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月晓竹

23、二十二

　　第二十二章、

　　羲和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一股甜腻香味便从屋子里飘散出来。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羲和松开白羽丹的衣袖，提前走了进去。
　　“羽丹你先等会再来，我把窗户开开透透气。”

　　“不用了。”白羽丹一把拉住羲和，“有薄荷吗？拿一些给我。”

　　“有是有……不过有什么用呢？”羲和不解的皱着眉，进了屋里，拿了几片薄荷叶。

　　“教你一个法子，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白羽丹神秘的朝羲和笑了笑，拿过薄荷叶。

　　轻轻将每片薄荷叶撕开一个口子，白羽丹用嘴轻轻碰了一下，说了一个“散”字。薄荷叶突然就像被风吹起的尘土般，化成无数光粉，融入了空气。

　　原本屋内甜腻的气味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薄荷特有的清香。

　　“舞软香里的一些原料，薄荷正好可以抵消。日后，你就用薄荷进行香熏，这样不仅节约时间，对身体也有好处。”白羽丹热情的朝羲和笑了笑，温和的说道。

　　“谢谢！”羲和感激的抱住白羽丹，接着将他拉了进去。

　　不过，刚进了门，羲和又站住了。

　　“你等等，我把东西收拾一下。”羲和无奈的看着地上摔碎的瓷器，随意扔掉的被塌衣物，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悲伤，“别乱动哦，地上有碎片，你看不见，别伤到了。”

　　“那个……羲和，我用法术帮你好了。”白羽丹体贴地说道。

　　“不行不行，这些一定要亲手清理的，床单也得手洗，不然殿下会生气。”羲和笑着拒绝了白羽丹的好意，伸手拿过扫帚开始打扫。

　　“这规矩又是你家大人定的？”白羽丹不满的皱起眉头。

　　羲和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为什么……为什么呢？”白羽丹轻轻的问道。

　　“什么为什么？”羲和不解的问道。

　　“他如此待你，你为何……”

　　“那么，羽丹又是为何要留在风伯身边呢？”羲和反问一句，脸上多了一些无奈，“你的事……箕伯多少和我提起过一些，我想，我的心情，和羽丹是差不多的吧。”

　　白羽丹被这一问，呆愣在了原地。

　　是啊……为什么呢……

　　见面的时候想要逃开，不见的时候，却又想得要命。

　　“羲和，你很喜欢帝俊大人吗？”白羽丹突然问道。

　　“嗯……我也说不上来。谈不上特别喜欢，可是，却很害怕被他讨厌……我很奇怪吧……”羲和不好意思地笑道。

　　“但是，他的心里，只有你的姐姐吧？”

　　“不只我的姐姐哦！他有很多侍妾，我觉得，他每一个好像都挺宠爱的……”羲和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说道。

　　“那么，你觉得，你于他，算什么呢？”

　　“我不知道。有时候，他好像很在乎我，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一直在讨厌我的吧……”

　　“是么……”白羽丹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句。

　　“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羽丹要幸福多了，至少风伯的心里，一直有个你。生病了会在乎你，不在了会担心你……”羲和慢慢地说着，脸上漾起了一抹羡慕的神色。

　　白羽丹苦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有时候，他宁愿飞廉像帝俊这么绝情绝意，也好让自己彻底死了这条心。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的在乎，就是这种看似幸福的关心，让自己一度心痛得无以复加。

　　以为会有希望了，到头来，却还是一无所有……

　　这种所谓的“温柔”，不正是让他逃开的“罪魁祸首”么？

　　“大概收拾好一些了。你连夜赶来，想必累了，就先在我床上休息一下吧。”羲和重新拉住白羽丹的衣袖，将他牵到自己床边，“床单和被子我都换过了，放心休息吧！”

　　“不了。我睡不着。这次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白羽丹摇了摇头，从腰间取出那个精致的小袋子，“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是，我除了找你，再无别的办法……”

　　“怎么了，需要我帮你列阵？”羲和猜测道。

　　羲和族之所以被称为最接近神的民族，关键就在于他们善于阵法，并且，只有羲和族的男性才能够列出最为完美的阵势。

　　“是的……我需要列……千人阵……”白羽丹一字一句地说道。

　　羲和难以置信看着白羽丹。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千人阵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来要你帮我列……”白羽丹平静的回答。

　　“出什么事了，需要列千人阵？”羲和担忧的看着白羽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暂时没有什么事。但是，不排除以后有。我想……这样多少有些保障……”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就这么着急干什么？！”羲和被白羽丹这种完全不在乎的态度彻底惹火了。

　　“反正提前列了也没什么坏处……”白羽丹小声说道。

　　“你哪只耳朵听到没关系？！你知不知道千人阵是一个多么敏感的阵？！要是你哪天不小心把他启动了，别人我就不管了，对你自己有多大的反噬你想过没有？！”羲和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当场就给白羽丹一个爆栗。

