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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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
白羽丹在飞廉卧房门口足足站了半个时辰了。
他知道飞廉还没有睡，因为灯一直亮着，偶尔还可以听到飞廉翻书的声音。
不敢进去不是因为里头有飞廉带回来的女妓，也不是怕打扰到他……
而是因为……他等会要说的话……
他终究，还是希望说出来的。
多少，还是希望听到飞廉的回答……
可是在门口徘徊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敲响那扇门。
“你准备在门口站多久？” 飞廉慵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他苦笑了一下。
想了想，还是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哎呀！”意料之中的，白羽丹听到了女子的惊呼声。
“没关系，他看不见。” 飞廉轻柔的安慰道。
那女子甜笑一声，便没了声响。
屋内只剩气息凌乱的喘息声。
白羽丹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是个聋子，又聋又瞎，才能把自己所有不想听到看到的东西都摆脱掉。
不过还好……至少他是瞎的。
至少他还可以告诉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看，看不见，你怎么知道他们做的就是你所想的事？
多么完美的自欺欺人。
过了好一会，白羽丹听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接着有人站起来，打开门离开了。
飞廉起身关上了门。
“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飞廉在案旁坐下，温和的问道。
“飞廉大人……”白羽丹顿了顿，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
“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飞廉端起几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桂花酿的酒，甘甜香醇，极为适合女子饮用。
那是白羽丹专门酿给飞镰喝的，却大部分都给他带回来的女妓喝了。
飞廉是不太喜欢甜腻的东西的。
“我觉得……既然飞廉大人决定娶妻……是不是……”他结结巴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应该收敛一点？” 飞廉帮他说出了下面的话。
“不……”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些……他是想问……他是想问……
“羽丹，你是知道的，没有女人我会死……” 飞廉孩子气的拉住羽丹的手，甩来甩去，“要不成亲前，羽丹你来陪我啊？”
白羽丹差点就把“好”字说出了口，却终究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飞廉大人，您是……是……什么时候决定公开招亲的？”白羽丹将被飞廉握住的手抽出来，咬咬牙问道。
“这件事啊……” 飞廉歪着头想了想，“那天和你说了以后，我就要楚夕帮我布置了啊～”
“那……飞廉大人……没有自己特别想娶的人吗？”白羽丹紧接着问道。
“好像……是没有吧。娶谁都无所谓啦，稍稍长得过去一点就好了。” 飞廉笑道。
“可是……可是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不会很累吗？！”羽丹有些激动，语调中带上了质问的语气。
“羽丹。”飞廉深深看了眼白羽丹，“你是有什么人要推荐给我吗？”
白羽丹有种一拳砸过去的冲动。
却终究……什么也没做。
“不……只是问问。”白羽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准备离开。
罢了……
这个样子，想必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羽丹，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飞廉叫住了白羽丹。
“没有。”白羽丹很快的回答。
“可是我看你这些日子以来很不开心。” 飞廉蹙起眉头。
“是飞廉大人多心了。”白羽丹想也不想的答道。
“这些天，炎帝邀请我去做客。我看你有些不开心，不如和我一起去散散心也好？” 飞廉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
这句话，他本来几天前就想对羽丹说了。可是这孩子每次看见自己都逃得飞快，被抓到了也是一幅不想多说的样子，所以这件事也就一直没提。
但是一想到自己要孤身一人去做客，飞廉心里又堵得难受。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问问羽丹的意见。
“好啊。飞廉大人的要求，羽丹自然是很高兴去做的。”白羽丹背对着飞廉答道。
“不……我的意思是，要你去散散心，神农架那一带风光很好。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不用勉强。” 飞廉虽然听到了肯定的答案，却觉得是这孩子强迫自己答应的一般。
“我都说了好了！没有谁勉强我！”白羽丹有些厌烦的说了句，就匆忙的离开了。
飞廉看着羽丹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这孩子那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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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伯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个比他还可怜的白痴！
白羽丹摊倒在床上，感到全身脱力。
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
仿佛世上，再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的关心，可以让他念念不忘了……
