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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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被送到他家里的时候才七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哭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朝阳被送出他家的时候过了二十岁，该懂的不该懂的都已经明白了，就算伤的再痛都没有了眼泪。
他离开那个从来没有走出去过的城市，选了一个非常冷门的专业而后专心致志的开始学习炼金。纯手工的让那些传说中的剑，照着古文里的只字片语开始制造，并且户口本上的名字变成了赵阳。
越来越多的现代人开始怀念起那些埋没在历史长河的璀璨文化，所以赵阳的生活居然开始越来越舒服，手头的金钱也越攒越多。很多有钱人都来跟他定制那些东西，然后挂在家中做装饰用，对于有钱人来说，买心头好的不过是一些数字罢了。
但是赵阳死了，在离开了那个地方五年后的某天，他手里拿着应该是仿照巨阙的剑，在对方问出王恕，那个人的名字之后。
赵阳用手里的剑轻易的抹开了自己的喉口，大量的鲜血撒到了烧的通红的炭上，连着那把剑都都被染上了红色，原本就不怎么像的剑在吸食了自己的血液之后，居然越来越像了，好美，美的让人沉醉。
他睁着眼睛看着那把剑，完全无视那位看着自己的眼神，他以为就这样死去，等到了再次有了意识，能睁开眼睛，他却发现自己似乎成了鬼，而且是一个附在剑里的鬼，他不能离开这把剑十米的距离，而时间，只不过离自己死去才一个月罢了。
赵阳死去的时间还不长，只要那把剑一拿到外面，他发现自己就会失去意识，再到屋里头，又能出来了，其实做鬼挺好玩的，再好玩也只能十米的距离实在憋屈的狠，憋屈狠了他就给自己找了一个事情干。灵魂抓实物其实很不容易，赵阳看古董每每忘记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就会产生一些意外，比如那些无端敲碎的瓶瓶罐罐，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发现，原来还是有人能看见自己的。
一个看着就非常年轻的男孩子跟一个看着就非常冷漠的男人，男人那双冰蓝色的眼冻的他整个鬼体发抖。
“我讨厌他，他为什么有蓝色的眼睛？”赵阳偷偷摸摸的躲到了林旭身后，小心的飘在空中，双手搭在林旭的肩上。
林旭看了一眼林乾君，明明是黑色的，难道鬼看到的跟自己不一样吗，不过此刻先要解决掉秦氏兄弟。
“所以就是这么个东西砸了那么多的钱？”秦衍觉得自己快疯了，妈的到底是谁卖给自己这把剑的，居然送来这么个玩意，回去一定要整死他！
“哥，你运气真好，我还第一次看到这种附在器物上的鬼哎，哈哈哈，哈哈哈，又被扯回来了。”秦桐捂着肚子看着因为害怕林乾君就往后跑的赵阳，结果到了十米就被迫原地运动。
林乾君哼了一声，扯住对方的领子拎了回来，喝了一声：“站好！”
赵阳就含着眼泪站在几个人中间，双手互相扭着。
“你的眼睛的蓝色比他的好看，我喜欢你。”赵阳可怜兮兮的含着眼泪，却扭着头看着林旭，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妖艳。
“哇，这货绝对是被调教过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能笑的这么好看，你是谁啊，从哪里来？”秦桐克制了一下自己嘴里的唾液，而后想要上前一步，结果被秦衍拉住了袖子。
“我是赵阳，我是造这把剑的人。”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盒子里的仿巨阙剑。
“那你是怎么死的？”秦桐又问。
“我用这把剑自杀了，我没想到死了之后的世界这么好，早知道，我就早点死啦。”赵阳觉得自己真蠢，居然辛辛苦苦的挣扎了这么久。
“自杀的人需要去枉死城，没有人来接你吗？”林旭已经开始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情，这样子的鬼魂他确实是第一次看到。
