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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可怜天下父母心 ...

  •   我好像在做梦,但又觉得自己意识是清醒的。在一片无际的黑暗中,只身一人的感觉并不好。我想要逃离,却怎么也逃不开。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管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痛,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零二分。
      我有些挫败。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做这样的梦,梦的内容记不大清楚,但总记得那句几乎刻进我脑海的话:你最好忘了我,但是不管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我不清楚自己做这样的梦是否暗示了什么,也不明白梦中那人一直重复这句话有何意义。但是我不得不联想到自己迷离的身世。不知道父母是谁,小时候的记忆也是一片空白。
      我到底忘了谁?还有梦中的那个人是谁?

      又发了会儿呆,还是一头乱麻,我果断放弃了猜想。这样瞎想真得很伤脑筋啊,还没发生的事也没必要为之担忧,管他呢。

      停止了猜想才察觉到肚子很饿,我拿出一盒泡面泡上,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哪知才刚一转身就和一个人撞个正着,确切点说那不是人,而是一只鬼。由于他离得我很近,等我发现的时候已来不及止步,惯性使然让我从他身体里穿了过来。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和鬼打交道,但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真是第一次,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从那只鬼身上散发出的森森寒意。
      我赶紧向前走了几步,与那鬼保持一定距离,这才回过冲那鬼打了个招呼,“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只鬼很年轻,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那身怪异的打扮倒是让我忍不住想邹眉头。
      夸张到令人啧舌的爆炸头,长到遮住眼睛的留海,最奇葩的是那头发上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彩估计都能在他头上找到。鼻子上还吊着一个鼻环,嘴唇则像是被冻过一般,紫中透着黑。上衣还算正常,黑色无袖短T,用来装饰的链子N条,裤子从大腿到小腿无数个破洞,也不知是故意弄的的还是本来就这样。只是这杀马特的造型,倒真像是刚从地狱里爬上来一般。

      我挠挠头,不太自然地冲他露出一个比较和善的笑容。事实是他这身奇葩的造型让我不忍直视。
      他不说话,我也不好直接就说你已经死了,这好像对人不太尊重,虽然他已经变成了鬼。
      我摸摸肚子,耽搁了这么久,估计面都泡烂了。
      “那个……你坐一会儿,我先去吃个饭。”我指指桌子上的碗面,示意我还没吃饭呢,就算有事也不急这吃一碗面的工夫吧。

      “你不怕我?”可能他看我这么淡定旁若无鬼的吃面,也觉得很好奇吧,就走到我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呃……习惯了。”我嘴里含着面,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我听他们说,你之前帮助过很多死去的人完成他们未完成的心愿,所以,我来找你,也想让你帮帮我。”
      “你知道自己死了?”我记得之前的那些鬼大部分明明都已经死了,却以为自己还活着。
      “嗯,我知道。”他点点头,看不出来有太多悲伤的表情,只是在陈述事实。
      “那,你要我帮你什么呢?”
      直到此时他的表情才有些沉痛,“我……我想见见我妈,顺便对她说声对不起。”

      我猜他应该已经去见过他妈了,只是由于鬼的身份让他无法对他妈说一声对不起。他只不过是需要我帮他说出来而已。
      不管这孩子生前怎么样,他死后还惦记着自己的母亲,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他。

      “你是现在去,还是晚上去?”
      “现在吧,晚上我怕……没机会了。”
      我略一沉吟就明白了,怎么忘了还有赵吏那个催命阎王。今晚估计就是这孩子去投胎的最后期限了。
      喝完最后一口汤,我顺手拿过一把伞就下楼了。他很快就跟了过来,冲我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外面的太阳还很大,我这把伞也派上了用场,不过一个大男人撑着一把伞招摇过市还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还是一把粉红色的伞,是之前下雨王小亚借我用的。我知道有路人频频回头看我,我也不以为意,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伞下面还住着一只鬼。

      按他说的地址,我转了两趟公交才来到他家楼下。
      这期间他告诉我自己为什么会死,以及和他妈之间发生的事。
      他说他叫盛光,死的那天刚好是他18岁生日。那天之前,他和他妈妈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叫了一帮同学朋友帮他庆生。人很多,加上还在气头上,喝酒就没了节制,最后竟然酒精中毒身亡。

      我听后不免摇头,这死法也太那什么了吧。

      从他的述说中我大概明白了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盛光今年读高三,他父亲在他8岁的时候就去逝了,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直到十岁那年他妈妈改嫁。毕竟他还要上学,每年的学费生活费都要不少钱,妈妈当时又没工作,光凭她一个人是没法承担的。所以才想着给他找了个继父。
      盛光知道妈妈是为他好,但是心里始终无法接受母亲改嫁的事实。继父的脾气并不是很好,他也有自己的孩子,所以除了给盛光生活费之外,对他基本就是像陌生人一样。

