯妖精演的一场戏。
　　拿一个大团的谈判来压价，这事并不怎么周全，只要谈了，就不能轻易反悔，不然柯杨青和老庞真的会折在曙光那边，所以这事不能真的去谈。况且他也不想这么把他下一步的计划透露给曙光。
　　他想要的是，在曙光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地，然后整个边境线就易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早就大势已去。不仅如此，德澜精英佣兵团缺失的状况，甚至会给捍卫者的回归留一杯羹。
　　曙光、燃木、刀锋，他们三方每一家都看不得有哪家全全的获利，哪家都在防着另外两家，怕其中一家依靠另一家去压制第三家，但又怕其中两家真的结盟……
　　这里面的博弈承刀推演了很多次，诈奥特的这个方法虽然不能是最周全的，但却是最快、最安全的……除了他自己要冒一点点的风险，这也是为什么单戬会揍人的原因。
　　单戬也不是傻子，他就算暂时没想清楚这其中的博弈，但他有眼睛，他就住在刀锋基地。
　　昨天晚上还见过柯杨青，这两个老狐狸谈事情谈到很晚，然后今天他就到德澜跟曙光谈判成功了？时间还那么合适？怎么可能那么巧！
　　光凭这个，他就有八成的把握是承刀的计谋，再加上对他的了解……单戬那两拳，打的心里是一点都没有愧疚。虽然平常他不会打的那么狠，但他控制不住……
　　“我知道了。”电话还在继续，柯杨青回答道，“不过，燃木那边会不会起疑？”
　　“那就让他怀疑。”承刀哼笑了一声，“反正奥特也不可能真去找曙光确认，曙光更不会让人知道这些，或真或假，他越怀疑他就越不敢一口咬定是假的，那就足够了。”
　　听着耳边的枪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没有规律，承刀猛地回头，皱起眉看向单戬。
　　“过会儿再打给你。”说完就挂了。
　　空旷的靶场中间，只有单戬一个人。
　　耳边子弹发出去的声音、破空的声音、回音，一切如汹涌的海浪般向他扑涌过来，心跳声如同擂鼓，这些声音交杂在一起，让他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所在……
　　这是哪里……
　　他唯一知道的，只有机械的开枪。
　　不能，不能停下，不然他要保护的人会受伤，会……
　　要开枪，要更快的开枪！
　　他的子弹还不够快，他的子弹还不够准！
　　巨浪高达数十米，就要压向他，可他射出去的子弹打进水里，全都失去了力量。
　　“哗——”巨浪扑下。
　　淹没他的，是恐惧……
　　不要，他不要再失去了，不要失去那个人……那个人……
　　突然，他感觉到后脑覆上了一只手，一切的恐惧仿佛退潮一般，从后脑蔓延开，然后悉数退去。
　　巨浪退去了，海水退去了，他站在中间，脚边的水是不过脚踝的深度，完全不会伤害到他。
　　单戬眨眨眼睛，仿佛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接着他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以后我叫你，你不许不应我。”声音的主人如是说，这个声音是他的救赎。
　　“我……我没听见。”单戬继续眨着眼睛，思绪逐渐回笼。
　　“不会再有下次了，”承刀收紧了手臂，给出了单戬之前愤怒时说的回复，“我保证。”
　　单戬放下枪，手覆上腰间的那双手，逐渐用力，他抓的很紧。
　　许久，他缓慢地舒了一口气，手上也抓的不那么紧了，他说：“我没事了。”
　　承刀这才放下心来，把头抵在单戬的后脖颈处，闷闷地说：“以后不许这么吓我。”
　　“到底是谁吓谁？”单戬无奈地笑了下。
　　“下回，叫我的名字。”
　　“承……刀……”单戬轻轻开口，终于叫了出来，他发现他很少叫他的名字，但这简单的两个字仿佛有着什么魔力，能让他一瞬间充满力量，扑灭他所有的恐惧。
　　“嗯，叫我，你叫我，我就会在。”承刀缓了缓又补充了一句，“一直都会在。”
　　单戬喉结滚动，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
　　“好。”