“他们看不见我，白色的那位跟黑色的那位找了很久，但是看不见就是看不见，而且我也离不了它。”赵阳觉得挺奇怪的，怪不得当初欧阳子的五把剑会那么传奇，而剑作为凶器果然是有它特殊存在的意义的。
“既然找到原因了，哥，你干脆把这把剑给林小哥他们吧，在你手里也没什么用。”秦桐觉得自己总算没白把林仙长叫过来，果然看了一眼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秦衍点点头他巴不得对方能把这个东西带走，于是果断连着剑鞘剑盒子都给林旭打包好了放到了他要住的房间里。
秦桐考虑的很仔细，专门跟自家堂哥讲了，林家兄弟的两个房间是合体式的，两间房间中间有一扇单独开的门，各自有洗漱间跟卧室，因为是冬天所以是朝阳的那一幢休闲屋里。
屋外的空地上有宽大的屏幕，专门用来放电影用，服务站里可以自己去拿烧烤工具跟材料给予客人自由烧烤的权利。
赵阳被放在林旭的客厅里，十米之内大概就是整个房间附近，他好奇的摸了摸木头做的中式矮榻跟躺椅，红木的外方内圆的木雕框圈隔开了客厅跟休息室。
“我以前也住过这种房间，一点都不好玩。”赵阳原本活着的时候并不需要跟人沟通，但是死了遇到林旭，他却有想找他说一些什么。
“你活着的时候是干什么的？”林旭刚刚收拾完行李，林乾君出门去拿一些炭火，因为两人中央有个煤炉可以烧，而林旭很想试试，作为无条件宠孩子的家长，自然屁颠屁颠的去拿那些特供的炭。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的过去不堪回首。”赵阳睁着眼睛，他上翘的眼角总是带着意思媚意，尽管已经离开了，可是那正式成长的七年，他这颗树苗已经长的歪的不能更歪了。
“想都不想想起的那种人生吗？”林旭觉得应该先把这个问题问了，毕竟他完全没有这种经验。
“不知道啊，因为就从来没有想起过。”赵阳从还没有长大就开始被拔苗助长，到了后期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需求，而是以对方的人生为主，他已经忘记那种来自外来的填满的感觉了，而内心的空虚却日渐增长。
“你为什么会自杀。”这个问题林旭从刚刚就想问起，可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说了，这么年轻的人生就止步于此，不觉得有些惋惜么。
“其实活着也没有太多乐趣，对于我来说，死后的世界是难得的轻松，为什么你们能看见我，当初我在那位，就是刚刚那个把我买来的时候，他一直没看见过我啊，怎么跟着你们一起来了，就能看见了。”赵阳很好奇，电视里不是都需要做一些什么，开天眼什么的。
“我有那种可以让平常人看见鬼的东西，不过必须近距离的，离的远了就看不见了。”林旭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球球。
“真好，果然每个人的人生际遇都不太相同哎。”赵阳蹲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当初刚刚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一样，原来大家都按部就班的上着学，原来大家都能有舒适的环境，不用劳动就能温饱。
七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完全没有了，二十岁之前的记忆里，似乎基本都是他不想看到的，所以他也把自己当做失忆，可是二十岁之后的生活似乎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都是独来独往的学着一些别人觉得很奇怪的东西。
“没错啊，我二十岁之前觉得自己人生应该跟其他人一样，二十岁之后，我的生活就像高速公路上的飞车，两脚都是油门的飞速奔跑去不知名方向。”对于这种感受林旭还是很懂的。
“那个看着很凶的是你哥哥吗？”因为两个人都姓林，而且赵阳觉得自己应该有听到他们互相称呼对方哥哥弟弟什么的。
“嗯，他是我堂哥啊。”林旭觉得林乾君的身世解释起来实在太复杂了，与其这样，不如就直接承认是堂哥吧。
“我可以飘着吗？”蹲的感觉有些累的赵阳眨了眨眼睛，凑到了林旭面前，就差鼻子贴上鼻子了。
“你可以飘吗？”林旭有些好奇。
赵阳让自己的身体慢吞吞的浮到空中，而后转了个圈，又转了一个圈才停下来：“我可以飘很久，是不是做鬼之后都不用睡觉？”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不用了，你还会饿吗？”
