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占制高点》平头夜鹰

37、两年（五）

　　于强把背包往单戬的床上一放，就开始掏东西，一边拿一边开始自带解说，念念有词地说着这是谁送的，最近听说如何如何。大多都是些补品，当然还有很多别的小玩意，其中也包括几个副团长送的东西。
　　不过，单戬的目光直接就被一开始放在一旁的枪盒吸引了，伸手拿过来，一打开他就猜到是谁送的了。把枪组装好，对好瞄准镜，单戬露出一抹微笑。
　　很多老木匠之间对彼此的手艺都很熟悉，所以基本上看一看作品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是谁惯用的手法。枪也一样，单戬在工作室呆的时间虽然不是特别长，但也不算短，承刀校的枪他还是能认出来的。
　　布莱斯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俩人，然后伸手把那个雪花玻璃球拿了过去，转了两下，把开关打开了。
　　玻璃球开始一闪一闪的亮着。单戬也抬头瞥了一眼，但是看了一下就愣住了。
　　长长，短短，短短短，短短短，长短长长，长长长，短短长……然后过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
　　M，I，S，S，Y，O，U
　　基本上，任意来个懂摩斯密码的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单戬伸手让布莱斯特还给他，结果对方却一个背手把东西藏在了身后。布莱斯特勾起嘴角，退了几步，又重新把玩着那个玻璃球问于强：“这是谁送的？”
　　“嗯？你别瞎动，那个是我们团长送的。”于强停下收拾东西的手，好奇地歪了下头，“怎么了？”
　　“哦~你们团长叫什么？”
　　于强抓了抓脑袋想了一下：“好像他还真没说过，我们也都是直接叫团长的，不过他在S级的代号好像是Brain，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然后摆出露出一副“你要干嘛”的表情看着布莱斯特。
　　“哦~是么？”布莱斯特浑身都散发着很感兴趣的气息，他转向单戬问，“你知道这位团长叫什么吗？”
　　单戬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但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猜的已经差不多了。这个玻璃球估计九成九是承刀送的，那么就是说承刀是团长，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全能说通了，像是之前的各种权限和足够大的自由度之类的。这个消息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也算之中吧，毕竟他并没有感到过于惊讶，好像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恰当的，只不过以前并没有往这边想过而已。
　　布莱斯特依旧看着单戬挑了下眉：“谈谈感想？”
　　听了这句单戬皱起了眉头，布莱斯特的话里有话，肯定是跟之前的改变有关系。就算他之前并没有什么兴趣，那么现在话都赶到这份上了，自然也就可以问问了。
　　单戬翻了翻抽屉，给于强找出来一张医院的饭票，赶了这么久的路，让他去先吃个饭。
　　于强盯着单戬和布莱斯特两个人来回地看了好几遍，最后泄了气，叮嘱到：“那好吧，不过得等我回来再动这些东西！”
　　单戬对他点点头表示一定，于强这才耸了耸肩出去吃饭。
　　病房里就只剩单戬和布莱斯特两个人了，单戬认真地问道：“你到底是听说什么了？”
　　“哦~我能听说什么呀~”布莱斯特一摊手，表现的很无辜。
　　“要不你能突然转性救了我，然后在这儿阴阳怪气的？”
　　布莱斯特惊讶地一愣：“你不记得了？”然后自顾自地想了一下，嘀咕着：“哦……对了，你当时快昏迷了。”
　　“是我说什么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两人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布莱斯特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当时问你最后想到谁，然后你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堆，最后说了一个名字，一句话~”
　　“什么名字？什么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单戬心里就隐约有了可能的猜测。
　　“你猜~”布莱斯特重新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挑衅地问单戬，“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单戬没说话，因为他已经想起来一点了，布莱斯特当时问完他想到了他的战友，然后想到了承刀，最后他想着：如果能活的话，回去跟他试试也行……
　　原来他是说出来了是么？
　　对于这个记忆，单戬愣了很久，他并不知道原来自己对承刀的看法有这么宽松，甚至是有些纵容。如果说之前是觉得有些内疚而纵容，那么濒死前的想法就不只是内疚的原因了吧。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说，其实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直是么？
　　布莱斯特看单戬愣神好半天，耸了耸肩，最后把玻璃球放在了他的手边，哼着小调出去了。看单戬这样时不时被耍一次，还是挺有意思的嘛~
　　下午于强吃完饭又回到单戬的病房当陪床，怎么轰也不走，非要拉着他聊天，单戬没办法只好认命地听着。聊的都是一些于强这些时间的任务和训练，当然更多的还是在诉苦：什么庞副不是人，训练起来没人性等等……然后又说起来好多A级老兵会耍各种刀花，他又不会，被人瞧不起什么的。
　　听到这个，单戬一挑眉，拿出了把甩刀，师范了一个花样组合，看的于强眼睛都直了。
　　“你把这个练会了，绝对完爆他们~”单戬找出一把没开刃的甩刀送给了于强。
　　这个行为直接导致了接下来的几天于强就天天在他的病房里练习，连叫吃饭也不顾了。
　　几天的假很快就过完了，于强就算是千万个舍不得还是得回基地去。
　　倒是回去前一天于强就问过单戬，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单戬想了下摇了摇头，他说他在受伤之前就又签了一年的合同，现在要回去的话就得违约了。
　　于强撅了两下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单戬说的理由虽然听起来挺正当，不过违约金虽然高，他们又不是付不起，想回去还是能回的。所以这个理由肯定是糊弄人的。
