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lyrelion

8、第八章

　　迎新晚会在各系的支持下进入攻坚阶段，办公室这边要负责采买相关的用品。我算了算时间，这周五晚上就开晚会，至少周三前要把东西买好。但是还没有开始招新，办公室剩下的老部员最少，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去。
　　亲自上阵也不是不行，只我对于买东西实在是个外行。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试着问了一下辛蔷，她倒挺爽快，答应周二下午陪我去买。
　　辛蔷的意思是东西要麽买价廉物美的，要麽就买些精品。我看过预算和游戏环节，里面需要送的礼物并不是太多，辛蔷就想买的精致些。我没有甚麽意见，于是两人坐车往西单去。

　　公车上永远人满为患，水泄不通挤得好像沙丁鱼罐头。我略略侧身，让辛蔷站到靠里面的位置。虽然我能帮她挡住后面的人潮，但她没有可以拉的地方。我四下打量，想给她找个拉处，她却笑了：“李牧，我拉着你行不？”
　　我还没回答，车子就一个急刹车，一车人都站不稳。辛蔷阿了一声撞在我身上，差点儿把我撞倒。忙的扶住她，扭头给我身后的人道歉。听见司机骂了一声，我瞅见有辆小车斜斜停了，估计又是个抢最后几秒的主儿。
　　我摇摇头：“干嘛这麽着急啊…”
　　辛蔷噗哧一笑：“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天塌下来也不着急？”
　　我笑笑：“别说天塌不下来，就是塌下来，也有高个子不是？”
　　“你比我高，你惨喽。”辛蔷挤挤眼睛。
　　“人外有人，比我高人的大把。”我看见前面有人要下车了，就想叫辛蔷过去坐下。
　　辛蔷看了一眼：“那麽远…算啦，反正站着就当减肥好了。”说着伸手拉着我胳膊。
　　“你又不胖。”我看她一眼。
　　“你懂甚麽。”辛蔷瞟我一眼，“减肥是要终身进行的事业。”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九月的北京还是很热，特别是在这种拥挤的车厢内。
　　辛蔷盯着窗外看了一阵，伸手把她mp3的耳机塞了一半到我耳朵里：“听听看。”
　　我笑了一下：“不用了，很快就到了。”
　　辛蔷还是给我塞上了：“反正现在也闲着嘛。”我只好耸耸肩膀，随她去了。
　　下车之后，直奔目的地。辛蔷是个爽快人，差不多我俩觉得好的也就买了。我看得连连咋舌：“女生不是都喜欢讨价还价麽？”
　　辛蔷哈哈大笑：“我最讨厌翻来覆去的讲价，要买就买嘛。”
　　我忍不住笑道：“那些老板肯定很喜欢遇到你这种客人。”
　　辛蔷取张纸巾擦擦脸：“差不多买齐了，要不去喝点儿东西？热死了。”
　　我点点头：“想喝甚麽？”
　　辛蔷眯眯眼睛：“你请客？”
　　我摇头笑笑：“今天麻烦你了，该的。”
　　辛蔷跳起来：“哦，李牧也会请客？那我不客气啦。”
　　我哭笑不得：“我平时很扣门麽？”
　　辛蔷想了想：“也不是，只是觉得你肯定是那种做事很认真的人，又是管着办公室财务，肯定看钱看得很重。”
　　“偏见，真是偏见。”我感叹的笑笑。
　　辛蔷看看表：“现在四点，吃东西又太早。反正来了，你陪我去买衣服怎麽样？”
　　诶？我有些奇怪。
　　辛蔷看着我道：“我还没想好这次晚会主持穿甚麽。”
　　“穿裙子不就完啦？”我觉得为个主持专门去买衣服有些难以理解。
　　辛蔷大大叹气：“新生晚会可是我在新生中的第一次亮相，下面还有那麽多领导，肯定不能马虎。”
　　“穿正装就好吧？”我歪头看看她，“晚礼服就不用了…我觉得自自然然就好。”
　　辛蔷踢我一脚：“你懂甚麽？男生只要穿个西装打领带就人模狗样的了！”
　　我只好弯腰陪笑：“是是是，公主，咱们走吧。”
　　辛蔷高高昂起头来：“起驾——”
　　我笑了一回，就和她转出来过街去中友。