      正值青春期叛逆的时候,盛光的逆反心理来得特别严重。
      本来初中毕业他都不打算再读书的,硬是被母亲逼着勉强上到高三。高中这三年不用说,他除了抽烟喝酒打架,别的什么都没学会。眼看着下学期就要高考了,母亲着急的不行,背着继父把自己平时省吃俭用的钱拿出来给盛光报了个补习班。
      盛光也的确是去了,但几乎每次都在半路又折回来,去找那一帮子社会上的朋友玩乐,就连学校也去的少了。直到有一天老师把电话打到家里,盛妈妈才知道儿子已经有好多天都没上学了。
      盛妈妈好说歹说把盛光叫了回来,但是盛光却告诉她自己不想读书了,想缀学。盛妈妈实在是气得不轻,就和盛光大吵了一架,之后盛光就离家出走了,接着就有了酒精中毒这一幕。

      难怪盛光对自己的死表现的这么平静,估计他也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吧。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敲开了盛光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这应该就是盛光的继父了。我告诉他自己是盛光的朋友,想来看看盛妈妈,他也没说什么便把让进了屋。

      盛妈妈半躺在床上,气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听盛光说她妈妈才四十多岁,但看上去却比他继父要老的多。想她得知自己儿子死了肯定受了很大的打击。
      我和盛光对视了一眼,盛光告诉我说他想让继父先出去一下,他要单独跟母亲说几句话。我帮他转达了他的意思,当然并没有告诉他继父盛光“回来”了。
      待他继父出去后,我又向盛光的母亲说了盛光的情况。刚开始盛妈妈也不相信,后来我说出了盛妈妈的生日,及她喜欢吃的菜,盛妈妈才渐渐相信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回来了。
      一时间盛妈妈老泪纵横,自责不已。怪自己当初不应该改嫁,又怪自己不应该在生日前一天和儿子吵架。如果不是这样儿子也不会死。

      看着这个因为痛失亲人而自责不已的母亲我心是也不是滋味儿。虽然我是个孤儿,没感受过母爱,但是我想天下所有的母亲应该都是一样的吧,为了子女可以不惜一切,就算他们再不好,也会用最伟大的母爱包容接纳他们。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做子女的,又有多少人能理解父母想要为他们好的心情?
      也许真得等到失去之后才会明白吧。

      我看看盛光,他也是满脸泪痕,伸出手帮想母亲擦去脸上的泪水,但他现在只是一绪灵魂,伸过去的手指直接就穿过了母亲的脸庞。
      看着他们这样我的鼻子也是一阵酸涩。赶忙低头下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安慰道,“伯母,您也不要太难过了。盛光并没有责怪你,他……”我看了一眼盛光,他对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要我转述他想说的话。
      “盛光他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其实他早就原谅你了,只是心里还有些别扭,也不知道怎么和你沟通……他说,他会永远爱您。下辈子他还要做你的儿子,做一个孝顺您的好儿子。”

      盛妈妈听完我的话,再也忍不住失声恸哭起来。我已不忍再看,把空间留给那对阴阳相隔的母子,便默默退了出去。

      晚上去接班的时候,赵吏已经在店里等着了。我知道他是在等着送一个新的灵魂去投胎,这人对待这种事总是很积极,容不得一只鬼在人间多逗留一分钟。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他,按照阴间的规定,其实昨晚就应该就是盛光去投胎的日子。

      又送走了一位买关东煮的客人,我才得以松口气。可能是下午受那对母子的影响,今晚我的精神不是太好,老是会不知不觉想到自己的身世。连赵吏不知什么时候又飘到我身边我都没察觉。
      “怎么地,哥们儿,有心事啊?”赵吏还是那副痞样,说着话嘴巴里的烟全都喷到我脸上。
      我挥挥手,一脸嫌恶。
      “看你眼圈都红啦,怎么,哭过啦?”那家伙说着竟然把我的脸扳过去凑近了仔细查看。
      我挣了一下没挣脱,赵吏不仅没放手,还把脸也贴了过来,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脑袋不得已微微后仰着。这姿势怎么看都像是要接吻的节奏,我顿时满头黑线,被自己奇怪的脑洞吓到了。

      那家伙盯着我的眼睛又看了一会儿,在我以为他要放手的时候,他却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抚过我的眼皮,冲我右眼吹了一口气。我感觉全身鸡皮疙瘩立马窜了起来,一时背脊僵硬,不敢动弹。
      只见赵吏带着三分调笑七分正经说道,“没关系,小青青,来,老板安慰安慰你!”说着还作势要吻上来。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为了躲避他越来越近的身体,惯性地向后又仰了几分,哪知这变态此时却突然松手,害我没有支撑的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

      “啊……”我胡乱挥舞着双手,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奈何一切都是徒劳,身体还是撞上了货架,连后脑勺也不可避免地遭了秧。
      没想到赵吏这厮不仅不过来扶我一把,还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你感激我,但是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之后又假惺惺地作无辜状,“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亲你吧!?”
      ……
      “你魂淡啊。”我气极,边揉着后脑勺边冲那始作佣者大骂,果然是阴间的鬼来着,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刚刚还酝酿了一点的感激之情,也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这家伙果然是变态中的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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