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lavina

62、62

　　四人不敢再下水，绕着潭边怪石慢慢离开水潭，周围岩石的光芒比上层黯淡些，水潭尽头又是条暗河，这应就是通往鬼山的河道了，顺此下去，在下游会有出口通往地面。四人在地下沉默地行走，不多久，槿华突停下脚步，盯着前方的黑暗。

　　“怎么了？”林木低声问。

　　槿华摇摇头，一言不发。艾奴上前，站到他身边，一起朝黑暗中细看。“前面似乎有东西。”艾奴压低声音，不太肯定的朝前方走了两步，摇摇头，也不说话。林木心下疑惑，拉了拉槿华衣服，正想开口问他怎么了，突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并捂住他嘴，无声的靠向石壁，艾奴也带着重光帖在石壁上。

　　林木不知发生何事，但见他两人神色谨慎，也屏息静气的看着前方。渐渐的，黑暗中出现几点黄绿色的冷光，这光只人手指头大小，飘飘浮浮的在半空中游荡，慢慢朝几人方向靠近。

　　“是地生。”槿华在他耳边低低的说。林木一楞，他在书上看过，地生是种生活在潮湿阴冷的地下的生物，体型虽大，但移动迟缓，体内带有剧毒。地生身上长着几个触手，顶上如萤火虫般会发光，常用此光吸引周围动物靠近，待活物走近，触手便喷出毒液，可瞬间麻痹猎物，再将猎物拖入体内吞食消化。林木当初看时，只觉此物甚怪，没想到真有这种东西。糟糕！他突然想到，书上说此物乃是群居，莫非……

　　仿佛回应他的想法，黑暗中的光点从三个变成五个，很快又变成十个、二十个……一瞬间，四人眼前便盛开出几十上百朵发着幽幽冷光的绿花，在这漆黑寂静的地底显得无比诡异。林木见此情景，不由毛骨悚然。槿华搂住他肩膀，低声道：“别怕，地衣没眼睛的，只能凭周围气流和温度判断是否有活物经过，还好咱们没点火把前进，否则这么多地生，就是神仙也逃不出去。”

　　林木吞口唾沫，稳定下紧张的情绪，艾奴扯扯他衣服，伏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条路走不得了，咱们退后。”说完，四人盯着那些闪烁不定的黄绿光点，慢慢后退。林木心里有些慌，这条路若走不通，如何从地底脱身呢？转过两个弯，离那堆地生远了，四人方松口气停下来。林木摸出羊皮地图细看，但这地图画得极为潦草，宫舍楼台都只有个大概，看了一阵也没收获。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响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倒塌。四人一惊，“是那水潭！”艾奴道：“过去看看？”槿华略一沉吟，点点头，四人向谭边奔去。

　　水潭中的景象让几人大吃一惊。只见漆黑潭水此时如开了锅一般，当中一个巨大漩涡，仿佛一头怪兽正咆哮着将潭水吞入口中。水面起伏翻滚，不时卷起一人高的浪花，击向岸边乱石，打得石头纷纷崩塌，接二连三跌入水中。槿华看了一阵，对三人道：“原来如此，这水潭是悬空的，下边还有一层。此处岩洞的地下水脉四通八达、星罗棋布，一个断层接着一个断层，刚才那巨鳄横冲直撞，一定撞松了潭底支撑的大石，松动的石块在这潭水压力下，经过一段时间便崩塌下去，让这潭水漏了个洞，正往下方灌去呢。”

　　林木一听，心中又喜又忧，也不知这潭水下边是什么状况，若水能漏完，说明下方空间广阔，或许还有路可走；若漏不完，说明下面已被水灌满，再不可能走人，还得回那地生附近去寻路。

　　思索间，水声渐小，一潭黑水已尽泻入下方。四人上前一看，见这潭底是个倾斜的碗状，碗底破了几个洞，水都从中流下去了，隐隐听到下方有水流奔腾之声，看来那才是地下河的干流。潭底此时已光秃秃一片，只有些零散骨骸被周围突出的石块挂住，搁浅在下方。

　　四人商量一阵，认为现下既然无路可走，而暗河干流在此，空间和通路应是最广阔的，不如冒险下去看看。当下扎紧装备，重光和林木又吃了次药，槿华在前，艾奴断后，慢慢走入潭中。

　　谭中地形倾斜，又刚排掉水，颇为滑溜，林木走得不稳，几次都差点摔倒。槿华摇头笑道：“你别像螃蟹似的横着，气沉丹田、稳定下盘，自然就走得稳了。习惯之后，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能稳如磐石。”林木依言而行，果不再觉得滑了。

　　来到潭底最大的破洞口，四人朝下方一望，都忍不住“咦”了一声，见下边岩石色彩多变，绚丽多姿，簇簇晶体从岩壁上伸出，幽蓝幽紫的冷光将下方映得如水晶宫一般。林木心头大震，忍不住一提气就从洞中翻下，眼里满是惊喜，几乎说不出话来。三人一惊，忙跟着跃下，见他已蹲在地上捡了块岩石细看，口里喃喃自语个不停。

　　“天哪，太惊人了……”林木激动不已，自己竟能真正看到如此丰富、如此惊人的地质宝藏。“南星，你怎么了？”槿华拉他起来，有些急切的问道。“太惊人了……”林木捡起一块散落的岩石，又捡起另一块，恨不能生出八只手，将这岩洞里的石头全搬回去。

