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星星弹奏的童话》萨拉

21、第十七章

　　周六下午，石川结束小提琴的练习从音乐教室回家。
　　天气很好，到处都是温温暖暖的气息，又正好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一路走去，都是粉嫩的花瓣、淡雅的馨香，有种走在童话里的不真实感，连从树影间投下的斑驳阳光都显得分外可爱和妖娆。
　　石川静静走着，心情不由自主地飞扬了起来，不经意就想到了一句话，“失去的总是美好的”，三年不曾见过的国花，再次见到竟是这样的欣喜和怀念，忍不住就会想原来真的回来了，而这种心情在她未去美国前是绝对没有的。
　　沿着林荫道她一直走到了尽头，相连的是一条横穿的马路，车水马龙，热闹的情景与适才的静谧形成鲜明的对比。马路的南面有一块空地，经过有心人士的改造，已经变成了一个热闹的街头网球场，她偶尔几次经过都会看到很多和她一般年纪的男生在那里打网球。
　　那里还是小提琴教室的老师告诉她的，后来她的回家路线就从原来的大马路改成了那里，虽然两条路到她家的距离相差不是很大，但是走这里多少还是会绕些远路，而且岔路也比原来的多。尽管如此，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走过旁边宽敞的大马路了。
　　也知道自己完全是存着侥幸的心理才会选择走这条路，但是希望能够见他一面的心情却是如何也不能自欺欺人的。
　　即使一次次的经过，一次次的失望。
　　如往常一样在一个阶梯前她缓缓向球场的方向走去。对于这里的景物早已熟悉，一样的花木，一样的建筑，只是不知为何今天莫名就起了一种紧张和担忧的感觉，至于到底在担忧些什么，紧张些什么她又有些说不清，只隐隐觉得心里感到慌张和不安。
　　一个模糊的念头不期然地快速掠过她的脑海，她一惊，脚下的步子也有片刻的停顿，手心甚至隐隐沁出了丝丝冷汗，濡湿了她的手掌。
　　会是这样吗？会是他在那里吗？
　　心境因为这个想法而漾起了丝丝涟漪，使得她的心情也更加焦虑了几分。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和镇定下来，然后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终于，她走完了最后一阶台阶，站在了自己熟悉的场地边上，不远处的球场上不出所料地正进行着网球的双打比赛。说也奇怪，这里的人只打双打，偶尔会有默契不佳的人出现，但是丝毫不会影响他们进行比赛的热情和积极性。
　　视线不受控制地朝远处的人群看去，果然，立刻就认出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曾在冰帝的友谊赛上见过，虽然名字不是很清楚，但是印象总是有的。尤其是那个不二周助，她苦涩地一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忘记呢。
　　视线再度一一扫过球场上的每一个人、每一张面孔，最后终于有些不情愿地承认，他确实不在。
　　她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到底是什么，失望、无奈，以及……一丝隐隐的松了口气。虽然无法否认自己想见他，但是内心深处其实更害怕见他，害怕他用冷淡漠然的眼神看着自己，害怕他把自己当陌生人一样拒之千里之外。也因此那次在俱乐部碰到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了。想来还真的是胆小的可以。
　　略自嘲地笑了笑，她收敛起心神，努力压下内心矛盾的心情。
　　这时，不远处一个不算太陌生的声音却突然直直传了过来，兴奋的语调在开阔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和突兀。“莎也！”
　　石川一怔，急忙抬头朝网球场的方向望去。在那里，一个贴着OK绑的可爱男生正不停朝她挥着手，嘴里还喊着“我们在这里”。
　　石川莎也白皙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涌上一层红晕，尴尬地只想转头就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大声叫名字倒还是第一次，而其他人好奇的目光明显已经集中到了她这里。
　　有些无奈，她悻悻然地朝菊丸等人的方向走去，微微一笑道：“你们好。”
　　青学的几个正选也都认出了她，纷纷回了她一个友善的笑容。
　　菊丸英二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扑闪扑闪地闪现出几许期待，问道：“你是来看我们比赛的吗？”
　　石川一愣，刚想说只是正好路过，但是在他异常热切和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路过”两个字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最后只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菊丸英二，青学黄金组合的其中之一，也是那天打败凤和宍户的青学正选，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也就是4年前曾被手塚称赞过的其中一人吧，她默默地猜测着。
