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lavina

86、86（已完成）

　　传说中的三星照水就在眼前，众人反倒呆住了，一时鸦雀无声，站在沙丘顶上不敢往前。这情景太过诡异，仿若梦幻：茫茫沙海中，三个火红的光球像从地上升起的星星，三星呈一个等边三角形，中央一片水波荡漾，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雾气缭绕。

　　“似乎不是水……”希烈在林木耳边低声道。林木点头一笑，当然不是水。偷眼看看雷莲，不知他能否看透其中秘密？古丽和侍从们也纷纷看着他，等待他的指示。

　　雷莲眯着眼细看远处的奇异景色，眉头渐渐皱起。半晌，他开口道：“继续前进，下沙丘后绕到东面，离那儿远些，那不是水。”

　　聪明。林木暗暗点头，那确实不是水，而是被月光染成银白色的沙漠。只是因为周围空气在高温蒸腾下流动，让那片沙漠在人的视觉上仿佛水面般微微荡漾，远远看去就像湖面。难怪当初那旅人无法说清这究竟是什么，只说一看就明白。

　　队伍又行进起来，林木低声告诉希烈，这三星照水本身就可算上古遗迹。下沙丘后，温度明显升高了些，融融暖意冲淡夜晚风寒，林木脱下外衣，有些冷也不怕，前方还会更热的。

　　众人听从雷莲命令默默前进，希烈见大多数人都面露恐惧神色，不时偷眼去看那诡异景象，不由暗暗摇头。天下事皆如此，若不明真相，自然生出许多想象，自己听南星讲明那是何物后，却不觉有丝毫可怕。他凑到南星耳边说：“干脆给他们讲明白吧，省得弄得人心惶惶的。”林木想想也是，这东西没必要搞得神神秘秘的，上前请古丽将队伍停下。

　　“你做什么？”雷莲问。

　　林木朝他一笑：“告诉你们三星照水的真面目。”

　　雷莲一愣，林木指着那处光景对众人道：“大家别怕，三星照水只是地下一种矿物的燃烧现象罢了。”其实这三星照水，说白了就是地下天然气散佚到空中后发生的自燃现象，三个红点应是三个采气口，天然气中含有磷，遇空气便自燃。这三个开采口正好形成三角形状，远远看去仿佛地上升起的星星，而燃烧产生的高温使这一片空气快速流动，透过高温的空气，人的视线看事物时，会产生微微飘荡的效果，在银白的月光照耀下，这片沙漠仿若波光粼粼的湖泊一般。

　　沙漠下面蕴藏着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现代到处都在开采，大型勘测采掘工程的建设需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自会形成一定规模的城市，比如大庆，就是先有油田而后有城市，包头也是为开发白云鄂博而建。当年这里应是个庞大的采掘工程所在地，街道商店、设备厂房不知是在战争中毁去，还是随千年岁月风化了。林木叹口气，幸好还有些许痕迹留下，否则也找不到这里。地图上的黑线应是输油或输气管道的残骸，大型管道一般有两人高，坚固无比，沙漠的狂风也不能完全将它掩埋摧毁。

　　林木说得很委婉，有些地方还故意模糊了概念。沙漠居民历来对沙海下蕴藏宝藏的说法深信不疑，听他这么说，倒也未表示不解。

　　“阿木，”待他说完，雷莲问：“这些事也是你从书里看的吗？看来离王宫里好东西真不少。”

　　林木知他怀疑自己身份，但怀疑又能如何？也不答话，雷莲取下腰上的鞭子交到他手里：“阿木，现在起你来指挥队伍前进吧。”林木一楞，这鞭是领队的象征。沙漠规矩，凡是持鞭者的命令，全队人都要遵从。

　　林木迟疑着接过，他倒不认为雷莲是出于信任才交出鞭子，多半只是让自己带路罢了。算算时辰，目测离三星照水还有一个钟头路程，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着近，走起来远，还是再走一段再转向东面吧，采掘点在这里，城市遗迹不会太远。

　　队伍继续前进，越往那光芒处前进温度越高，众人纷纷脱下外衣。到有人开始打赤膊时，林木让队伍折向东边，慢慢绕过三星照水的遗迹，果然在附近发现了城郭的痕迹。

　　找到地方后，众人纷纷下了骆驼，准备扎营。此时天已逐渐放亮，林木顾不上休息，下了骆驼就走到遗迹边查看，雷莲紧跟其后，希烈不放心，带了槿华一起过来。

　　四人在城墙的遗迹中行走，林木蹲在一处矮墙边细看，夯土筑就的墙体一片昏黄，已被风沙侵蚀得不成样子，上头隐约可见刻痕，还残留有淡淡的红色，似乎上边曾绘有图画。他皱起眉头，心底有些犯疑，走到根倒塌的圆柱前又细看一阵，微微摇头。他虽不是考古出身，基本常识还是有的，这建筑的风格和工艺都不是现代模样，风化程度也不像上千年的东西，难道不是？可那三星照水又如何解释？他叹口气，四下看看，回头朝三人一摊手：“不是上古遗迹，看样子也就几百年吧。”

　　三人分散在四处查看，槿华指着一方断墙上刻的花纹说：“这花纹我见过，前年带兵平息西北两族纷争时，在他们祖庙里看过。难道这儿是他们先祖的城市？”

