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四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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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跡部了，那天之后，他就一直在刻意避着她。
听忍足说这几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经常对身边的人莫名发脾气，尤其是网球社的社员，这几天的练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苛，练习量就更不用说了，不少一年级的队员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一不小心会被他过度关注。
石川虽然不认为自己那天的话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也不认为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但是如果问题真的因自己而起，那么她多少也应该负些责任，更何况向日和芥川已经几次明里暗示她去劝劝跡部了。
她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她的话会对他起怎样的作用，但是看着网球社社员天天筋疲力尽和惶恐不安的样子，她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了。
放学后，石川独自来到网球社。远远就看到了在社团办公室前，跡部正和一个可爱娇俏的女生面对面站着。女生手上捧着一个便当盒，头微微抬着，她的表情侧对着石川，所以看不清楚。
石川有些好奇，缓缓走了过去。跡部在女生中的人气她无庸置疑，虽然听忍足说他对女生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样，有时爱理不理，有时又来者不拒，阴晴不定反而吸引了更多的女生趋之若鹜，对他惟命是从。
“跡部学长，这是我做的便当，请你收下，这是我第一次做便当，但是你放心，味道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走的近了，石川渐渐能听到两人间传来的对话，女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慌张。
跡部只是静静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不做任何表态。慵懒的态度和闲淡的神情让石川都忍不住为这个女生捏了一把冷汗，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被拒绝一定打击不小。
两人就这么僵持地站着，女生伸着手犹在等待跡部的接受，而跡部毫无反应，似乎故意要让女生焦急和羞窘似的。
半晌，跡部突然转过了头。幽深的瞳眸直直对上一边石川微愣的目光，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浓、更诡异了。
石川直觉一阵寒意由脚底升起，这样别有深意的笑容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和毛孔都在发出警告，要她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警告她不要再一次跳进他挖的陷阱里。
“便当啊，”跡部开口了，语气有些为难，视线却直直盯着转身欲离开的石川，“莎也是我们网球社的经理，这种杂事一向都是她决定的，你不妨问问她能不能收。”
听到跡部的话，石川先是一愣，随即开始自责和懊恼。莎也？他叫得还真亲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网球社的杂事都是她决定的？她深深蹙起了眉，就知道好奇心不能太旺盛，如果她早一点走开，现在也不用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了。
深深吸了口气，虽然知道现在逃之夭夭已经为时过晚，也显得很不光明磊落，但是与即将面对的窘境比起来，小人一点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她立刻佯装若无其事地快速走开了。
只是人算始终不如天算，她才走了两步，身后甜美的声音就划过诡异的空气传到了她的耳中。
“石川。”甜腻的声音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只是此刻听在石川的耳中却是那样的刺耳和惊心。她不情愿地停下脚步，略显无奈地看着面前的草地，一定要面对吗？
身后楚楚可怜的声音再次响起。“石川，跡部学长能接受我的便当吗？”
深深吸了口气，石川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略显尴尬地朝女生微微一笑，道：“这是跡部的私人事情，虽说我是经理，但是不太方便干涉他的私事，你还是问他自己比较妥当。”她尽量说得客气、有礼。
女生却有些为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跡部，“可是……”她吞吞吐吐着，最终还是把视线放到了石川的身上，莹亮的眸中带着几分恳求和期盼，甚至浮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见状，石川顿时慌了，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她最不能处理的就是女生的眼泪，不仅代表着麻烦，更是一种责任。她有些忿忿地看向一旁一脸事不关己、十足看好戏的跡部，这家伙，他绝对是故意的。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转头朝可爱女生温和地一笑，语气轻柔道：“既然这样，那么你以后每天都带一份便当过来吧，这几天跡部内分泌失调，所以脾气非常暴躁，如果你拿些营养好吃的东西给他调节内虚，降降火气的话，说不定会很有效，他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当然我们网球社的其他成员也会非常感激的。”说完向跡部投去挑衅的一瞥。
跡部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和冰冷，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生凌迟。石川不搭理，反而坦然地迎视着他的目光，毫无畏惧。
面前的女生丝毫没有察觉两人间的剑拔弩张，一听跡部身体不适小脸上立刻露出焦急和担忧的神情，紧张道：“跡部樣内分泌失调？那怎么行，明天开始我让家里的厨师多做些有营养的来给你吃吧。”
