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告别 ...
-
刘清陵放下兵书朝门外走去，半途又返身取了黑色狐皮的大氅披上，才最终掀开那朱红色氨氮又厚重的门帐。风雪突然顺着脸颊钻入脖颈，蓦然一顿。默然在走廊上站了一会脸上才显出生动的表情。突然活过来一样。
入眼即是一片白，雪花簌簌地落下来，瞬间覆盖了整个清泠府。安静，死寂。心里安静，却又虚恍的慌。
“清陵兄这清泠府怕是要改名清冷府了”身后一阵脚步身。听话并未转身，悠悠地笑了笑。
“不，若说冷，还多了一点”从腰间掏出折扇转身指着对面人。似笑非笑。“吴兄若是来安慰在下的，还是来劝降的？”
“哈哈哈哈，清陵兄果然依旧风度翩翩，吴某此行倒是略显多余了”吴泊乘脸上一丝笑意都无，也学，侧过身看走廊外茫然的天地。
“或许···”半响，吴泊乘试探性地开了口。
“果真还是来劝降的”刘清陵打断，闭上眼去感受偶尔飘到脸上的雪花。
吴泊乘深知他脾性，立刻便放弃了劝慰。站了很久都无法开口再说些什么。
“吴兄可还记得少时那场大雪？”转过头来，黑色的发带由于风轻轻扫到他的左脸上，整个人更苍白了。吴泊乘却莫名地感觉此刻的最壮实。最无谓。也最无畏。
“当然记得。大雪封了教室，只有我们跑了出去。还是你救得我”吴泊乘一直不愿提起这段童年旧事，因为都没有哭他却吓哭了，还是告诉他“男儿怎能泣如妇孺”虽然其中缘由症结皆是牛头不对马嘴。
“我也记得”淡然地伸出手用扇子接了一片雪。“但，与此事无关”
“什么？”吴泊乘从满眼的皑皑中抽神追问。
“再重逢吴兄务必还刘某人情。这玉扇，便当做见证吧。若是吴兄不愿，我便毁扇在此”
吴泊乘接过扇子，这是弱冠时自己赠他的礼物。只得回道“吴某定信守许诺”
“不是许诺，是归还”一字一句。
“好，必当归还”吴泊乘心口一阵闷热，转而又在心里哂笑自己。
“我累了，吴兄请回吧。清泠府现在是众矢之的，还不知宗申大人何时会驾临寒舍拿人，若是在此遇见吴兄不知叫旁人如何作想”说罢转身，一路疾走回屋。等确定吴泊乘走远后才拿了简易行装从后院悄悄潜了出去。
吴泊乘一直出府都紧紧攥着玉扇，冷玉寒心。低头凝视，接在扇柄上的雪花竟没有化掉。或者，是新的一朵也说不定。吴泊乘将玉扇用锦帕小心擦拭后装入袖中。
“王爷，回府吧”无翼朝四周谨慎地看了看催促道。
“不，直接去宫里”吴泊乘上轿。
“王爷，何必节外生枝做无用之功？”无翼沉声道。
“起轿”吴泊乘已经微恼。
“微臣拜见皇上”吴泊乘观察着龙颜。
“爱卿有事上奏？”
“圣上圣明······应知微臣所为何事？”
“哦？”
“皇上，不知者无罪。并无谋反之意”
“朕知道你与他甚为亲近。可是爱卿可知···谋反是死罪？难道爱卿多年的学问白做了罢？”
“皇上，你明知他并不懂得这些，也并不能对皇上的皇权构成威胁，皇上何必急于除之而后快？”吴泊乘心切，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放肆！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微臣这是第一次恳求皇上······”吴泊乘握住的手颓然松开。
“泊乘，成大事者绝不能妇人之仁，你忘了我们如何满手鲜血地爬上这龙椅？还是说···你忘了你让多少你所谓无辜的人成为了政治牺牲品？”眼前穿着明黄龙袍的人目光灼灼，吴泊乘哑然。
“泊乘，你又当真以为他心里待你如他？”头顶一声嗤笑。
“皇上！”门外低声疾呼。
“进来。何事？”
“宗申大人前去捉拿时逆贼已经逃跑了！”
“如何？朕或许比你更了解你的挚友”
眼前灼眼的明黄终于消失了，吴泊乘起身重重地拂了拂两膝处的褶皱，扬长而去。
吴泊乘回府的一路上都在不断回忆最后那段有关的记忆。他说“再相逢”到底是出于故意提示来求救还是试探自己到底清不清楚这池水底埋藏的秘密。求救？吴泊乘摇摇头觉得这种过于一厢情愿的想法沾上了儿女情长的腐烂味。试探？清泠府养的鸽子最近似乎老来府中。但引自己过去，却什么都没说。只凭“再相逢”就断定自己知道这件事未免荒唐。吴泊乘闭眼小憩，又突然睁眼。不禁暗自懊恼：这次算是真正的欠了他人情。