　　而菊丸英二等不到她的回答，犹在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一时弄得她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候菊丸身边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矮小男生却不以为然地凉凉说了一句。“肯定只是正好经过吧，她又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他一手拿着饮料，一手插在裤带里，拽拽的样子让石川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某个自大的少爷。
　　菊丸一听小个子的话，神情明显垮了，甚至带着丝丝失望之情。石川只能歉意地朝他笑了笑，抬头时却不经意地迎上了不二周助含笑的温润目光。她一怔，自从那天在河边和他偶遇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那里，让她原本以为他是有意找上自己的想法再也找不到可怀疑的理由。
　　不二朝她温和地一笑，自然地走过她身边。“手塚不在，他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听的到。
　　石川却因他的这句话瞬间涨红了脸，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够一次次轻易就看穿她的想法。
　　她直直迎视着依旧淡笑如风的不二，温雅的气质很难让人把他和犀利、阴险之类的词联系到一起，但是此刻她却只想到这两个词来形容他。他的目光很沉静、很平和，却莫名让她感到了一丝洞察人心的犀利和幽邃。
　　心里有些不快，她微微蹙了蹙眉，态度也略微冷淡了几分，却仍倔强地辩驳道：“我只是从音乐教室练完琴回家经过而已，这里是必经之路。”
　　不二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淡淡说了声“这样啊”就不再多话，但是嘴角轻扬，优美的唇畔一抹温和的无害笑容，隐约透出几丝遗憾和惋惜，目光清隽的让人找不到一丝怀疑的迹象。
　　石川却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恼羞成怒，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她知道他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他清澈不含一丝杂志的目光早就告诉了她这个讯息，但是他的态度、他的言行又是那么的诚恳和真挚，仿佛在在说明着他对她的信任和不疑有他。
　　这个人……石川有些气结，她极其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在他温和目光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永远是透明和赤裸裸的，没有任何秘密，没有任何伪装，因为无论她想什么，她做什么，他好似都能看穿，让她无从遁形。
　　不悦地微微皱眉，她转头不愿再和他说话。
　　不二也不恼，淡淡笑了笑，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球场上的比赛上。
　　对于两人间微妙的气氛单纯的菊丸没有看出，而其他人虽觉得奇怪但也不便说什么。大概一直到十几分钟后，正在进行的比赛结束了，赢的是那天和忍足交谈过的桃城。他一脸兴奋地跑到众人面前，第一件事就是朝旁边一个围着头巾的男生挑衅地使了个眼色。但是那男生只是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菊丸一个翻身，忽然从石椅上跳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网球服，转身笑嘻嘻地对石川说道：“莎也，接下来是我和大石的比赛了，一定要看到底哦。”
　　石川莎也正被他夸张的举动吓的有些深思恍惚，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暗暗感叹着他过人的运动神经，以及和向日一样不按常理做事的行为。
　　等她回过神时，比赛已经开始了。如果……这也能算是比赛的话。
　　基本上情况可以说是一面倒，菊丸大石一组和对手的实力明显相差悬殊，以至于整场比赛给人的感觉就是菊丸的个人秀。满场就看到他一个人跳来跳去，仿佛杂技表演般戏弄着对手，而他身后的大石则是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石川微微抿唇，有些不解地问身边的不二。“这样的比赛有意思吗？”
　　不二淡淡一笑，无可无不可的说道：“反正是练习后的自由时间，胡闹一下也能放松心情，没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
　　“那你上场吗？”石川随口问了这么一句，说完却只想咬掉自己的石头，她这么问好像自己很在意他似的。
　　不二没有在意，温和地笑了笑：“我已经打完了。”
　　接着两人便是一阵沉默，石川也不敢再说什么，免得又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一直到菊丸两人的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才又忍不住开口，声音中有些扭捏，又带着丝丝疑惑：“那天之后，你没再去那个河边了吗？”
