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占制高点》平头夜鹰

34、两年（二）

　　一年后。
　　“哦哦~恭喜啊！单队长~”一个壮汉一把卡住单戬的脖子。
　　单戬摇了下头：“没，李队回去了而已，我这是捡了个便宜。”
　　壮汉一挑眉：“噢噢噢~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
　　单戬没办法，只好默默地笑了笑。
　　这个壮汉叫徐良正，人如其名，为人很仗义，也很正直。他是单戬当初在火车上认识的，两个人凑巧一个车厢，徐良正闲得发慌就跟单戬搭了讪。结果一问，这才知道两个人原来都是刀锋的，聊得还算近乎。
　　等到了目的地，这才知道，原来俩人接的是同一个任务。这就彻底把徐良正的热情打开了，非要拉着单戬跟他一组。对于这种事情单戬也是没什么关系，跟着个老佣兵也好，所以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没想到这一年下来，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任务中也都能相互帮上一把。
　　这一年里，除了交了这么个朋友，认识了几个队友外，就是无尽的任务。虽然正经他们是来做护卫任务的，但是总理大人一些不乐意民众知道的事情也会请佣兵里的精英小队进行解决。
　　而现在，单戬就是这个小队的队长了。
　　“诶，我发现你好像从来都没叫过队长啊？”徐良正突然出了声。
　　“什么意思？”
　　“我就是说，你好像从来都管队长叫李队，没叫过队长。”
　　单戬一愣，然后偏了偏头：“我在刀锋还有个曲队呢，都叫队长的话不就乱套了？”
　　徐良正听着觉得倒是有道理，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想了，反正之后就是单戬做队长了，叫不叫不都无所谓了。
　　单戬虽然那么说着，但是心底里却不是那么想的。
　　这边的队长只是队伍的领导者、指挥员，其他的并没有什么需要队长操心的。只要计划好行动的方案，或者安排好保护的人手、站位，其余的就不用管了。说白了，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的一个监工。
　　在单戬心里，“队长”这个词永远有着更深的意义。
　　他的队长可以跑在队伍最前端，可以调节他们几个队员之间的不合，可以照顾受伤的他们，可以……
　　单戬叹了口气，蹲坐在一个石台上眺望。
　　这一年里他充分的体会到了他和佣兵们的不同。
　　说到底，他本身也就不是个佣兵。他们当初有血有泪，佣兵也有，不过却不是一个大家庭。
　　整个大队伍都是来自各地、各个佣兵团的人组成的，在执行任务时，身旁的队友死掉也只是冷漠地捡起对方的“狗牌”，然后带回来交给任务处理人员，再由任务处理人交回给各佣兵团。
　　在这种大环境下，过命的情谊很容易建立，却也很容易破裂。在金钱上、武器上、任务安排上……有着太多的触发因素。
　　所以单戬虽然离开了基地，却并没有跟承刀要回卡，而只是花着他每个月的“生活费”。虽然他的生活费也涨了不少吧。他不想看到自己赚了多少，生怕他自己也跟那些人似的。
　　佣兵也有荣誉，但那只是对佣兵团的荣誉，和他们的信念大大不同。可是死过一次又到了新的世界，单戬连自己这个身体到底属于哪个国家都不清楚，他的荣誉也只能是变成维护刀锋。
　　所以他也不敢跟承刀哪儿把工资卡要过来，不敢断了这点联系，起码在承刀面前他还有他的个性、有他的自律，不像在这边，在委托人和交接人眼中他们只是工具，给钱办事罢了。
　　可是他更不敢回去。
　　回去了就肯定会被承刀死磨硬泡，那点情谊肯定会变了味，不知道会不会断的更彻底。
　　薛子山打过电话骂他是懦夫，骂他胆小鬼，跑去做个长期任务安省。单戬其实挺想回嘴说这边也挺拼命的，但是想想就知道薛子山那个口不对心的家伙肯定是想让他回去的，也就“嗯嗯啊啊”的应下了。某种程度上来说，薛子山说的倒也对。
　　于强也打过电话，跟单戬说他升到A级了，庞副一直带着他挺好的，还问了单戬什么时候回去，一起再喝酒吃烤土豆！
　　单戬跟于强倒是聊得挺愉快，但是归期问题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再等等吧，起码得等他把自己的心态放平了再说。单戬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是真正什么是把心态放平，他自己也不知道。
　　“真是的，这里有点像监狱了。”徐良正回到自己的房间抱怨了下，“进出要检查，连信件都要检查！还有没有隐私啦！”
　　单戬倒是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毕竟是保护总理，他们这样也没错，咱都签了协议了。”
　　徐良正耷拉下了脸：“我也就是说说。”
　　单戬倒是没什么要写信的人，有需要说的他就直接打电话了。直接回了房间，他作为新队长要给下一个任务设计方案了。