“好一个藐视王爷的清陵公子”轿子里悠叹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无翼走到较窗旁问到。
“回府”吴泊乘正襟危坐。
“王爷，这回怕是触了龙颜，皇上···”无翼担心地问。
“如何？触不得？”吴泊乘哂笑着问。
无翼只得低头惶恐退到一边。
恐怕那老狐狸巴不得我跪下来求求他，好显示他那绝顶的聪明。吴泊乘掏出那把玉扇细抚，一路无语。
2南下
刘清陵已易容南下进入晟阳城疆域，靠在一家客栈客房的窗口百无聊赖地拨花生来吃。有只雪白的鸽子停到他的肩头。不一会鸽子飞走后他就自言自语道“鸽子呀鸽子。我该为果然如我所想开心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晟兄自己交出烤鸭比较好”刘清陵做出请坐的手势后急忙去抢晟武手中的烤鸭纸袋。急不可耐。
“濮兄倒是真不见外”晟武撇嘴皱着眉看他满手油腻急切地扒拉着鸭脖子。
“古人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晟兄满腹金文怎么能不懂得如此的······如此的······绝世大道理呢”刘清陵掰下鸭脖把鸭身像晟汶扔去，骇得晟武一脸惊恐。
“难怪你父母给你取名濮文，你两行缺文”晟武拿出那把万年不离手的扇子深沉地扇了两下。
“这样说来，晟兄倒是缺武。我们组合，岂不是文武双全？”刘清陵嚼着鸭脖笑道。
“你倒是脑子不笨，可惜了”晟武敲着扇子同情地看着他。
“多谢晟大哥赏识”刘清陵抱拳。憋着笑差点被鸭脖子中的碎骨头噎死。
这是晟武的经典名言与招牌动作，晟阳城无人不知晟小王爷的小表哥晟武。作为晟阳城第一孤芳自赏男，一直在女性不愿意嫁的十大男人榜中位居榜首。此人时常以一袭白衣出现，背影飘然，颇有仙风道骨之感。手中常备竹扇，以文人自居。竹扇上书二字：文人。简洁明了，一目了然。辨识度基本上百分之百。当然，背影辨识度只是百分之十。此人正面壮士气质逼人，也只有“壮士”一词才淋漓尽致刻画此人。单眼皮小眼睛与大脸的绝妙组合，扁平鼻与大厚嘴的经典搭配。乍一看······也只能长叹一声：壮士！
刘清陵剔着牙打了个饱嗝引得晟武十分不满：“我要是在家中也如濮兄这作派，表弟一定会命我抄《女范捷录》的（女四书：《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教导女子礼仪等）”
“哦？晟小王爷还有这等爱好？喜欢训诫女子之书”刘清陵装作不在意地问到。
“这倒不是。只是表弟说‘女子妇孺都可做到之事，男儿必当更胜’”晟武说起晟小王爷总是会收敛所有的“骄傲”。
“刘某倒是想知道怎样的表弟会让晟兄这位能文能武，才貌双全······（此处省去一张32K都写不下的废话）的贤士如此崇敬”刘清陵给晟武倒茶，心理暗骂老板收了一等的银子却用了末等的茶。
“此等‘琼浆玉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喝呀”晟武边喝边赞叹，刘清陵手一抖就浇了晟武一□□。
“晟兄！”刘清陵惊慌地上前作势要脱他裤子查看。
“住手！”晟武吓得一怔“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只是今日便到罢，来日再会”
晟武跌跌撞撞走得匆忙。
待他走后刘清陵端起那半杯粗茶靠在床边细细品了起来，果然是——“此等‘琼浆玉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一裆倒呀”继而把目光从窗外转移到桌上那把竹扇上：晟兄，刘某必亲自登门道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