　　不二一怔，俊逸飘然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不解，随即恍然，转头认真地看着她，清澈的眸中现出几许笑意，反问道：“那不是你的小天地吗？我以为你可能不喜欢有人打扰。”
　　石川被堵的有些发闷了，因为那里确实是她先发现的地方，她也从不打算和其他人分享，但是那天之后，她无法否认心里的某个角落其实隐约有在期待他的再次出现。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情，只知道自己虽然害怕他，但是跟他在一起的安心和轻松却是其他人所无法给予她的，让她怀念，也深深贪恋着。
　　见她迟迟不语，不二再次微微一笑，幽蓝色的眸底闪过一丝快速的了然，缓缓说道：“如果不会打扰你，那我以后可能还会去，毕竟那么清幽和安静的地方要再找一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意料外的回答让石川迅速转头看向不二，看向他媲美谪仙般美好的俊脸，清澈的眸底掩着一丝笑意映出她迷茫的脸蛋。她一顿，随即转回头。这样的眼神，这样澄澈清明的目光，只怕再多一秒，自己在他面前就要更透明几分了吧。
　　这一天，她在那里待了很久，甚至后来还和青学的正选一起去了河村家的寿司店。
　　这样的事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尤其是和他们在一起时平静的心态，轻松的感觉。她一向不和其他人走得过近，即使是学校的同学也总是适当地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不知为何，和他们在一起时理应有的陌生感却全然被一种淡淡的熟悉所替代了。仿佛他们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对他们了若指掌。
　　当几人离开河村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不二因为有一小段路和她同路，被几人一致推荐送她回去。本来她想说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有关系，但是热情的菊丸说什么也不答应她一个人走夜路，坚决的态度让她最后只能妥协。
　　寂静的小路上，她和不二两个人静静地走着。
　　“这么晚回去，没关系吗？”不二温润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在这个时刻听来倍感温暖。
　　石川淡淡一笑：“没事，我已经打过电话回家了。”
　　不二点了点头，继续沉默不语地陪着她向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吧，他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沉寂。“你怕我，是吗？”他幽幽开口，语气中掩不去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石川一愣，没有想到他会问的如此直接，一时竟愣愣地站住了。良久，她才转过头，直视着不二清澈、莹亮的眸子，无比认真地说道：“是的，你太让人捉摸不透，而你又太容易掌握别人的情绪和心理，这样的你我应付不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在你面前隐藏真实的我。”
　　不二淡淡笑着，被她坦率的态度逗笑了。头顶，昏黄的路灯照射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衬得他整个人那样透明白皙，那样秀逸出众。
　　笑过后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显出几分凝重，问道：“为什么你会害怕被我看穿你的心思，为什么不愿让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他人面前？”他的问题有些咄咄逼人。
　　石川有些迟疑，但是很快她就坚定地说道：“……因为我害怕被伤害。”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像冰棱一样刺痛了不二的心，他久久看着她，幽蓝色的眸底隐隐闪过一丝心疼和不舍。
　　而石川却在此时低垂了视线，目光转到一旁的黑夜中，继续缓缓说道：“就像你知道我喜欢手塚，所以我必须在你面前小心翼翼，因为我害怕被其他更多的人知道。”
　　不二沉默着，突然转身大步往前走去了，留下石川愣怔和不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片刻后，不二的声音从黑夜中传来，显得有些幽然和恍惚：“如果你担心我会说出去，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所以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时时警惕。”
　　石川被他的话逗笑了，急忙追上他的脚步，朝他展露出一抹最诚挚的笑容，说道：“谢谢，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无法怀疑你。”
　　这次是不二微微顿住了步伐，转头有些迷惑地看了她一眼，但是随即就忍不住开怀笑开了。满天的星光映在他清明的眼底，与他幽蓝色的瞳仁交相辉映，显得那样柔和和璀璨，不知不觉中她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