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星星弹奏的童话》萨拉

7、第七章

　　自从那天去网球社报道后，石川莎也就再也不曾在网球社出现过。她依然悠闲地过着她的高中生活，不受周围任何事的影响。而跡部也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找过她一点麻烦。也许这一点她是该感到庆幸的，毕竟这种幽静是她一直渴望而差一点被破坏的。
　　但令她沮丧的是，即使她已经很刻意地避开了和网球社成员的接触，看到她的每一个人依然会自动自发地为她灌上一个“网球社经理”的光荣称号。她不知道跡部真正的目的是不是为了这一点，如果是，那么无疑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日子静静地过去，很快就到了圣诞节前夕，学校也正式放假。这是她回国后过的第一个圣诞和新年。母亲很认真、仔细地筹备着各项事宜。每每看到母亲满意的笑脸，她就知道其实她一直想要回国，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的家，是他们从小生长的地方。而她除了小提琴练习外，就只是无所事事。
　　新年前的一天，她帮母亲到附近的超市采购物品。回来途中却不料经过曾经的那家网球俱乐部。它的外貌和以前相差无几，连大门上方脱落了油漆的匾牌也没有刷新过，字迹经过雨水的冲刷变得暗淡了不少。

　　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人行道上看着它，下唇因为被牙齿紧咬而有些泛白。说不清心里翻腾的到底是什么情绪，汹涌的让她连努力克制都显得那么困难和无力。
　　那么熟悉的建筑、那么熟悉的感觉，却又从未有过的陌生和冰冷。缓缓的，几乎是无意识地她慢慢走了进去。
　　临近新年的俱乐部显得异常冷清和寂静，只有少数几个人仍在打球，从她经过的地方偶尔可以听到几声击球的撞击声。
　　她绕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练习场，然后在最里面的场地前停了下来。
　　环视四周，空荡荡的场地只有无声的寂静和空气中流动的冰冷空气，寒冷的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这里就是她和手塚初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她一直如宝贝般珍惜的地方。虽然设施装潢都极其普通，但于她而言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可惜一切，早已经成为不可重来的过去。
　　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入口处，她紧紧咬着下唇，淡然的脸上却有着一种似悲哀又似怀念的寂寞神情。
　　她的视线缓缓经过球场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物体，然后落在了她左侧的围栏边，在那里一个未被收拾好的网球同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在宽阔的球场上显得飘渺微不足道却又异常突兀。
　　她走过去，轻轻捡起地上的小球，可能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冷空气中，竟有些濡湿和冰凉，冷冽的感觉直直刺入她的掌心深处，让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你们那两个新组成的双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进步很多？”
　　“我想，以后他们一定会是最棒的双打。”
　　“你说你们社团最近来了个很厉害的社员。他是个怎么样的人，球打得比你还好吗？”
　　“我们没有比试过，不过他被人成为天才，就一定有他厉害和过人的地方。”
　　“你为什么总是板着脸而从来不笑呢，是不是你们做部长的都要故意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让低年级的学生害怕，然后比较容易管理？”
　　“……”

　　过往回忆像溃堤的洪水般不断涌进她的脑海，他皱眉的样子、他挥拍的样子、他谈到伙伴时那炯亮发光的眼神，都犹如发生在昨日一般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她默默地站在空旷的球场边，一切又都好似回到了三年前。他站在机器前不断回击着从机器飞射而出的网球，而她则痴迷地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在球场上飞扬的神采，看着他在网球面前显露出的真自我和真性情。也许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过的他的另一面吧，热情、奔放、知足，她看到了，而且一直很珍惜。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打球时脸上的幸福感，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她最喜欢他站在球场上的样子，因为那是她一个人的珍藏，她一个人的宝藏，连他她都吝啬分享。
　　时间一分一秒地静静过去，快乐的回忆、痛苦的回忆，交替着闪现在她的脑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也没有发觉冰冷的空气早已让她的双手和脸蛋冻得发紫。一直到门口隐隐有声音传来，她才渐渐收回了涣散的思绪。
　　不经意地抬头向门口望去……

　　曾经她幻想过数种他们重逢的场景，也幻想过多种她再次见到他时该说的话，但是现在她除了愕然地看着入口处那一抹挺拔俊逸的身影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反应。她甚至怀疑根本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她挂念了三年、痛恨了三年却依然无法忘怀和释然的熟悉身影、熟悉脸庞。
　　刚进球场的手塚同样诧异地望着她，抓住球拍背包的手忍不住紧紧握紧了手里的带子，前进的步伐也像被定住了一样，只是僵硬地站在门口，遥遥与她相望。
　　他还记得她，石川莎也，他国中时曾一度一直出现在他身边的可爱女生。他也知道她在他国二时去了美国，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再一次相遇，以这样出人意料的方式。
　　太突然了，眼前的她比以前更加美丽动人了，当初的那份纯真和可爱已经被一份隐约的成熟所替代，那时过肩的长发现在也已经快要到达腰际，卷卷的，柔柔的披散在她身后，为她无形中平添了一份妩媚的韵味。
　　她的变化很大，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两个人都沉默地站着不动，谁也没有离开，谁也没有首先打破这份尴尬的僵持。

　　直到好一会儿后，手塚才勉强开了口：“好久不见。”声音依旧低沉、富有磁性，一如三年前他们在一起时他给她的感觉。
　　“……好久不见。”她有些愣愣地回答，心里满溢着想要对他述说的话语，但是此刻脑子里却只剩下这一句，苍白而无力。
　　“从美国回来了？”
　　“嗯。”她机械地点了点头。
　　接着，便又是一阵令人压抑和窒息的沉默，好似除了这些话外，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其他可以交谈的话题。
　　良久，石川才缓缓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微笑：“你是来练习的吗？那我不打扰你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说完快速朝门口走了过去。
　　她的头略略低着，美丽的瞳眸半掩在长长的睫毛阴影下，让人看不真切她此刻的心情。经过他身边时，她稍稍停了一下，一句“再见”几乎消逝在寒风中，让人听不真切。然后便逃也似的快速离开了俱乐部。
　　一直到出了俱乐部，一口被她压抑良久的叹息才轻轻呼出口，也因此松了一大口气，全身也不再似适才那样紧张和无措。
　　迎面一阵冷冽的寒风吹来，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但是脸上过高的热度却怎样也无法随着寒风的侵袭被吹散。

　　她一路往回走，脑子却始终处在混沌中。她不明白世上是否真的有如此凑巧的事，她只是单纯地想去看看他们相识的地方，去看看他们曾经一起待过的地方，却不料竟然就这样凑巧地遇到了他。她也想过回来后也许会再次与他见面，却不曾想过是在那样意外和始料不及的情况下。
　　路上的车子川流不息地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是木讷地、机械地一路往家的方向走去。双手隐隐有些发抖，她知道自己在害怕，在紧张，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紧张些什么，只是隐隐中总觉得心神不宁，没有办法平复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