　　打断这个拥抱的是承刀的电话。他不放心地摸了摸单戬的头，看向他的眼睛再次确认。看单戬真的恢复了状态，这才把人松开。
　　翻开手机，是陆行。
　　承刀直接问：“奥特走了？”
　　陆行：“对。”
　　“他说什么了没？”
　　“他说想三天后就出发。”
　　听到这个承刀一挑眉：“原来他这么急啊。”
　　他没想到奥特和他弟弟的感情并不像他对外界表现出来的那么淡薄，说来也是，奥特毕竟也是一团之长，城府不浅。不过……要是早知道他原来这么急，他还能再敲他一笔。
　　正说着，邓副的电话就插了进来。
　　承刀简单和陆行说了两句，就赶紧接了邓副的电话。
　　“捍卫者跟我说暂时不接我这边的任务了，说这几天就要跟你们联合任务？”
　　承刀嗤笑了一声：“一个个还都挺按耐不住。”他这边人还没定呢，另外两家时间都给他规划好了。
　　“怎么？”
　　“没事，他们确实要跟S队和燃木一起去德澜，具体的你问下陆行。”
　　“知道了。”
　　“老邓，我记得有几个长期护卫巡演剧团的任务是在你那边？”
　　“对，你要用吗？”
　　承刀问：“有近期往返地博和德澜的吗？”
　　“有。”
　　“把我们几个安排进去。”
　　承刀拿着手机，蹲在离靶场不远的地方，听着身后靶场里单戬规律有节奏的枪声，和邓副聊起了安排的细节。

　　既然另外两方心急火燎，承刀也不会打击他们的士气，三天后还是五天后甚至是十天后对S级小队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有着能随时出发的能力。
　　但既然燃木这么急，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承刀果断让钉子带着焦皮、于强和Angel跟着燃木走他们跨越边境的线。
　　“你们刀锋自己没有路线吗？”虽然答应了全都给刀锋，但这么明里暗里的被惦记还是让奥特不爽。就像那种明知自己的东西要易主了，但买手却连最后他们独享自己宝贝的机会都不给，憋屈得很。
　　“我们那条有人数限制。”
　　“……”信他个鬼！说是这么说，奥特也明白，最终都是要给刀锋的，早点晚点也没什么区别。他是个聪明人，这些只是情绪而已……于是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至于捍卫者，承刀全都揽了下来让他们加入巡演剧团的护卫。毕竟捍卫者现在在邓副的手下，老邓手下进出地博和德澜的线迟早会暴露给他们。再者说，护卫这部分刀锋做的口碑很好，他倒也不怕被捍卫者知道。自始至终他对捍卫者的心态就像是养虎，他相信他们的信誉，但也要提防他们的反扑。
　　对于这点布莱斯特倒是没什么意见，耸耸肩表示他们乖乖听指挥。
　　单戬和妞妞不用说，自然是跟着承刀这边进剧团的护卫。倒是薛子山，团长给了他选择的余地。
　　薛子山二话没说就选了跟着他们，不过这既不是因为单戬，也不是因为妞妞，而是因为捍卫者的格里克——他盯上的新对手。
　　自从被这小子在上次演习给“干掉”之后，他就总是擦掌磨拳地想再跟这个同位置的突击手再比一次。

　　临到他们出发前，刀锋这边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屠龙回来了。
　　屠龙回来的消息没有通知任何人，他只是悄无声息地自己就这么回来了。这段时间他销声匿迹，要不是定期给陆行汇报状况、报平安，别说柯杨青，陆行都想派人去找他了。
　　柯杨青这两天按照答应承刀的做戏做全套，一直都窝在自己的宿舍里，这等于是变相给他放了几天假。
　　当然，这妖精一点也没闲着，拿笔勾勾画画琢磨着怎么给自己队里的人加练。
　　他虽然腿上装了义肢平时走走跳跳基本没人看得出来，甚至在诸如踢、下劈之类的动作上比他原本的腿更有力量，但说到底不是原装的，灵活度还是有些受限。以后想参加奔袭类、长时间的任务会很麻烦，毕竟他总不能随时都带套工具在义肢出问题的时候停下来修理。
　　嗯……还得再跟团副要个狙击手过来。不过，现在好像没有什么不错的人选……培养的话，还挺需要时间的。
　　即使承刀不让他退，他也做好了第二套方案。就是不知道龙哥听了会是什么反应。狙击手的话，让单戬和钉子过来教人应该也不错……边想着边打起了S队的主意……
　　柯杨青换了个姿势，仰躺在沙发，举着笔在记事本上划了个问号。
　　这时，门“嘎呀——”响了一声，以为是自家队员，柯杨青头也没抬，直接问：“训练完了吗？”
　　“小青，我回来了。”声音浑厚粗犷，一如声音的主人。
　　听到这个声音，柯杨青手一抖，本和笔“啪”地一声掉在了脸上。他顾不上疼，猛地翻身坐起来，看向门口。
　　“龙，龙哥？！”柯杨青的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你，你回来了？真的是你？”
　　他之前做过很多次屠龙推开他们屋门的梦，现在到了现实反而有一瞬间恍惚。
　　屠龙站在门口，他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双肩背的行囊，这个一米九几的高大男人这时候甚至让人觉得有一丝踌躇。
　　两人视线交汇，对视了三秒，屠龙迈开长腿直接进了房间。
　　“不好意思啊，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