看着她十足焦虑的神情，石川只觉好笑，有人身体不好还这么活蹦乱跳的吗？真是单纯到没头脑的大小姐，略略低下头，她努力掩饰着自己抑制不住浮上嘴角的笑意。
只是未得意太久，一双修长的双腿不知不觉就站到了她的面前。她迅速收敛起笑容，有些讶异地抬头对上跡部犀利愤怒的眸子，隐隐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个人不会打算报复吧。
跡部却很快收敛了怒气，改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幽黑的眸中透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语气淡淡道：“既然本少爷身体不好，那么你这个做女朋友的兼网球社经理怎么都不知道多多关心我，还经常跑得我找不到人？”
石川懵了，完完全全被怔在了原地，琉璃般美丽的瞳眸因为难以置信而渐渐睁大，脑中却空白一片，仿佛根本无法反应他到底说了什么劲爆的话。
但是她身后的女生却已先一步发出了惨叫声，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手中的便当也因为惊吓过度而掉到了地上，颤着声音她虚弱地重复道：“女朋友？”
石川被这一声略带质疑的问话震回了神，抬头便对上了女生眼中深受的打击和死寂的绝望，那样深沉的痛苦她太了解了，又怎么忍心在其他人身上铸成同样的伤害？她快速走到女生的面前，不顾正在和跡部对峙，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你听我说……”
只是女生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解释了，转身步履不稳地向远处快速跑开了，不给石川任何解释的机会。直到很久，身影才消失在石川和跡部的视线中。
周围顷刻变得安静，一阵轻风拂过，带来几声若有似无的沙沙声，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更加清晰可闻，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哀悼，又好似在为凝结的空气哀叹。
“跡部！”石川一个字一个字地叫出跡部的名字，低沉的声音显示了她内心的压抑和愤怒。
跡部却只是凉凉地睇着她，俊秀清逸的脸上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神态，语气也显得漫不经心，闲闲道：“本少爷不是聋子，不用叫这么大声也能听到。”
石川不理会他的调侃，全身已经被气得在发抖，紧咬的牙齿更仿佛隐隐磨出了声音，一字一顿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你就这么喜欢让我背黑锅吗？”
跡部微微皱眉，俊脸上闪过一丝不愉，随即理直气壮道：“谁让你胡编本少爷内分泌失调，还随便替我接受别人的无聊便当。”
“那是你自己让我决定的。”石川有些气绝。
“我是让你帮我拒绝。”
“……”石川狠狠瞪着他，怒愤的眸光好似想在他身上灼烧出两个洞才肯罢休。这个无赖，她发誓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即使所有人因此受到牵连，她也绝对不会再搭理他，更不会被他耍的团团转。毅然转过身，会心软的她真的是白痴。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右手就被跡部从后面猛然拉住了。过大的冲击力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人直直朝前面跌了过去。
“嘭”的一声闷响，她整个人稳稳撞在了跡部坚硬宽阔的胸膛上，撞得头都微微有些发晕。晕晕乎乎中思绪变得更加混乱不堪。这时跡部霸道带着怒气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要让本少爷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你你是本少爷看上的人。”说完，头一低，竟毫无预警地吻住了她娇嫩的双唇！
压抑的愤怒和积累的不满仿佛在这一刻爆发，让跡部毫不留情地蹂躏着石川的娇唇，尽情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怒火。
而石川则被完全怔住了，美丽的瞳仁中倒映着跡部俊美无俦的脸庞，周身环绕着属于他的清爽气息，霸道却又带着点绝望的气息。她突然什么都无法反应了，什么都无法思考了，甚至忘记了应该要反抗，应该要推开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呆呆地望着面前过大的俊脸，思绪恍惚而迷离。
而跡部紧紧拥着她，不知不觉中竟渐渐迷失在了这个狂热的吻中。起初他只是想要惩罚她，惩罚她如此无视自己的感情，无视自己的真心，惩罚她心里只有手塚，只看手塚。但是她的双唇是那么的柔软，吻着她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不知不觉间他竟一直在加深这个不算甜蜜却异常浓烈狂热的吻，到最后连自己都沦陷在了其中，无法自拔。
空荡荡的社办前，两个人就这么忘我的拥吻着，金色的夕阳照在两人周围，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两人仿佛置身于画中，美仑美奂，绝美的画面有种让人屏息静气的美好。
过了很久，直到一个人惊讶的声音响起，才瞬间惊醒了相拥的两个人。
“跡部，帅呆了！”慈郎兴奋的声音仿佛一记闷雷扫过石川混沌的头脑，让她的思绪立刻清醒，理智也立刻归位。
她狠狠推开跡部，胸脯因为氧气不足而剧烈地起伏着，脸色却惨白惨白，仿佛最纯净的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突然……
“啪！”的一声脆响滑过寂静的社办上空，清脆的响声怔住了周围一群看热闹的网球社社员，个个都不敢置信又有些畏惧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
石川狠狠打了跡部一巴掌，她瘦弱的身体仿佛在这一刻凝聚了无穷的力量，又仿佛所有力量在此刻爆发，跡部白净的脸颊上迅速浮上了四个清晰的手指印。
跡部懵了，四周的众人也懵了，仿佛看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发生了。而在这样诡异又微妙的氛围中，石川快速跑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快速地跑着，用自己从未有过的速度向校门口的方向跑去，苍白的脸色在夕阳的衬托下显得愈加惨白而透明，双唇的血色也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令人心惊的铁灰色。