“不会了。”
“会困吗？”
“也不会了。”
“会有难过的感觉吗？”
“好像一直没有。’赵阳慢吞吞的回答着林旭，不光没有难过，以前的那种愤怒，那种自卑，那种绝望，似乎都没有了
整个人都到了一种没有什么感觉的状态，也许是死了之后的人，就没有太多的七情六欲，就像那些剃度出家的人，剪去了三千烦恼丝，人生就此只剩修行。
林旭去睡了，赵阳觉得自己挺无聊的，于是就飘在空中挑战极限，把整个人都团起来，可惜大概是做鬼的时间不够长，那种随意控制四肢的本领还不够，等林旭一个午觉睡完了出来，就看到赵阳的手扣着自己的脚腕，整个脖子老长老长的钻过了手跟脚之间，见着林旭起来居然还问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我这样挺厉害的，而且萌哒哒的？”
林旭觉得自己头上一阵乌鸦飞过：“你丫忘记吃药了吧。”
“不要吃药，吃了药我就不萌哒哒的了。”赵阳总算放开了自己的身体，不去折腾而是正常的飘到了林旭跟前：“你刷牙了吗？”
林旭忽然觉得自己手指挺痒的，于是就照着自己原本的意志一巴掌乎了过去。
正巧林乾君领着服务人员带着黑炭进来了，结果就看到赵阳捂着脸哭的稀里哗啦的，林旭无奈的坐在一边似乎在劝什么，至于说什么，就不是他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林乾君指了服务员让他去搞定，自己则走到了林旭面前，“睡完午觉了？”
“嗯，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地方很远吗？”林旭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总算有了一个能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人了，自己的耳朵都快让他哭的坏掉了！
“他怎么了？”林乾君比了比赵阳，虽然对方捂着脸哭的样子不难看，但是在一个大男人脸上真的超级不和谐，而且对方居然还能哭出一个音调，受教。
“刚刚跟他开玩笑，想着吓他一下，结果一巴掌打过去打实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哎，好累不能再爱了。”
“怎么，你还能不再爱我了？”林乾君凑近了，用鼻子蹭了蹭林旭的。
“喂喂，你不要这样，大家最近都这么没脸没皮的么。”林旭气鼓鼓的想叉腰，但是忽然想起这个动作娘死了，好吧，差点被这个赵阳给传染了！
“你手上有玲珑球，想打谁打不到，要不是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早教你这个，也就不用烦其他的了。”林乾君呵呵一声，伸手握住了林旭的手指，五指交叉，微凉的掌心，虽然是冬天，可是他的手掌就是比自己的要凉上一些，难道是因为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
“你说，这个赵阳，是不是有些奇怪。”林旭皱着眉，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太对。
“嗯，他本来就不正常，一般来说不管怎么样自杀，都不可能附在物体上，一般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都是需要某种契合，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林乾君的表情也严肃了一点，说到自己的专业知识的时候，他总是比平常要严肃很多。
“不，我是说他的神智，感觉特别孩子气。”林旭觉得还是不要把刚刚他一个人在空中翻腾的行为说出来的好，不过哪怕是现在这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也很奇怪好么！
“这样啊，那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我帮你看看？”林乾君的眼角跳了一下，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不过么，就算知道了，还是可以利用这个骗一点小福利。
