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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番外八 ...
任红衣如今行走的这个地方,早些年叫做丝绸之路。
这里曾经繁华过,唐代是它骄傲的顶峰。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建筑布置都留下了那个骄傲的朝代给予的,无法抹去的烙印。
耳边吹来的是历史的风声。
但是从元代开始,这里就逐渐封闭荒凉,以至现在近乎成为边塞游牧之地。民风粗犷淳朴,一眼望去,满目都是野性的张狂。
但她来到这里的时节很不凑巧。
因为这里有着西方魔教一个相当重要的分舵,而玉罗刹和他的儿子都在这里。
这件事进行的极其隐秘,大多数江湖人都茫然不知——玉罗刹已经在年前把自己的儿子寻回,如今更是放手任由这位少主在底下翻腾挪跃,改朝换代。
这位少主无疑在曾经的经历中历练出了一派铁腕的风骨,即使还顾忌着他的老子,行事风格也是不可遮掩的、杀气凛凛的残酷。
这个分舵,恰巧就是正在被少主狂风卷落叶一般呼啸蹂.躏的跳板。
在这个危险的时节,无论有什么著名的江湖人士来了这个荒凉的地方,都是敏感而危险的。
幸好来的是任红衣。
整个江湖都知道她打马天下,无论去了什么地方都不奇怪的任红衣。
她大大方方,红衣入境,和拜访每个名胜一样自然嚣张。
少主安排了座下的两个魔神去跟着这个女人,却被玉罗刹轻轻制止了。
“……父亲?”
“你不必费心,我亲自去看看她。”
少主探求的眼神在触到自己父亲唇角一抹微笑时无声的退却了,而那个微妙的“看看”更让他什么话都不再多说。他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对父亲的一切决定他都无权质疑。
……
任红衣根本想不到自己的造访触动了一根纤细的神经,她正在喝酒。
店家自己酿的烧刀子,是劣酒,也是烈酒。
入口割喉。
“姑娘又喝酒?”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任红衣背后传出。任红衣错愕的“啊”了一声,转过头去,看清了身后那人,略微怔了一会儿,脸上竟然先带了几分尴尬。
不过那一闪即逝的尴尬被很快的遮掩下去,任红衣一笑,抱拳行礼“相逢即是有缘,多年不见,公子依旧风采不减。”
那位玉面公子微微一笑,折扇轻展“的确有缘。”
有缘,有缘,而且是大大的孽缘。
任红衣这人放浪不羁,她年少荒唐时在江湖上广交朋友,三教九流无所不有。朋友质量自然有些良莠不齐,其中还有那么几个损友。
再损不过了,尤其在玩儿了“斗地主”之后。
一个赌约,十坛美酒,输家趁着酒意一脚踢开小倌院的窗户,无论里面情况如何都要大喊一声“你个天杀的冤家!”
即使任红衣再三表明“你们这事干的折寿”,也没能阻止事态的发展。她自己被卷入命运的潮流,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喝了十坛酒。
至于从窗口跳进去后看到怎样一幅“衣带半解、罗衫轻分”的香艳场面,那就只能按下不表。
最有缘的,就是当晚在房里的,正是这位“公子世无双”的玉面公子。
何等优越的涵养,如今他看到任红衣,竟然还能唇角含笑。
“不知姑娘和冤家现下如何了?”
任红衣又咳了一声。
那群损友倒是从容,平生缺德事干的不少,还能在窗户外面哄笑。任红衣虽然不介意偶尔缺德一番,但到底有些对不起“被缺德”的两位,踢完窗户后就反手关上,看他们只是刚开始脱个衣服后就长松了一口气。
——若是他们恰好做到最后一步,被吓得落下些毛病,那就实在是她的过错。
虽然只是趁着年轻的肆意胡闹,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计后果。
这位公子从容的整整衣襟,然后就饶有兴趣的敬了她一杯茶“不知姑娘那‘天杀的冤家’是哪位?——若是这个,在下也可割爱的。”
他另外的那只手分明指着香肩半露的小倌。
任红衣拎着酒醉荒唐的挡箭牌告了个罪,这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甚至还有闲情留任红衣喝杯茶水。看任红衣要走也没有勉强,只是最后调侃的说了声“如此说来,姑娘的‘冤家们’是在窗外呢。”
……
“年少时拢些酒肉朋友,日后自然要散的。”
那公子又是一笑“旧交既散,当思新友。姑娘可愿让在下请你一杯?”
任红衣也笑,当年这位公子就有一副好胸襟,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认出彼此,喝一杯也是难得的缘分。
……当然,那种荒唐事下的初遇,想不认出彼此也难。
“敢不从命!”
这一杯下去,就打开话匣子:天南地北、昔年旧事、江湖遗梦。
这两人都不至于小气。初见虽然尴尬,可多年后在互相欣赏的情况下提起,竟然恒增别样的趣味。
“我听人说,‘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擦肩而过’。当年见的那面,说什么都不是五百次回眸能换来的。”
玉面公子脸上已经带了分红晕。听了这句话,他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
“……此等缘分,我几辈子前必然给你……倒了五百次夜壶啊!”