白羽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这里……又开始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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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夕，箕伯就交给你照顾了。”飞廉朝箕伯挥挥手，踏上了轩车。
箕伯和楚夕神色复杂的站在原地，气氛一时变得很诡异。
“箕伯大人，我走了，你多保重。”羽丹握了握箕伯的手，轻声说道。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箕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轩车里的人。
白羽丹笑了笑，转身进了轩车。
一声长长的龙鸣，轩车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人们眼前。
白羽丹倚靠在车窗上，任凭风把自己的头发吹乱。
飞廉深深的皱着眉，不知道这个常常微笑着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羽丹，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出来吧。你这样子，憋坏了身子可不好。”飞廉握住羽丹的手，担心地说道。
“我自己就是大夫，怎么样最好我自己知道。”羽丹抽回手，坐的离飞廉又远了点，“我说没事就没事，飞廉大人多心了。”
“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看着羽丹如此明显躲着自己的样子，飞廉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孩子明明小时候和自己最亲了的……
“没有，真的没有！”羽丹明显一幅不想多说的样子。
飞廉不再说话，满脸愁容地看着对面这个苍白的孩子。
自己在心中，一直把羽丹当作自己的孩子般疼爱，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孩子开始慢慢与自己疏远了？
明明是像平常一样生活，却觉得，什么东西开始慢慢改变了。
这种改变让飞廉感到恐慌。
于是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逃。
所以很多东西，他始终没有注意到。
炎帝住的地方此时正是初春，天空下着蒙蒙的小雨，四周感觉有些寒冷。
飞廉不觉拉紧了自己的披风，顺便看了眼衣着单薄的羽丹。
他还是呆呆的靠在窗边。
细碎的雨滴落在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反应。
飞廉想把身上的披风给他披上，却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如果给他披上的话，他一定又会恭恭敬敬的把披风还过来的吧。
然后两个人说一大堆客套的废话。
飞廉再次叹了口气。
“飞廉大人，你心中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或事吗？”靠在窗边的羽丹突然问道。
“我吗？”飞廉想了想，“应该是有的吧。”
“是什么样的人或事呢？”羽丹问得漫不经心。
“箕伯阿、你啊、楚夕啊……我都很重视的。”飞廉很认真地说道。
“是什么样的重视法呢？”
“就是……如果你们离开了，我会很伤心很难过。看到你们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看到你们受伤生病我会很着急……”
飞廉滔滔不绝的说道。
“就是这样？”羽丹有些无力的问。
“不然还要怎样？”飞廉没弄懂羽丹的意思。
“不……这就够了。”羽丹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
仅仅是伤心或者是难过而已……
如果我死了，他也不过是伤心一阵子罢了吧？
然后呢？
然后，总有什么东西能够代替我填满他的心的……
飞廉刚开始还很高兴，想着羽丹总算愿意和他说话了。
可是才没说两句，这孩子又沉默了下来。
飞廉免不了心里有些沮丧。
轩车震动了一下，然后发出了落到实地的滚动声。
飞廉撩开车帘朝外看了看。
一个全身穿着质朴的少女带领着五六个猎人装扮的人等候在外面。看见飞廉探出头来，少女恭敬的跪在地上说道：“小女子司徒长歌见过风伯。”
少女抬起头的瞬间，眼睛和飞廉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那是如同天空一般纯净的蓝色。
飞廉感觉自己的心狂跳了起来。
他朝司徒长歌笑了笑，从轩车上走下来。然后朝轩车内仍旧坐着不懂得白羽丹伸出手说道：“羽丹，我们到了，你握住我的手，我扶你下来。”
司徒长歌愣了愣。
这轩车内坐着的是什么人，竟然要风神大人去扶……
白羽丹没有去握飞廉的手，自己从轩车上走了下来。飞廉尴尬的把手收回来，心里的失落又深了一层。
“这位是……”司徒长歌细细打量着后一步从轩车上下来的羽丹，心中不免疑惑。
这人相貌普通，衣着朴素，怎么看也不是什么有地位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架子？
难道说是飞廉大人的弟弟？
可是……也没有听说飞廉大人的弟弟是个瞎子啊……
“这是我的贴身药师白羽丹。”飞廉笑着介绍。
“司徒长歌见过白公子。”虽然有些对白羽丹的身份感到失望，司徒长歌还是有礼貌的问候道。
白羽丹朝司徒长歌笑了笑，漾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然后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白羽丹参见清平公主。”
飞廉呆了一下。
这个女子就是那个炎帝最宠爱的清平公主？！
司徒长歌被羽丹的笑灼痛了眼睛，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明明是个极普通的人……为什么看久了，就觉得心慌意乱了……
“原来是清平公主。飞廉有眼无珠，刚才失礼了。”飞廉朝司徒长歌做了个揖。
“两位不必这样的！”司徒长歌连忙过去扶起羽丹，“我们这里不比天庭，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两位随便一些就好了。”
“对了，怎么不见炎帝大人？”飞廉疑惑的说道。
“父皇出门去处理一些要事，交待长歌过来迎接风伯。”司徒长歌温和一笑，“还请两位跟随长歌去神农殿休息吧。”
“好。”飞廉抖了抖衣袖，很开心的跟了上去。
白羽丹迟迟没有动。
潮湿的风吹拂着他的脸，夹杂着一丝没有退尽的寒意。
一种彻骨的寒冷蔓延至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该来的。”他轻轻叹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