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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楚人非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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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聪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先生错了。”
公孙玲珑挑眉，“哦？”
子聪说：“先生的道理貌似有理，实则荒谬。所谓白马非马之说，虽然听上去无懈可击，但是世间许多不变的事实，并不会因为一场辩论的胜负而改变，即使名家言之凿凿地说：白马非马，但是马不因为这场辩论就在世上消失了，这样的天地大道，才是儒家修言的目标。”
“对啊，子聪说的对！”边上的人小声附和道，不管公孙玲珑怎么狡辩，世间的真理都是不会改变的。
公孙玲珑听到子聪这样辩解却不顾旁人眼光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笑，笑得别人更是莫名其妙。
子聪问：“先生笑什么？”
公孙玲珑的笑容不无讽刺，“我笑儒家言必称天地君亲师，尊古尚贤，可是居然连自己的祖宗都忘记了！”
子聪皱眉，“敢问先生何出此言？”
公孙玲珑说：“有一个赫赫有名的人曾经赞同我们名家的白马非马之说，他也是儒家的人，大家应该都很熟悉。”
“是谁？”子聪在记忆里仔细搜索这样的人，可是半天都想不出是谁。
“就是你们儒家的祖师爷孔老夫子呀！”
子聪的语气终于保持不了平静，语速加快了起来，“我家孔先师什么时候赞同过白马之说？”
公孙玲珑摆摆手，“身为读书人，却不知道自家典故。唉，也罢，今日我就再来教你们一遭。当年楚王外出打猎，丢失一把宝弓，他的随从要去找，楚王说：楚人失之，楚人得之，何必去找？有没有这件事？”
想了想，确实，“有。”
“那你们的孔老夫子听到后，是怎么说的？”
子聪回答：“祖师爷不愧为一代宗师，他得知此事之后，认为要放宽眼界，人与人都是平等的，不必分什么楚人或是其它国家的人，因此，他告诉楚王，只需说人失之人得之就可以了，何必要说楚人？”
公孙玲珑眯眼笑，“这不就是证据吗？”
子聪尚未反应过来。
“如果楚人和人是一样的，孔老夫子又何必去纠正楚王呢？显然，他是认为楚人与人是不同的两个意思，所以才会纠正楚王的话，对不对？既然孔老夫子认为楚人非人，那么与我的白马非马不正是不谋而合吗？兄台，还不认输吗？”
子聪意识到已无话可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寂静无声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原来是李斯，“精彩，果然精彩。名家的辩术绝学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说这话时，还略带讽刺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伏念，他今天来，本就是为了让儒家难堪而来的。而现在，似乎目的已经达成了。小圣贤庄以圣贤自居，这件事传出去，定会让他们颜面扫地。
“在座各位都已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现在……”公孙玲珑轻蔑地环顾了一圈。
“先生错了，儒家之中还有弟子未曾讨教。”
终于，坐在秦拂身侧的张良放声开口，言语之中已有诸多隐忍，听得秦拂轻轻挑起了眉。儒家的两位掌门她算是结识已久，这位年轻的三当家她并不了解，只能从荀卿的评价中推断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公孙玲珑看着张良离开座位坐到她面前，顿时眉开眼笑，“原来是儒家的三当家子房先生，可真是俊俏得一表人才啊！”
“哪里哪里，子房在儒家之中算是资质愚笨的弟子了。”张良谦虚地说。
“你我今番比试辩合之术，要拿出真本事来哦！”公孙玲珑作出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千万不要见人家是个美貌弱女子就怜香惜玉。”
“好，那就不客气了。”把背后立起的寒毛压下去，张良的声音抖了抖，开口，“请问题目是什么？”
“那就不妨还是以白马为题，如何？”对付张良，公孙玲珑并不轻敌，一般的辩术连她自己都不一定有把握还不如直接用白马之说。
可张良一听还是以白马非马为题就叫停了，挥手招了一个刚到的少年，“子明，你来！”
脚步声踢踢踏踏走了进来，无聊地应了一声，子明一脸的不情愿，口气嚣张得快上了天，“为什么又是我，每次碰到这种容易的对手，你就推给我，一点挑战都没有！”
张良仍是不温不火地笑了笑，“委屈你了，下次一定给你找个强一点的对手。”
“好吧，下次可要给我找个像样儿点的来做对手。”子明踢踢踏踏走了过来，坐到位置上，衣服也没有穿好，松垮垮的，就像是几块布料勉勉强强挂在身上一样。
秦拂借着别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去的空档，微微掀开眼前的白绢，看了一眼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儒家之中，可没有这样的一个弟子。
张良坐回来，另一边的颜路忍不住问话：“你又在搞什么鬼！”
张良却是不语。
子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在垫子上，没个正经的样子，语气自然也是没有儒家的谦逊，“他们都说我念的书最少，每次碰到对手弱的时候就把我给派出来，你一定也是你们那儿书念的最少的吧？”
说着，还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对面的公孙玲珑。
公孙玲珑本是做好了和张良辩合的“美妙享受”，可是看着面前这个一看就不知道是哪个山沟沟里跑出来的野孩子而且还对自己出言不逊，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高堂之上，只能忍着，强颜欢笑，不做反驳。
子明似乎完全没把公孙玲珑放在眼里，“这位胖大妈，请出题吧！”
秦拂微微勾起了唇，胖大妈，似乎是一个比较合适她的称呼。这个小孩子听着十分有活力，比小圣贤庄中整天只知道读书的儒生们精神多了。
公孙玲珑硬挤出一张笑脸，哪里跑出来的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今天非让你知道我公孙玲珑的厉害！“这位兄台，我们还是以白马非马为题。”
子明想了想：“白马？你是说那边的那匹马？”
公孙玲珑眼珠一转，没想到这么快就上钩了，“马？哪里来的马？踏雪分明是一匹白马并不是马。”
子明恍然大悟，问：“你的意思是说那匹白马不是马？”
公孙玲珑点头：“正是，白马非马。”
子明却点点头，末尾仍不忘那个滑稽的称呼，“嗯，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呀！胖大妈！”
公孙玲珑龇牙，臭小子！不准再说我胖！“那是当然。啊？啊？啊？”
她惊恐地看着子明突然站到了马前，伸出一只手似乎就想去摸，连忙喊住他，“你干什么！”
子明的手僵在半空，“呃……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马。”
见自己的马被夸，公孙玲珑颇为得意，算他识货，“兄台又错啦，你应该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白马才对啊。”
子明忙点头，“哦对啊，不过这匹白马可真好看呐！”
众弟子纷纷叹气，中计了还傻傻地不知道，这下子又惨咯！
公孙玲珑得意洋洋，“你说的没错，这可是我们公孙家一脉单传的传家宝哦。”
子明惊讶，咬字准确，“传家宝？”
“此白马名为踏雪，一生只生一胎，极为珍贵，从我家的先祖公孙龙起到如今，正好传了十六代，只此一匹哦！”竖起一个手指特别突出了踏雪的珍贵。
子明恍然大悟：“哦，这么珍贵，难怪是传家宝了。”
“那当然。”听到自家宝贝被夸公孙玲珑心里当然美滋滋的。
子明却忽的哎哟了一会儿，故意拍了一下马屁股，踏雪立刻受到惊吓奔走出了府邸，也没有人拦着它，一会儿就看不见马影了。
公孙玲珑心头一跳“我的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