公子以扇覆面,长笑不止。
后来任红衣带了醉意,那公子才慢慢的拢起手中的扇子。眼中还是笑意盈盈,却比初结交时更多了几分的意味。
他眼中仿佛清明一片,看不出任何酒醉的痕迹。然而再看的时候,却让人陷入无尽的旖思情谊,沉溺于他眸子中那片温柔氤氲的雾气。
任红衣不经意看了一眼,就被摄去了大半的魂魄。
耳边传来的声音飘渺不定,仿佛是从几百里外的遥远地方传来,也似乎是有人贴在她耳畔喃喃低语,声音中还带着令人迷醉的笑意。
“任红衣?”
“是。”
“你独身而来?”
“是。”
“你受人所托?”
“不是。”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为了……莫高窟。”
她眼神呆滞的沾了酒水,在小店油腻的桌面上一笔一划的写出了这三个字。
不知何时,小店中已经杀机四伏。那爽快大笑的老板、多嘴多舌的小二,此时都敛了眉目;划拳灌酒的客人,也都收了形态。
玉罗刹一击掌,任红衣就趴在桌面上睡熟。
有人从房顶轻飘飘的落下“教主,既然她不是为我们而来……”既然她背后没有那些麻烦人物的影子……
放她自己去玩,或者就这么杀了,您想怎么做?
玉罗刹微微一笑,玉一样一只手伸出,勾起沉睡的任红衣的下巴“有朋自远方来,本座是东道主,当然要陪她游玩一番。”
“……是。”
属下身子一折,又轻飘飘的回了屋顶。下一刻,老板又挂起了笑,伙计下地满屋跑,客人照常推杯置盏,一点看不出刚才那冷淡防备,一声令下就能让任红衣彻底消失的气氛。
天魔瞳,迷魂术。任红衣就是个铁打的,也说不出半个字的假话。
玉罗刹饶有兴致的笑了。
他听出了“莫高窟”三个字上,这个放肆女子寄予的苍凉。
……
莫高窟一事事毕,罗玉不告而别。
任红衣猜测过这个朋友身份不凡,但还是细细检查过罗玉住宿的屋子,找不出一点他是被掳走的蛛丝马迹后才放下心来。
再见他时,已经是三年后的寒冬夜。
他不请自来。
他从窗口飘进任红衣的屋子,挑起眼角轻轻一笑,修长纤细的手指捻起酒壶,对着壶口饮尽了一点残酒。
那姿态风流写意,他皮相又好。在昏黄的烛光下,他一举一动都仿佛被打上柔光,挑眉吟诵,举手投足,俱是令人赞叹折服的风情。
任红衣情不自禁的一颤,杯子里的酒液就泼了她满手。
“你……等等。”
由于激动,她声音竟然是微微沙哑的。
玉罗刹由着任红衣把自己摁在座位上,眼看着她跳了窗户,一路轻功疾驰而去,几乎能听到衣服和空气的摩擦声。
他半敛着眉目,勾唇一笑。
夜已三更,任红衣终于重新跳进来,睫毛和发梢上俱挂着一层寒霜。
她浑不在意似得,只是露出了一个舒心的微笑“罗公子,夜半赏景颇有趣味,不知可否请动阁下?”
“有何不可?”
任红衣引着玉罗刹去了一个莲池。现在乃是三九天,莲池本该是一派枯败景象,然而里面有数不清的星星点点的河灯。
那些河灯在水面上打着旋漂流,映亮了一方天地,映亮了盈盈碧水,也映亮了湖面上,和任红衣眉梢一样霜白的氤氲雾气。
这种美丽像是带着温暖的寒冷,每盏河灯都精致漂亮,旁边却有没清理干净的残叶败荷,就像是生和死的瞬间交错,说不上美到极致,却带来一种震撼的冲击。
“你。”玉罗刹听到任红衣带着叹息的声音,借着月光和灯光看到她专注的眉眼“我依稀记得你的眼睛……‘雾里看花’,这景色送给你。”
雾里看花?那她记住的大约是天魔瞳。玉罗刹从唇角泄出半分笑意:还能记住天魔瞳,她虽然武功不济,但心智倒够坚定。
“我儿子死了。”
玉罗刹闲庭信步一样踏在水面上,没有任何东西借力,他走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任红衣略微一惊,随即劝道:“幼子夭折确是人生憾事,罗公子千万想开一些。”
玉罗刹闭目,悠然而笑“不是幼子,他已二十有一。”
任红衣“……世事无常,义子逝去亦是令人痛心之事,罗公子还请保重身体。”
玉罗刹睁开眼睛,眼尾扫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促狭光芒“也不是义子,他是我亲儿子。”
任红衣“……”我看你年纪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你告诉我你有个二十一的亲生儿子?你特么在逗我?
似乎是被任红衣吐槽不能的表情愉悦到,玉罗刹放声大笑,又在湖面上自得其乐的行走了几步“我给他上好的生活权柄,他偏偏想不开要来动我那份。红衣啊,你说世上怎么有这么多人想不开呢?”