　　“这是极优秀的复合铁矿啊！”林木对三人道：“你们看，”他指着手中石头上呈现带状走向的纹路道：“太美了。看这矿石，黑的是铁、粉红的是萤石、透明的是石英，金黄的是愚人金，而这大片的暗黄应是稀土，天哪……槿华，你的剑给我看看。”

　　三人见他如此激动，不由也慎重起来，槿华拿过剑给他，林木对三人道：“槿华，我以前问你这剑为何如此厉害，你说是铸剑师傅们在冶炼时添了东西的缘故，我估计添的就是稀土添加剂。稀土其实是多种金属的合称，武器若在冶炼时能加进去，将比普通钢铁坚韧万倍。”

　　听他此言，几人一起抬头看向宽阔的洞壁，闪烁的晶体光芒如夜空中的繁星，将他们眼睛照得透亮，林木轻声道：“等咱们回去后，派匠人来开发此处，到时候……”

　　他正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想像中，没听到头顶的岩石已传来轻轻开裂声。突然，一块巨石顺水潭的裂缝断开，直向他头顶砸来，槿华眼疾手快，猛扑过去，抱住他朝后翻滚，堪堪避过此石，林木此时才反应过来，浑身已惊出一声冷汗。崩溃的序曲一奏响，后续便再也抑制不住了，轰隆一声，又一块大石朝艾奴和重光所站的地方砸下，两人急朝后退。只听得头顶崩塌声不断，大石接二连三的落下，洞内一时烟尘四起，情势极为险恶。槿华拉着林木，艾奴拉着重光，四人分作两边不断向后退开，只顷刻功夫，头顶上再无水潭，只剩一个巨大的空洞。

　　落下的巨石将四人分开，也将彼此间的空间堵满，再无相通可能。此时艾奴和重光站在往外的一侧，顺河流走便可走出地下，而槿华与林木则被困在靠内一侧，只能顺暗河干流向上，另寻他路出去。四人分道而行是不可避免的了。

　　林木呆了呆，心头一阵恐慌，但也明白此时无论如何不能怯懦，不还有槿华陪着自己吗？他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朝已看不见的两人喊道：“艾奴，一定要平安送重光出去。你拣两块矿石带出去给希烈他们看，问他们周围冶炼最好的国家是哪个，那就是咱们下个目标，叫他们先做好准备，等我出来！”他说此话不过给彼此鼓劲，其实自己也没信心能活着出去，但若不如此，在这情况下，只怕立时就要崩溃。

　　艾奴应了，又同重光嘱咐他几句，答应彼此一定要平安出去。四人便就此分作两边，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唉……真倒霉啊。”林木在火堆边吃东西，忍不住抱怨起来，与艾奴他们分道已有大半天，两人选择了相反的路，顺河流上行，此时正在河边休息。槿华一笑：“你该庆幸至少有我陪你，不是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边。”林木叹口气不再说话。槿华坐到他旁边，给他头上换药，并让他靠着自己睡会儿。

　　林木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得似乎有奇怪的声音，四周十分嘈杂，他甩甩头，睁眼一看，见前方不远处，槿华正持剑面对着数十只巨大的蜥蜴。这蜥蜴个个都有2米以上，浑身暗红，头部有角质状的鳞甲，嘴里两排利齿，正张牙舞爪地扑向槿华。林木大惊，怎么他面对如此危机也不叫醒自己呢？想到自己呼呼大睡，顿觉羞赧不已，跳起来拔出短剑上前。

　　槿华见他前来，回头一笑，仿佛闲话家常般说道：“吵醒你了？我本想将这帮家伙再拖远些，免得吵到你的。”林木又急又愧，对他道：“你说什么啊！怎么不叫我起来，咱们一起打啊。”说话间瞥见槿华手上腿上已挂了彩，淡淡血迹透出。槿华摇头道：“没用，打不完的，这附近似乎是它们的老巢，我刚将几头最大的打跑，接着还不知有多少要来。你回去把东西拿上，我在附近发现了另一条路，咱们从那里走，避开这些爬虫。”

　　林木忙返回火堆边将东西捆好，见槿华向右方急奔，那些蜥蜴“嘎啦嘎啦”的乱叫着，纷纷尾随他而去。他提气急奔，追上槿华，在他示意下攀上右上方洞壁，果见一条隐蔽的暗道。林木闪身进入，正要伸手拉槿华，突见那些蜥蜴像发了疯般猛扑向他，又有不少更大的蜥蜴从后方涌出，其中两只足有4、5米长的巨蜥将地面踩得微微颤抖，如两辆装甲车般飞快地撞过来。

　　林木心头乱跳，大喊槿华快上来。槿华见他已入了洞，方提气跃到半空，谁知那巨蜥已到他背后，朝他猛撞过去，力用得过大，准头略偏了些，一头撞在洞口上，周围土石簌簌落下。林木急拉住槿华的手拖他进来。刚进入暗道，两只巨蜥一转头又朝洞口猛撞，受这两下冲击，洞口顿时崩塌，林木被腾起的烟雾呛得几乎窒息，拉着槿华一路狂奔，身后土石纷纷落下，听在耳里仿佛天崩地裂。林木不敢回头，憋着气一直跑到通道尽头，脚一软跌进个大厅，方才回过口气。槿华似乎昏过去了，头埋进他怀里，靠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林木忙扶他起来，伸手试他鼻息，发现槿华呼吸竟已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