周围经过的众人纷纷投来异样好奇的目光，甚至有人开始低声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关于石川的传闻在学校里已经太多，再增加一条也不足为奇。只是身为当事人的石川却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察，竭尽全力地向前奔跑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跑到了什么地方，当她回过神的时候，早已迷失在陌生的街区。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房子、陌生的环境，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所不熟悉的陌生。
她茫然地四下张望，努力想要辨认自己所在的位置，但是混乱不堪的头脑却在此刻丧失了应有的功能，连辨析的能力都消失了。
一阵无力感顷刻袭上，仿佛瞬间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她狠狠跌坐到了地上，四下静悄悄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人，只有她一人……
微微蹙眉，思绪渐渐清明，之前的一切模糊记忆渐渐回到了脑中，刚刚……刚刚她和跡部……
接吻了？
这个认知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划过她的心头，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一直沉，直至坠入无底的冰冷深渊。
一阵微风吹过，带起周围的树叶在满天血色的夕阳下发出落寞萧条的沙沙声，显得凄婉而哀愁，仿佛在悼念着什么，又仿佛在祭奠着什么。
心头无可抑制地涌上一阵心酸和无奈，石川微微动了动身体想要站起来，但是膝盖处即刻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禁深深皱起了眉。
膝盖受伤了。
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突然觉得好累，累得连低头察看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了，累得再动一动身体的力量都消失了。只能双眼木讷又空洞地望着前方，褐色的瞳仁中一片死寂，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玻璃娃娃，让人看了不免怜惜。
天色渐渐黯淡下去，浓郁地橘黄色中夹杂了一丝不协调的暗灰，照得周围的景色却异常的绮丽和炫目。
拐角处，一个人修长的剪影在夕阳的照射下被拖出长长的影子，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背着光的他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庞。
他缓缓走到石川面前，蹲下身把自己的外套轻柔地披到了她的身上。
瞬时，一股温暖和熟悉的气息将石川团团包围了，她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抓住了衣服的一角，紧紧紧紧地抓着，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唯一的浮木。
抬起头，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满含怜惜和担忧的温润脸庞，那样清远的眉眼，那样柔和的神态，此刻却有种说不出的悲哀和凄楚，让了看了也不免心下黯然。
“不二……？”石川呢喃出声，声音中有着不确定，空洞的眼神却慢慢有了焦距。
不二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泽雅，眼里的心痛和不舍也消失无踪，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他朝她淡淡地微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难道迷路了？”柔和的语气好似她是易碎的娃娃，那样小心珍惜、那样极尽宠溺。
而石川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他纯净清澈的瞳眸中倒映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倒映着她憔悴死寂的脸色，但是他的目光柔和，神态安然，不知不觉竟温暖和安抚了她冰冷的心。
良久之后，她愣愣地开口道，“这里是哪里？”
不二依然笑如春风，声音轻软：“我家附近的住宅区。”
石川微微一愣，随即蹙眉，“我要回去了，爸爸和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说完开始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受伤的膝盖和长久的坐着早就让她的双脚麻痹了，这么一动刚刚止血的伤口立刻被再一次扯出了血。刺眼的鲜红色立刻缓慢地顺着她白皙洁净的小腿蜿蜒下滑，两相映照，令人触目惊心。
不二深深地皱起了眉，之前的悠远淡然顷刻间消失。“你受伤了！”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紧张。说完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轻轻按住了石川的伤口，不容置喙道：“先去我家处理伤口，然后我送你回去。”
石川却不领他的情，听完他的话立刻像孩子般固执地开始挣扎：“不要，我要回去，我要回家。”她边说边拼命地想要站起来。
不二看着这样的她不禁再一次深深的皱起了眉，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难道非要每一次都让他担心她才肯善罢甘休吗？
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他无奈地蹲下了身，“上来。”
石川却被怔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不二。
不二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次他的口气明显柔和了许多，轻缓了许多，转过身柔声说道：“我送你回去，上来。”
石川又愣怔了几秒，然后乖乖地爬上了不二的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颊也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安安静静的，就像迷失的人终于找到了依托和港湾……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四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