　　但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于强也不会多问，他相信单戬自己的判断。这个原因就当作他回去应付差事用好了~
　　不过对于单戬来说，真正的原因并不是那么正大光明：他怕自己对承刀的感觉只是这么几个瞬间，所以他想看看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明不白的回去还不如不回去。如果一年后他还是和现在的心情一样的话，那么他会回去，根本不用于强再来百般问他。
　　于强回去后对于整个的精英小队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布莱斯特有些沮丧，好像丢了一个有意思的玩具，暴躁了几天，但很快他就又开始跟单戬照常继续呛呛。对于这点，单戬已经有准备了——权当布莱斯特是空气。
　　当初于强带来的东西里面，有一本陆行送给他的书，里面讲了很多关于如何做一个好的队长的事情。单戬不知道这本书的来源，但是看到里面保存着很多不同的笔记就知道这本书一定传了好几代人了。
　　让单戬真正想踏实地拜读这本书的其实是扉页上的一行字：
　　“队长是队伍的司令塔，无论如何必须保证自己是最后一个阵亡的。——承刀”
　　也许别人不知道承刀是什么人物，但是单戬自己是知道的，承刀对于作战的能力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本来打算就翻翻看的书，最后还是坐在书桌前认真地读了起来。
　　之后的这一年里单戬一改之前包揽全局的做法，仔细地研究了每个人的长处，尽最大程度设计能充分将每个人的能力都用出来的方案。
　　最开始布莱斯特还有些唧唧歪歪，但是同队的其他人对单戬的这种转变都表示很惊喜。徐良正也默默地嘀咕着，这差点死过一回就是不一样啊……
　　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单戬的方案也越来越成熟，大家也就不再调侃他了。后来就连布莱斯特看完后都不再吭声叫板了，为此徐良正还特意请了单戬一顿饭恭喜他终于拿下了刺儿头兵！
　　单戬从办公区回到宿舍，就看到布莱斯特坐在宿舍的台阶上。
　　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就想直接越过他去。没想到刚走了一步，布莱斯特就一把抓住了单戬的脚腕。
　　“要打？”单戬平心静气地问道。
　　“不打，你陪我八卦八卦怎么样？”布莱斯特抬起脸笑的带些邪恶。
　　“没兴趣。”
　　“那就坐下聊会儿天？”
　　“聊什么？”单戬转过身来也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布莱斯特一挑眉，轻佻地说：“聊聊你男人呗~”
　　“……”单戬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然后一拳挥了出去，直接把布莱斯特掀翻了，倒着摔到了台阶底下。
　　“咳咳……”布莱斯特猛咳了两下，把气倒顺，然后作死地扭回头又加了句，“好吧好吧，你是他男人还不行？”
　　单戬二话没说，一个大跨步然后一脚踢了上去，走到布莱斯特旁边蹲下身准备拉他起来。谁想到布莱斯特一笑，竟把嘴里的血啐了他一脸。
　　单戬拿袖子擦了擦，最后皱起了眉头：“刚才的问题我提醒过你很多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故意激怒我。想打我可以奉陪，但是对于一边倒的揍人，我没兴趣。”
　　说完起身就往回走。
　　布莱斯特躺在地上“哈哈”地笑了起来：“不那么着，你会揍我？骂你十句你九句都不吭声，唯一有反应的那句肯定跟你家团长有关系。切~”
　　单戬不打算再搭理他犯的神经病，这都快成他们俩的常态了：布莱斯特犯神经病挑衅，单戬无视……循环往复。
　　“诶，单戬！”布莱斯特擦了下自己嘴边的血，喊住他，“我以前推测过你不是一开始就干佣兵的对吧？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们佣兵。”
　　“没有。”
　　“你觉得我们这些骨子里都是钱的主，一点也没信仰是不是？”布莱斯特翻身坐了起来，盯着回头的单戬说，“我们信奉的是自己的佣兵团。”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信奉的其实是我家团长么？”
　　“……”这个倒是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刚才，我的信仰没了。”布莱斯特站了起来，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但是嘴角却是笑着的，“所以，我要不再去找个信仰，要不就去自己成为这个信仰。”布莱斯特不在乎的轻佻语气让这个对话非但没有愉快起来，反而更沉重了。
　　“你……”单戬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我不应该这时候打你。”
　　“别！你可别！”布莱斯特赶紧撤了两步，“这样挺好，你们太温柔我也走不痛快。你就记着我是经常跟你顶着干的那个神经病就行了，别的不用记。”
　　“你不跟别人再说了么？”
　　布莱斯特走过来从台阶的阴影处拿出自己收拾好的背包，对单戬笑了笑：“我跟他们都说完了，你是最后一个，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但你确实是个让人靠得住的狙击手。以后你还是找个靠谱的队长吧，别自己瞎当队长了。栽在你手里的敌人智商其实都挺低的，等碰上高智商的你就该抓瞎了~好啦，我说完了，明天不见！”
　　布莱斯特就那样背上包，然后走了。
　　单戬叹了口气目送他离开。
　　之前听队里聊过，布莱斯特行动虽然疯子一个但是实力足足有A级以上，S级都有余，但是却只有区区B级的证明。大家都只说是因为他的佣兵团太小了，不出名。现在看来，只能说是布莱斯特自愿的吧。团长死了，又是不出名的小团，布莱斯特回去是要继承团长重新振兴他的佣兵团吧。
　　单戬暗自摇了摇头，那个疯子一定会先去复仇，然后如果活着回去就接顶级难的任务，最快速的将自己团的威望提高起来。不是明天不见，恐怕以后都不一定会见得到了吧。
　　当初徐良正喝醉后跟单戬说漏了嘴，说布莱斯特说单戬跟他很像，都是疯子。现在想想还真是，如果他和布莱斯特的处境交换，他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或者说，其实他已经做过这样的选择了，只是失败了，现在才站在了这里。
　　“铃——”单戬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乱想，打开接听：“喂？哪位？”
　　“单戬，我是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