　　雷莲随手丢开个土罐，听他一说，头也不回的道：“西北两族？是蒙和卡萨吧？他们都是赤染国后裔，有这刻花不足为奇。当年这儿应是赤染的一座城市，这花纹表示祭祀场所，看房舍大小，应是偏殿，附近该还有座大祭坛……”说到这儿，他浑身一顿，起身四下张望一番，回头朝林木喊道：“阿木，叫人过来挖！”

　　什么？林木一楞，不是上古遗迹的失落感让他有些沮丧，一时反映不过来。希烈却已想到了，回身朝营地奔去。

　　“古丽，”他叫过向导：“安排两个人守着营帐和骆驼，其他人都跟我过去，带上工具。”
　　“这是做什么？”林木见希烈带人过来同雷莲嘀咕一阵，两人看看方位，指指点点，似在选择开挖地点。

　　选定后，雷莲指挥着人过去，希烈看他一眼，笑道：“你怎么突然糊涂了，赤染国当年不是号称能通神吗？他们就是在此处找到上古遗迹，方有此传言。祭坛中必有关于遗迹的记载。咱们先将大祭坛挖出来，自然能找到遗迹。”

　　很快听南侧发出喊声，两人过去一看，一座祭坛的雏形出现在眼前。祭坛高出地面不少，几百年风沙飞扬也只埋住浅浅一层，挖不到一米已露头。雷莲看起来颇为满意，正吩咐人清理沙土。

　　待祭坛露出大半，几人已迫不及待地跳下去。从清理出的地方看，这祭坛面积不大，呈圆形，中央立着座石碑，密密麻麻地刻满了蝌蚪文，林木一个也不认识。希烈和雷莲一看，说是古代西北一带的语言，能看懂好些，不过是赤染王为自己歌功颂德的语句。大略翻译一下便是：某年某月某日，王梦中得上古众神点化，告知其沙漠深处有神的遗迹，现赐予这位贤王，望他昭显功德，光大神迹云云。这类屁话几千年都一个味道，不看也罢。

　　林木对赤染的祭祀毫无兴趣，只细细搜索可有记录写下遗迹位置或内容。他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担心遗迹被赤染那帮愚民糟蹋了，搜索一阵毫无收获，喃喃骂了两句，心下不由焦虑起来，仿佛面对一份精美的礼品，却怎么也撕不开包装。

　　“哎呀，这里有个门！”清理南面的仆役们叫起来，林木奔过去，见一座门洞矗立在祭坛尽头，门框由夯土筑就，破败得还不算厉害。他心中又燃起希望，立刻就要往里冲，希烈一把拉住他，蹬了蹬门框，试试它的牢固程度。见还算坚固，将他拉在身后，待通风后方牵着他准备进去。

　　“你这么护着他做什么，又不是女人……”雷莲皱眉：“阿木没那么弱。”

　　希烈摇头：“不是强弱问题，你若真喜爱他，自不愿他涉一点点风险。”说完低头叮嘱他：“我知你心里急，但此处更需稳妥，我走前边，你别冲动。”

　　林木点头，深吸口气平复心中激动，方才确实太冲动了，这地方才挖开，空气还没畅通就往里冲，若非希烈拉住自己……他抿唇苦笑，话虽如此，但自己心中焦虑不是这里的人能体会的。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猎奇、是探索，但对自己，这是……突感觉被希烈握住的手紧了紧，林木抬头，希烈给他个微笑，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担心。”

　　简单吩咐几句，希烈叫槿华和伊林跟着，古丽指挥人在外继续清理，自己拉着南星慢慢朝里走去。雷莲抱手站在门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眼见两人背影渐渐被阴影遮盖，也跟着走了进去。

　　门内是条短短的隧道，走不多久就到了尽头，这里又有一扇门，封堵住隧道尽头。一片昏黑，门口流泻的光线只隐约照见轮廓，希烈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上，门的模样清晰呈现在众人眼前。

　　隧道内空气干燥，也无风沙侵蚀，这扇门还保留着当初模样。门上刻着一段铭文，希烈看了看，说这门后恐怕就是遗迹了。赤染王发现遗迹中有道通往地下的门，里边可能是上古众神的宝库，他既不知怎么打开，也不敢打开，便建起这座祭坛，将入口封在这门后，派重兵把守，每年祭祀时才打开，供自己入内感知神的教诲。

　　“……打开吧。”雷莲说。

　　此时众人感觉有些气闷，纷纷退出隧道，坐在外边地上吃些干粮，略作修整。片刻后，估摸着隧道内通风足够顺畅了，方提着工具入内。随从中有个俗称黑兹的，是搞建筑的老手。在他带领下，众人很快将门打开。

　　林木忍住激动，随众人贴墙默默站了阵，待外头空气流进去后再进入门后。门后是个空荡荡的房间，中央的地面上镶嵌着一道大门。林木心内如烈火灼烧，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这扇门，仿佛看到世间最可怕的地狱，又像看到最美好的天堂——这门完全是现代风格，平整、厚重，由金属制成，泛着冷冷的银白光泽，最下方有个拉环，似乎可向上提起。林木走过去，突然，他大脑里“嗡”的一声，眼睛顿时湿润了。

　　门上刻着一行字：The future is ready for you

　　林木跪倒在地，轻轻抚摸这行字，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牙关格格作响。终于，联接过去与未来的道路就在他眼前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