他的声音被压低放薄,出口就轻轻地散了。他的眼角还带着温柔的笑意,那笑意正对着任红衣。
他似乎不期望得到任红衣的反应,蹲下.身去,双手手指抚上一处残破的黑藤,似乎有光华闪过,又似乎有香气弥漫,那黄黑色的梗竟然变得翠绿,玉罗刹手中转眼间就多了一支缓缓绽开的粉莲。
枯木逢春犹再发。
他近乎怜惜的将莲花折断,然后站起身,含着笑把捧在手里的莲花递给任红衣。
“一点薄礼,不必在意。”
任红衣有些不敢置信的接过。低头嗅嗅,手中碰碰,那莲花竟是真的。
喟叹一声,为此神迹。
“罗公子,我不明白你说这些的意思。”任红衣捧着花,也笑了一声。“你是感叹,还是伤怀?人这一生,纵有七分苦楚,也盼三分欢愉。我看你财富、权利、空闲全都不缺,也不像是为儿女牵挂惦念的样子,既然这么想得开,又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玉罗刹眯起眼睛,玉一样的一张脸无声的逼近任红衣“想开?呵,红衣真是不明白,放开手的代价,可是人的性命。”
任红衣大笑出声,眉眼间有光华流转,美不胜收。
“天无绝人之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公子不愿费心,这不是我能劝动的事情。我只是不明白——这么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纵然锦衣玉食却不得展颜的十几年,倒真不如痛痛快快的纵歌几年,也胜在快意潇洒。”
“你从来就顺着自己心意行事,又懂什么呢。”
任红衣失笑。
“我确实懂。”
“如此良宵,你说这些做什么。”玉罗刹的呼吸已经喷在了任红衣的颈侧,手指也无声的按住了她的脉搏“你说这些前,就想到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任红衣面无惧色,眼中还含着笑“顺心而行才是吾辈本色。公子若想动手,自便就是……但今晚公子送我的莲花真是开得不错。”
她合上眼睛去嗅莲花的香气,面上尽是满足,浑身空门大开。
玉罗刹看了半晌,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得空送你更好的。你这么有趣……还是多活几年吧。”
残音还留在任红衣的耳畔,人却已经在雾中翩然走远。
只留下任红衣对着那朵莲花,想起这人的风姿,仍是不由赞叹。
……
后来的事情像是梦,却也说不清了。任红衣在异国染了热疾,几次近乎一命呜呼,还是咬着牙挺着。
窗口好像被什么人推开,依稀有眉目如画的公子飘进来。
他衣衫上带着种奇异的清香,眼中朦胧着醉人的水汽,手指微冷,触感却光洁如玉。轻轻挑起任红衣的下巴,动作温柔的填了枚药丸进去。
“命倒是硬。”
任红衣迷迷糊糊的笑着,依稀觉得有些熟悉,却头脑混沌的记不清楚,口齿竟然还伶俐“你看我像是喜欢去死的模样?”
有声音带着点笑意“你当年那次,不是找死?”
任红衣嗤笑一声“说都说了。”
“全身不加防备,连困兽之争都不做?”
“我武功不济,眼力还有点,这么多年风里浪里过来,也不怕死。你当时既然做出那副样子,至少会让我死的漂亮,我还有什么该争的?”
于是那人大笑,飘然而去。
任红衣醒来,病体全消。一看桌上,还留着个精致的药瓶,药丸带着点熟悉的味道。
再后来,她行至西域,被人恭恭敬敬的请去做客,也没见到主人,只见到一池火红的莲花,殷红如血,烧灼似火,仿佛映红了半边天际。
果然是更好的。
临走前她被塞了一匣子的种子,顺口打听了一嘴消息。
“主人命我告诉姑娘:他又有了儿子。”
任红衣哦了一声,三个月后托人送来一幅百子图作为贺礼。
又后来,天涯琴馆里有位公子上门。任红衣看着那人半点不改的年轻相貌,又看看他胸前吊着的孩子,不由喷笑出声。
那人也不着恼,淡淡道:“客栈里还有个十多岁的。那天看到你的画像,还问我你是什么人。”
任红衣倒是真感兴趣“公子是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五百次夜壶的缘分。”
任红衣抚掌大笑。
那小子的语气,就好像他和任红衣有什么似的。
其实哪有什么,就是觉得这姑娘有趣、好玩,可以多留一阵。后来又觉得她说得实在不错,让她活着也没什么不好,归根结底,最多也就是五百次夜壶的缘分。
生命中交叉几次,还算愉快,是谓过客。
这个番外是我答应了霜寒妹子前天放出来的。但我没想到前天我突然遇到紧急情况,离开市里,直到昨天夜里才回来……
熬夜打出这篇番外,五千字,表达对霜寒妹子的歉意。虽然我有急事,但是承诺没有做到就是没有做到,很抱歉给你开了空头支票。
谢谢“七”姑娘投放的本文第一颗地雷~但是把点番外这种事比喻成点头牌……哎呀,就算大家都知道是这么回事也不要说出来嘛~~(滚粗=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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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番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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