　　其实设计方案这种事情单戬虽然不陌生，但也并不是他的特长。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思考、琢磨，他并不只希望能完成任务，他更希望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保证最高的生存率。
　　但是他的这种想法并不是谁都认同。
　　“你他妈瞧不起我们是不是！”队里的其中一个队员布莱斯特把计划图揉成一团摔在了单戬的身上。
　　其他几个队友伸手安抚了下，但是并没有太拉住他，显然是大家都有些不满。
　　单戬愣了一下没有接话，这反而助长了布莱斯特的气势，一把抓住单戬的衣领冲他吼道：“就你有能耐是吧！我们都是怂蛋是吧！”
　　“我没那个意思。”单戬按住对方抓在自己衣领上的手，努力争取和平解决。
　　“没那个意思？”布莱斯特从徐良正手里夺过他的那份计划方案，一把拍在桌子上，拿手比划着上面标注的负责区域，“你就让我负责这点儿？还让我这么走？！”
　　然后从单戬手里抢过一支笔，直接画在计划方案上：“那这里谁负责？还有这里！这里！这里！”越画越急，最后又一气之下把方案团成一团扔在了单戬身上。
　　“你这是没哪个意思？！！你这就是有全部的意思！”
　　单戬不想跟他再继续“意思”来，“意思”去的说话，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希望队里的伤亡率降到最低。”
　　听到这话布莱斯特反而乐了：“降到最低就是你把我们的活都干了？呵呵，自负也有点限度行么！”转身把椅背上的衣服拿起来放肩上一甩，踹开门阴阳怪气地说：“行，就按‘队长’您的话做！自己死了别来找我们！”
　　然后摔门出去。
　　其他的队友看单戬不再说话，也都各自叹了口气拿上东西出了会议室。
　　徐良正倒是没动，他和单戬关系最好，有些话作为兄弟他觉得他应该说。
　　“我说队长啊，你别怪布莱斯特，他就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徐良正凑过去拍了拍单戬的肩，沉默了一会儿又加了句，“不过你这计划是稍微有点过，大家都不是小娘儿们，感觉不高兴是很正常的，你再完善完善呗？”
　　单戬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手里的计划图，默默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
　　徐良正很懂的静静地离开了会议室，然后反手关上门。
　　路过篮球场，看见布莱斯特在投篮，徐良正径直走了过去，然后迅速跑了两步抢了对方的球，一扬手投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
　　“咻~”布莱斯特吹了声口哨。
　　捡回球扔给布莱斯特，徐良正偏了偏脑袋对他说：“老弟啊，剪子刚当上队长，你别那么刺头好不好？”
　　布莱斯特又刷进了一个球，这才跳着捡回来，抱着球勾起嘴角：“我刺头？你自己看看他那个计划！他丫就是一疯子！”
　　徐良正很想纠正布莱斯特的话，但是又仔细想了想。
　　布莱斯特把球往旁边一放，凑了过来重复道：“他就一疯子！”
　　“你别这么说，他是想让全员安全，顶多就天真点罢了，我刚才也跟他提议让他再改进改进了。”
　　“NO，NO，NO。”布莱斯特晃着食指否定道，“他不天真，一点都不，他知道自己承担的有多重，又不是新手了，他那股子老兵的敏锐劲儿还真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
　　这话说的徐良正倒是迷惑了：“那你跟那儿发什么脾气？”
　　一说这个布莱斯特火又上来了！
　　“哦！我气什么？”说着手在球上猛地一捶，篮球跳的老高，“你们也许只是觉得能力不被信任有些不满，但我生气啊！我气他剥夺了我自负的权利！”
　　“哈？？”
　　布莱斯特手一抱胸，继续说：“我知道自己很自负，所以我忍不了对方比我还自负！要是我俩现在负责的区域换过来，我保证一点气都没有了~”
　　“呃……”徐良正已经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所以说其实就是因为布莱斯特的能力不被信任？
　　“虽然我和单戬的目的不一样，但是手段都差不多，就是发疯。”说着布莱斯特摊了摊手，“只不过我追求的是濒死的快感，他追求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也许是解脱？谁知道呢！”
　　布莱斯特伸手在徐良正的口袋外拍了拍笑道：“敢不敢打个赌，你即使提了意见，那家伙也不会改他的计划的。”
　　“好啊，我赌他改。”徐良正很配合的接了下来。
　　“其实他跟我挺像的。”
　　“啊？”这形象差的有点远。
　　“不信？”布莱斯特把球拿回到手上拍了两下，“你们都叫我疯子，我就自由地疯出来了。”
　　“而那个家伙……”他把球抛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扭头对徐良正笑着说，“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刷”的一声，篮球入了筐——球场另外一边的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