　　“我不会那么不小心的……”白羽丹不甘心的哼哼了一声。

　　“你少给我罗嗦！我不会给你列的！”羲和一口否决了他。

　　“羲和……”白羽丹换上了恳求的语气。

　　“求我也没用！不会作把朋友往火坑里推的举动！”羲和背过身，不看他。

　　“我本就在火坑里，若连你也不帮我，我又该如何是好？”白羽丹如同叹息般地说道。

　　“你活得好好的，何必把自己的生活想象得如此痛苦。”羲和闭着眼，轻轻说道。

　　“你懂的。不是么？”白羽丹朝羲和的背影笑了笑，“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怕告诉你。飞廉大人就要成亲了，可是这门亲事风险太大。现在蚩尤势力日渐强大，再加上他又与共工联合，一场战争不过是早晚问题。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希望我身边的人能够好好的就够了。羲和，你就当帮我实现一个心愿，好不好？”

　　“不行！”羲和仍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自私，我比你更自私。要我帮我的朋友用生命去救一群我不认识的人，我做不到！”

　　“千人阵只要法力足够强大，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啊！”白羽丹有些着急。

　　“白鹏族本就不是攻击性的民族，法力即便再高，和其他民族比起来还是差太多！千人阵就算是天帝来用，说不定也会有些吃力，你在这瞎凑合什么？！”羲和毫不犹豫的将他堵了回去。

　　“你……当真不帮我？”白羽丹轻轻问道。

　　“对不起，我做不到。”羲和抱歉地说道。

　　白羽丹沉默了下来。

　　“那我……只能去找左丘先生了……”白羽丹轻轻叹了一口气，“除了羲和族外，我想也就只有他有那个能力了……”

　　“不行！”羲和一把拦在他面前，“你不能去找他！”

　　“你不肯帮我，我求别人也不行？”

　　羲和不说话，默默地看着白羽丹。

　　“羲和难道没有特别想要保护的人吗？即使是拚上性命也想要保护的人，羲和没有吗？”白羽丹幽幽地问道。

　　“我……”羲和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对我来说，飞廉大人、箕伯大人……那些我认识的人，都是我宁愿用性命去保护的人。只有我发现自己无法帮助他们时，我才会感到深深的自责和内疚。”

　　“羽丹，你真的知道千人阵是一个什么样的阵吗？”羲和皱着眉，满脸的心疼。

　　“知道的。”白羽丹笑着点点头。

　　“九千九百九十九纸人都折好了？”

　　“还差几个。”

　　“千人阵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大型阵，准备的过程比较繁杂，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先把纸人叠完再说。”羲和叹了口气，屈服道。

　　“谢谢！”白羽丹激动的一把抓住羲和。

　　“好了，先睡吧。”羲和拍拍白羽丹的肩膀，将他按倒在床上，“不睡的话，我就不帮你了。”

　　白羽丹笑着点点头，乖乖的拉过被子盖上。

　　“把外衣脱了再睡！”羲和抱起弄脏的床单，往门外走去。

　　“羽丹……别让我后悔……”
　　出门的那一刻，羲和轻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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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廉叹了一口气，夹了一根菜到自己碗里。

　　他碗里的菜已经堆得像山一样了，他却一口也没有动过。

　　“你被勾魂了？”箕伯皱着眉，看着他那张要死不活的脸，觉得莫名其妙。

　　飞廉只是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你都快要娶亲了，怎么老是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娶一个老太婆呢！”箕伯不满的说道。

　　“羽丹有消息了没有？”飞廉文不对题地问道。

　　“没有！”箕伯头一歪，从鼻子里哼道：“人家在的时候你不闻不问，走了你就在这假惺惺，装给谁看啊！”

　　飞廉没有说话，垂着头盯着自己的碗发呆。

　　窗外传来一阵扑打翅膀的声音。

　　一只白色的小鸟落到了窗棂上，叫了几声，飞到了飞廉的肩头。

　　飞廉猛地回头盯着这只小鸟，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

　　这只鸟……有着羽丹身上特有的药香……

　　小鸟歪着头看了飞廉一会，“波”的一下，变成了一张纸幽幽落下。

　　飞廉第一时间抓住了它。

　　“飞廉大人，羽丹现在正在羲和这里，有些事情耽搁了，可能会迟些时间回来，请您放心。醒酒药在羽丹的床头，用红色丝线扎住的就是，一次一包就好。安神药的药方已经给了厨房，您要他们煎好即可。如有其他不适，可找药房的黄师傅，他的医术也很好，应当没有问题。夜里若是睡在羽丹房内，记得关窗，小心寒气入骨。先说这么多，羽丹会尽快回来，望飞廉大人保重身体。　　白羽丹　　”

　　整封信看下来，飞廉的脸黑了一半。

　　“怎么了？”箕伯拿过信纸。

　　“不行……我要去把他找回来！”飞廉把桌子一拍，起身就往门外走。

　　“据我所知，羲和是他的朋友，能把他怎么样？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箕伯放下手中的信纸，疑惑地问道。

　　“羲和当然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另一个！”飞廉急得跳脚。

　　“你是说帝俊？”箕伯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

　　“那家伙在羽丹还是小时候的时候就开始对他打主意，现在羽丹都这么大了，他的风流也是众所周知的……”飞廉基本陷入疯狂状态。

　　“哎呀，同样风流成性的某人有资格说别人？”听他这么一说，箕伯忍不住调侃道。

　　“我有选择的好不好！那家伙从来都不选的！！！”飞廉都快急疯了。

　　“那你就去好了。然后外界宣传，清平公主的准驸马，新婚前几日，跑到太阳神殿去‘大闹天宫’。你准备到时候怎么回应啊？”箕伯挑挑眉，慢条斯理的说道。

　　飞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没脑子的笨蛋！”箕伯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