　　路上给她买杯珍珠奶茶拿着，这小妮子一转眼跑到地下一层去了，盯着糖果屋的棒棒糖就不会走了。我正要掏钱，她却拦了：“不要不要，糖最胖。”
　　我笑了一声，还是付了帐：“拿好了。”
　　辛蔷面上一笑，口里却还埋怨：“要是我长胖了都怨你。”
　　“是是是。”我笑着摇头，和她往坐电梯往上走。
　　辛蔷一边舔棒棒糖一边问：“李牧，你对你gf也这样？”
　　我一愣，辛蔷看我一眼捉狭的笑道：“你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
　　我坦然一笑：“不幸言中。”
　　辛蔷退了一步：“不会吧？”
　　我低头笑笑：“会啊。”说着转过另一边再往上一层。
　　辛蔷跟上来：“真的没有？”
　　我回头看她一眼：“不会是有人无聊要当红娘吧？”
　　辛蔷呸了一口：“德行！”
　　我哈哈一笑，心里莫名有些酸酸的。女朋友，呵…
　　辛蔷自顾道：“李渔就比你厉害，我可看到有很多女生喜欢他，你这哥哥真不行。”
　　我耸耸肩，没有回答。
　　辛蔷前后打量我：“其实你和李渔长得这麽像，怎麽人缘就差这麽多呢？”
　　我一皱眉：“我人缘很差麽？”
　　辛蔷摆摆手笑道：“不是不是，只是说桃花缘你不如他好。”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再上一层。
　　李渔从小就比我讨人喜欢，会笑眯眯的喊人，会主动关心人，说得官方点儿，就是荣誉感和集体意识强。我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也不太喜欢说话，有时间就想静静的待着看看书甚麽的。
　　当然，我们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这种性格，却可以相处愉快，是不是因为神奇的血缘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弟弟喜欢热闹，那麽就让他热闹；他喜欢交朋友，那麽就让他多接触人。我们都没有权力去阻止对方作自己喜欢的事，我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自己的帮助。有的时候并不需要说出来，我也会帮他作一些。这在我看来很正常，已经是一种习惯。
　　当然，如果他不需要了，要我走开，那麽我也没有理由要赖在那里。我是很喜欢他，但是不代表我就没有自己的立场。所以我现在所作的，只是劲力在扮演一个哥哥的角色。
　　说来真讽刺，我本来就是他哥哥。

　　叹口气，我看见辛蔷已经试穿了一堆裙子裤子，我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你都要？”
　　辛蔷哼了一声：“试穿而已。”见我一副忍笑的模样，一跺脚脸红道，“我虽然不讲价还价，但是不代表不选好就乱给钱吧？”
　　我笑出来：“好好好，随你随你。”
　　辛蔷哼了一声，又走了几层，左挑右选还是没定下来。我看着时间快六点了，就叫她先吃饭。
　　辛蔷揉着小腿道：“累死了…吃甚麽？”
　　我耸耸肩：“随你。”
　　“这麽大款？”辛蔷呵呵一笑，“带了几张老人头啊？”
　　“反正不够就把你卖了呗。”我挑挑眉毛。
　　辛蔷不上当：“卖我？现在女的不值钱，我看你潜力挺大，也容易出手。”
　　我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星巴克在后面，对街有回转寿司，前面还有家牛排店。”
　　辛蔷点点头：“我听说那家寿司店又贵又难吃…”说着抛个媚眼，“所以就去那里吧。”
　　我瞪大了眼睛，辛蔷笑弯了腰：“总算整到你一回了李牧。”
　　我苦笑道：“你说真的？”
　　辛蔷呵呵一笑，拉了我就下楼过街：“现在吃完再回去，路上不堵。”