林旭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而后视线不动的脸却来回转了两下：“难道你不能就这样看出来吗？”他很怀疑对方，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立马告诉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嗯，魂魄的事情怎么可能直接看出来，你也发现了啊，他的情况那么奇怪。”
“我活的那么短，你活的那么久。”林旭难得牙尖嘴利。
“好啦好啦，我会舍得骗你么，晚上你一起看好了么，反正今天晚上应该不会下雨，月亮肯定也会有，十五前后干这种事情应该会很方便。”林乾君果断抛弃自己想要沾林旭小便宜的心思，妥妥的安抚好家里的小情才是王道，便宜什么的，等对方心甘情愿了，鱼翅熊掌都会有的！
“好吧，那晚上忙，我们现在干什么？”
“一起去爬山吧，你得体力太差了，我担心以后你会负担不过来。”林乾君又想到了一出，体力好当然是必要的，无论什么方面。
“嗯，一定要去么，外面很冷的样子。”林旭瞅了瞅外头，刚刚还有太阳的，这会忽然没有了，而且大片的云聚拢了过来。“看着天气很差啊，能不能不去啊。”
林乾君觉得很奇怪，来的时候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他也走到了窗户旁边，看了一眼天气，而后又看了一眼林旭。
“好吧，今天就不去了，我带你去烧烤吧，我让他们准备好了东西，不过要是真的下雨，我们可能只能在他们的室内炉灶里煮一些什么了。”
“是么是么，去吧，反正雨还没下来，我们先去准备吧。”林旭刷的站起，一边说着一边跑向洗漱间，里面一阵响动之后，林旭拿着一根毛巾擦着脸就跑了出来，随手把毛巾丢到沙发上，然后对着林乾君一招手：“GO~”
等两个人出了门，林乾君又已抬头，果断发现刚刚那片乌云不见了，他挑了挑眉，而后低头看向林旭手腕上的玲珑球，对方小心的颤了颤，换了一个挂坠方向，完全不符合地球的引力。
“太有灵性了，可惜这是要把小旭宠坏的节奏啊。”林乾君嘀咕了一句，也没多纠结，玲珑球越强，小旭的安全就越有保证。
烧烤的地方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外头其实一直是晴空万里，一个服务生见着林旭他们来了，不慌不忙的就点起了炭，而后一边收拾出了一些蔬菜瓜果递给林旭，自己则把一些牛排，鸡翅，烤鱼，鸡腿那些不容易烤好的东西提前预热。
“哇，肉，我也要吃。”赵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不过这次他是走出来的，一边扯了扯林旭的袖子，一边可怜巴巴的望着烤架。
“鬼也能吃这个吗？”林旭挡住了那位服务员的视线，然后小声的问林乾君。
林乾君点点头，示意赵阳不要做不像人的事情，因为在林旭身边，平常人都能看见鬼，一边跟服务员要了一份牛排，拿到稍远的那个石桌上，从口袋里抽出了手指长的三根烟点了起来，插在了石桌下的地上，而后对着石桌拜了两拜。“你试试。”
赵阳从刚刚自己的要求被得到允许之后就一直很乖，知道林乾君允许他吃，他才小心翼翼的凑上去，想要伸手把牛排拿起来，结果被林旭打了手。
“干嘛……”赵阳的眼眶又瞬间充满了眼泪。
“叉子……”林旭觉得自己像在虐待儿童，不过还是顺着心意递了过去。
“我应该拿不了啊。”赵阳哼唧了一声。
“你试试吧，应该可以。”林乾君插了一句，赵阳哦了一声，小心的去接，结果真的拿起来了，他拿着叉子在手上晃了晃，而后开开心心的吃起了牛排。
“他真的不太正常，他生前是这样吗？”林旭跟着林乾君走的远了一些，林旭凑到林乾君耳边问了一句。
“刚刚秦桐发过来的资料看来，他生前应该是一个很沉默寡言的人，死去之后大部分的人都会改变性格，不过像他这样的，还是少数，我怀疑他的魂魄可能缺了。”只有缺少了魂魄的人，心智才会降低。
“缺了的灵魂，在死亡的时候受到了另外的攻击了么。”林旭的表情有些严重，之后的就算吃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基本都是林乾君送到他嘴里的。
等着赵阳吃开心了，地上的香也烧完了，林乾君捏了一把沙子盖在了香灰上，而后就跟林旭说了一声解决，就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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