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星星弹奏的童话》萨拉

48、手塚番外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五月一个星期六的下午，那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我如往常一样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网球俱乐部练习。
　　那是一个很冷清的俱乐部，平时很少人来，来的也大多是我这样的学生一族。而我每次去总喜欢在最里面的一个球场练习。
　　那天也毫不例外。关东大赛即将开始，虽然我已经被选为正选，但是不能因此而放松丝毫，外面的世界太大，强者也太多，如果我势要把青学的网球部带进全国大赛，就必须更强，更可靠，这样才能真正成为青学的支柱，不辜负大和学长的期望。（这里名字忘了，也不想再到前面去查具体名字，如果错了，请大家纠正）
　　练习的时候我一直让自己尽量不被外物干扰。所以当我听到有脚步声接近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依然自顾自地练习着。
　　不多久声音消失了，我大概也能猜出应该是哪个同样来练习的人吧，看到球场已经有人使用，自然会离开。
　　但是当我结束练习，整理完东西准备回去时，却怔住了。
　　在练习场外一个可爱的女生正站在场边静静看着我，一双如水晶般莹亮的大眼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看到我的时候，她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窘迫的神色有着让人怜惜的不知所措。
　　我略一迟疑，然后经过她身边，很快离开了俱乐部。毫无疑问，无非又是哪个富家小姐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以后也不可能再见面，我又何必去在意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下个星期，当我再次踏进俱乐部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认知第一次出现了差错。
　　在球场边，那个可爱的女生已经等在那里。
　　她微微低垂着头，一头漂亮的自然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配上一袭浅蓝色的纺纱连衣裙，美丽可爱的就像个降落人间的天使。
　　是的，天使，这就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我愣愣地看着她，几乎要失神于这样光芒耀眼的她。但是最后我还是沉默地朝她缓缓走了过去。
　　可能是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快速抬起了头，看着我的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快乐光芒在跳动。
　　我微微一愣，有些被这样明朗毫不做作的笑容怔住，她的笑容好似一道刺眼却又温暖的阳光毫无预警也毫无理由地直直照射进了我的心里。我一时慌张起来，避开她的目光快速走进了球场，然后开始专注练习。
　　其实那时候的我是感到害怕的吧，因为我清晰感觉到了自己内心那一份陌生的蠢蠢欲动。但是这样的我和这样的她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距离呢？她不是在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这一点从她的穿着和举止间就可以看出，而她身上那份隐隐的高贵气质更是让我感到自惭形秽。
　　那一天我依旧没有和她说话，练习完后就径自回去了。我以为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因为受不了冷落和寂寞而自动消失，有钱人家的孩子不都这样，从小就被娇生惯养惯了，哪受得了人家的忽视和怠慢？
　　但是下一个星期、再下一个星期，当她依然准时出现在球场时，我不禁感到疑惑了。
　　每一次，她都是微笑着站在场外看我打球，静静地站着，从不打扰我，也从不现出无聊和不耐烦的神色，一直等到我练习结束。
　　终于有一天，我练习到一半故意停下来到场边调整网线，我想知道她会如何反应。
　　“你一直这样持续练习，不会累吗？”她缓缓走到我身边，睁着一对澄亮晶莹的眸子直直望着我的动作，那眸子里没有任何的不悦和受冷落的委屈，有的只有令人心怜的纯净和清幽。
　　她的声音很好听，虽然有些清冷，但是丝毫没有一些女孩子那种甜腻的感觉，让人听了只觉舒服。
　　我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她的样子我猜想她可能根本不懂网球吧。
　　“……长久练习是锻炼体力。”犹豫半晌后我冷冷回答。
　　我以为她可能会被我的语气吓倒，但是她竟丝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后继续说道：“你网球打的好好，是学校网球社的吗？”
　　“嗯。”我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
　　然后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我身边静静看着我调整网线。等我重新走到机器前开始练习后，她又安静走回了场外。
