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22 ...
-
瑞卿知道自己完了。
他潜心苦读多年,自认为国尽心,如今却莫名其妙的载在这个荒淫无耻的家伙手里。他一向看不起这离王,更未想过自己会有为他心乱的一天,方明白古今圣贤诚不欺我,红颜祸水四字,实是金玉良言。这南星长得一副妖精模样,行事荒谬放荡,连朝臣也要勾引,实是无耻之极。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男人,认定了“祸水”两字,就如得了免死金牌一般,任何恶行恶状,都再与自己无关。如历史上的亡国君主们,他们高唱夏是妹喜亡的,商是妲己败的,周是褒姒毁的,连举世无双的大唐开元,也是给杨贵妃糟蹋没了的。
瑞卿现在也走入了这样的歧途——每个男人一生中,总有段时间是要走入这种歧途的——他心中胡思乱想,不知转过几百个念头,越想越认定南星是有意来诱惑他、折磨他,心中对南星的绮念,和得不到南星的痛苦,竟渐渐都化作了恨意。他恨这妖精不要脸,恨这无耻少年勾引自己,更恨他败坏了自己多年清白,逼自己面对一些血淋淋的,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东西。
当他成功强迫自己对南星的恨意压过朦胧心动后,终于稳定心神,面上回复一片冷漠,站起来向南星发难。他要打倒这个妖精,证明自己没有被他迷惑,他依然是离国丞相瑞卿,是文官之首,是行得正立得端的大男人!
“瑞卿,这就是正事啊。”林木不知他心中所想,更不知自己一时贪玩闹出了什么后果,回头对他笑道:“我便要将这钱庄和高利贷结合起来做,如此方能一本万利,无中生有,不出十年,我离国必将富甲天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连虎亲王都呆住了,万万没想到南星竟有此匪夷所思的想法。瑞卿面色苍白,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方开口道:“殿下……堂堂国君,怎能做那些下三滥的事?钱庄也罢了,虽上不得台面,好歹是正经营生。可,可那高利贷,实在是十恶不赦之举,我离国即便不能王霸天下,也应当堂堂正正立于诸国之林,怎可与那市井流氓一般,行此道德沦丧之举?!”
他虽打定主意要恨南星,但心动却不是任何理智可完全控制的。眼见南星碧眼乌发,一颦一笑生动迷人,眼前不由掠过梦中春色,思绪更加纷乱。稍有动摇,顿时又想起自己多年功名,和在世人眼中洁身自好、公正严明的形象,不由得心下一横,言辞越发严厉,这话说得几乎已是咬牙切齿了。
群臣皆感到平素温和有礼,谈笑自如的丞相,现在已怒火高涨,显然极不待见这离王。众人纷纷在心中估摸形势,离王虽慧,但离国实际还是虎亲王的江山,丞相大人可是他手下第一个得力的,现下如此反映,恐怕……当场便有几个倒了戈,纷纷附和着支持起瑞卿来,七嘴八舌的说这东西搞不得,搞不得。
林木虽不知瑞卿心中挣扎,但见这形势,知已到图穷匕见的地步,事情成败,在此一举,心下给自己鼓了鼓劲,正准备站起来向群臣解说,突然心中一动,忍不住扭头看向虎亲王。却见他靠着椅背,手撑在腮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也不说话,只拿眼瞅瞅众人,又看看他,眼底似有几分戏谑神色,仿佛在待一出好戏上演。林木心中不由微痛,明白自己的确是无路可退了。这些日子虎亲王对他亲切温柔,还教导他不少治国之道,他心下感激敬重之余,已暗暗引他为知己,在这危机时刻,更下意识的将他视作了依靠。他不敢指望虎亲王会替他出头,只盼能给自己一点支持,谁知一回头却见他如此表情,心下顿时一片冰凉,好像“那一天”又重现了……
他闭上眼,命令自己将那些烦乱愁绪都抛开,心里只想着离开行宫时的誓言——南星,终有一日,天下人都会赞颂你离王之名,都要称你是千古明君!
南星,你若在天有灵,请给我勇气吧。
“瑞卿大人,你看得太狭隘了!”林木猛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他此时眼中光华闪现,一字一句若有千钧分量,整个人气势凌然。厅中众人不由得都停止了议论,纷纷抬眼看着他,瑞卿也面露诧异神色,心里砰砰跳起来,似乎,那些朦胧的东西,快要按不住了。虎亲王暗暗惊喜,赞这傻小子已有了几分王者气度。
“韩典大人,我请问你,民间高利贷猖獗,为的是什么?”林木朗声问道。
“这个……自然为的是那利钱。”韩典见离王发难,竟首冲自己而来,不由得紧张万分,数九寒天的,额上也出了层细汗。
“短视。”他嗤笑一声,韩典心头一紧。
林木心中哀凉,言辞不由得尖刻起来,环视群臣,冷笑道:“就我所知,目前南方高利贷横行,并非民众好逸恶劳之故,乃是国家对百姓自发的商业发展无任何支援,不鼓励工、商发展,需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乃颠扑不破之真理!目前南方经济已足够繁盛,工、商发展也是必然。百姓想扩大规模,或增加生产品种,苦于手里没本钱,哪怕背着如山重利也要走上借贷之路。”他毫不停顿,接着说道:“都言士农工商,人分四等。离国常年视工、商业者为下九流,但古往今来,凡真正繁华之所,莫不以商业为推动,以商业为链接!地里种不出绫罗绸缎,土里刨不出广厦万间,各位请扪心自问,当你们的生活已不再只是温饱足矣,难道不会想着海外的奇货,西方的珍玩?”
群臣此时皆已是屏息静气,再说不出一个字来。林木深吸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放低声音道:“还请各位想想,我们有多少事曾因没钱而办不成的?南方的水利工程,若全由国库支出,可支撑得起?西南大片矿山白放在那儿,若全由国家出钱开采,人力物力可负担得起?我国特产的桑女茶,品质精良,享誉海外,但为何现在却千金难求?是我们无能吗?是我们傻不知做吗?不是,只是我们不懂如何运作,白白守着金山银山讨饭罢了。我告诉你们,要想发展,必须进行资本运作!”他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说法,竟直接将现代经济理论的名词给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