　　要了靠窗的座位，辛蔷叫我先点。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寿司，也不喜欢日式料理的煮物和主食，所以点了沙拉和天妇罗，又要了三文鱼刺身。辛蔷要了好几种寿司，就问我喝甚麽。
　　我本就不在意这些，于是说：“你喜欢甚麽就叫甚麽吧。”
　　辛蔷眯起眼睛来笑：“既然这样…”转头对服务员道，“清酒！”
　　我瞪大了眼睛：“喝酒？”
　　“清酒就是米酒嘛，不会醉的。”辛蔷呵呵的笑，在我看来无比奸诈，好像甚麽诡计得逞一样。
　　“我可先说，要是喝醉了，我就不管付帐了啊。”我半真半假的说。
　　辛蔷哼了一声：“怕你啊？”
　　也就都笑了。一会儿菜上好了，边吃边聊。
　　辛蔷抢着吃我的沙拉：“李牧，我们认识多久了？”
　　我喝了一口清酒，觉得味道很淡：“大一进学生会认识的嘛，一年了。”
　　辛蔷摇摇头：“开学是9月，我们是10月学生会主办运动会的时候认识的，文艺部和办公室那时候都是支援部队。”
　　我笑笑：“你记得还真牢。”
　　辛蔷耸耸肩：“是我们部的其他人叫我看那边。你和李渔站一块儿，正说甚麽，他笑得可开心啦，你一脸好气又好笑的样子。”
　　我笑笑：“李渔喜欢看我生气。”
　　辛蔷眯眯眼睛：“你知不知道我们部有几个女生喜欢他啊？”
　　我哦了一声：“原来真有人要当红娘啊？”
　　“有蚊子！”辛蔷啪的打我胳膊一下，“我才不当甚麽红娘呢，要有好的，我自己先上了。”
　　“是是。”我忍着笑道。
　　“不过说真的，李牧，你觉得我这人怎麽样？”
　　啊？我抬起头来看看她。
　　辛蔷看着窗子外面，我也看过去。黑下来的街头亮起了灯，川流而过的车辆，暗色的人群走过。似乎有风，树叶在摇摆。我看着辛蔷在窗上的倒影，眼睛低垂着，嘴唇紧抿，似乎有重重心事。
　　我想了想道：“挺好的。”
　　辛蔷看我一眼：“真的？”
　　我认真道：“你长得很漂亮啊…”
　　辛蔷呸了一声，我忙笑道：“当然，光漂亮是不够的，辛蔷你人也很聪明啊，虽然不在一个部门，但是都说你做事很负责任。这回支教我也觉得你是个肯吃苦的女孩子，王宇对你的评价也很高。”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辛蔷听到王宇的名字时眼睫微微一颤，但她随即抬头笑道：“说得我这麽好，我都要飞起来了。”
　　“那就祝你直上九重天。”我半开笑的敬她一杯。
　　辛蔷仰头一口干了：“那你说，我这麽优秀，怎麽找不到bf呢？”
　　我抓抓头：“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要求高麽…”辛蔷又喝了一杯，“我不觉的。”见我在笑，就恼了，“光说我，你不也是？”
　　我无奈道：“我这麽不起眼…”
　　“且，假仙。”辛蔷把我最后一块的天妇罗吃了才道，“你怎麽不找gf呢？”
　　我摇摇头：“大概…我不会找女朋友吧。”
　　辛蔷奇怪的看我一眼，我微笑着回望她，她想了想突道：“那这样吧，要是我到30岁还嫁不出去，你娶我好不好？”
　　我张大了嘴：“啊？”
　　辛蔷掩口而笑：“开玩笑的。”见我松了口气就道，“不过说真的，我觉得李牧你会是个好老公。”
　　我哭笑不得：“我自己都不敢这麽说。”
　　辛蔷装出女流氓的样子摸我的脸：“所以你就从了我吧。”
　　我大笑起来，见她脸黑了一半，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忍不住。”
　　辛蔷哼了一声：“就这麽定了，未来老公。”
　　我阿了一声，她又笑道：“吃完了，走！”
　　我低头一看，不知甚麽时候桌上的菜已经打扫干净，也就笑着叫付帐。
　　提着买的东西，搭上公车回学校。车上人不多不好，我们站在最后。辛蔷塞给我一半耳机，很自然的拉着我的右手靠在我肩膀上。
　　总觉得她今天有心事，但我问不出口。
　　昏黄的路灯下我看不清她的眼角是否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