　　事后连我自己都觉得讶异，那一次的无心之举竟成为了之后我和她慢慢熟识的契机。
　　我们在一起时总是谈论网球，至此我也终于知道她是真的对网球一无所知。但是每次我告诉她一些关于网球的事，她也总是安静地认真聆听，从不表现出厌恶和不耐烦，也许她早在不知不觉中也喜欢上了网球吧。
　　渐渐，我习惯了她总在身边的感觉，虽然我们从不深入去了解彼此，也从不谈论各自的私事，但是仅是这样，就已经让我感到满足和欣喜。每次看到她愉悦的淡淡笑容总能让我莫名的放松和舒坦。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知不觉中，我竟把她的笑容作为了生活和精神的依托、努力和动力的来源。
　　这种陌生的感觉是那样的强烈，又是那样的温暖和安心。
　　我猜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吧。
　　但是无论如何，这种情感都是不应该发生和存在于我和她之间的不是吗？我开始恐慌，也开始害怕，恐慌她给我造成的巨大影响，也害怕自己的这种感觉会与日俱增，会发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于是，我开始逃避她，逃避她可能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可能性。
　　我把周日的练习改为了周五下午，也不再踏入那个俱乐部半步，甚至严格禁止自己去想起她。
　　每天每天，我都不停歇地拼命练习，不让自己有任何喘息的时间，也尽可能让自己累到体力透支，这样就再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想起她。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我再一次在俱乐部附近的小公园遇到了她。
　　我并不愿意去猜想自己是否是心存侥幸才会绕道去那个公园，只是当自己意识到时，人已经站在了公园里的沙丘旁。而她正静静地坐在距离我仅五十米之遥的秋千架上，头微微低垂着，娇小的身影在夕阳的衬托下更显孤单和落寞。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走近，她缓缓抬起了头。稚嫩清丽的容颜在夕阳的照耀下氤氲成一片刺眼的光芒，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神色。
　　“HI，好久不见。”我沉声说道，知道自己开了一个最糟糕的头。
　　而她只是沉默地望着我，嘴角似是漾开了浅浅的笑容。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害怕看到她此刻凄凉的模样，看到她略显苦涩的笑容。
　　慌忙地移开视线，我淡淡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迈开步子从她身边经过。
　　“等等。”她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尚未走远的我，声音里依稀可辨一丝若有似无的哽咽。
　　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静静站着却不敢轻易转身看她。
　　片刻，她缓缓来到了我的面前，一双莹亮到剔透的眸子直直望着我，眼神认真却又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仿佛正在看一个她从来不曾认识的人。
　　西边的残阳浓厚如血，橙色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公园，隐隐带上了一层朦胧的忧色。
　　而我们就这样沉默地站着，周围悄然无声，连风过树叶的声音都没有，时间仿佛都在此刻停止。
　　良久之后，她才又重新缓缓开了口，语音淡然中难掩一丝让人无法言语的凄楚和无奈。“我……我可能要去美国了，爸爸被调职到加州，所以全家要一起搬到美国去。”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如惊雷般重重撞击进了我的心里。我愣愣地看着她，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刚刚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
　　美国……那么遥远的地方，和日本相隔了半个地球的地方，而她，竟要到那么遥远，我可能一生都触手不及的地方去了吗？
　　一种难言的酸涩渐渐蔓延在心底，苦涩的滋味几乎让我说不出话。我直直看着她，近似贪婪地看着，下意识地想把她的一切牢牢刻画在内心深处。
　　良久，久到她眼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之光逐渐泯灭，久到她凄哀的脸上死寂一片。我淡淡开口道：“去美国？很好啊，相信以你不论到什么地方一定都可以过得很快乐。祝你一路顺风。”简简单单几句话，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自制力。
　　而她因为我的这几乎话眼中微微闪过一点隐隐的波动，接着，一行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缓缓滑了下来，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那样绝望、那样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