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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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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明夏猜到他要给她惊喜,但怎么也猜不到会是这种惊喜。
现在,他们坐在海拔上百米的偏僻山村里的石墩上,穿着厚厚的羽绒衣,打着伞,被夜风吹的瑟瑟发抖。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天上现在正飘着雪花,简明夏甚至能听见雪粒落在伞面,发出的细细沙沙的声音。
下雪了!
虽然这并不是南城市内的雪,而是源于一个偏僻山村。简明夏再次见识到了地理的神奇之处,这里离南城不算太远,还没有脱离南城的辖区,但也许是海拔高的关系,温度比起南城低上十几度不止,甚至有时夜晚天上还会飘上一点鹅毛细雪。
看,世界上并不缺你想要的风景,用心找找,也许它近在咫尺。
简明夏缩在薛立言怀里,问:“你怎么想到来这里的?”
他说:“大学室友无意中跟我说过。”
简明夏伸手接了几粒雪粒,叹息:“不过真的好冷啊。”
“动动就不冷了。”他帮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毛绒帽,又给她戴上羽绒衣的连衣帽,自己也这样弄好后,他把伞收好,对她弯下腰,做出一个邀舞的姿势。
简明夏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有才,喜欢不按常理出牌。不过……她愿意在这样的风景里,陪他跳上一支舞。
虽然没有灯光,没有音乐,但大自然的雪音是最好的伴奏。
他们一定像极了两个疯子,在小小的一片平地上,跳着一支最没有格调的交谊舞。
夜晚的山村很安静,也许是太冷,又或许村里的人都务工去了,一个外出的人也没有。
就像他说的一样,动动就不冷了,跳了一会,他突然停下,放开她的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红色的礼品盒,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动作极轻地给她戴上。
那是一条纯银的紫水晶吊坠,没有太多的花样和装饰,简单而大气,她喜欢一切简单和纯净的东西。
简明夏并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给她戴的东西,不过眼睛适应夜视后,也能分辨出轮廓。她以前也有一条类似的项链,那是表姐送给她的,她非常喜欢,不过后来弄丢了,她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丢失的那条源于亲情,现在她戴着的这条源于爱情。
简明夏对他说:“怎么办,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她撒谎了,她给他买了一款机械表,现在它正安静的躺在她的口袋里。在他为她戴上这条项链前,她正准备拿出来,不过她现在改变了主意。
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怎么安慰她,如果说真的一点不失望,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怎么会不想要来自她的礼物。
简明夏抿嘴笑了笑,说:“那我从身上挑一样东西给你吧。”
话音落下,她突然踮起脚,把嘴唇印在他的唇上。
万幸,她没有找错位置。
可能是太突然了,薛立言的反应有点呆。简明夏屏住了呼吸,其实这个吻并没有太多感觉,他们的唇都太冷了,反倒不如他呼出来的热气给她更强烈的感受。
这个姿势维持了几秒,简明夏觉得踮着的脚都有点酸了。
他突然猛地往后退,两人之间隔开一步的距离。
简明夏落回原地,微微皱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有些什么心情。
如果她能清楚视物,那她也许能看见他双眼变得比平时明亮很多,那是一种情绪翻腾,理智燃烧的明亮。
他在她生出更多负面情绪前,用变得低哑的声音说:“简明夏,这次能不能不算?”
“什么?”她本能地答话。
然后他用行动告诉她,为什么之前那次不算。
他们在雪色下拥吻,远远看去,像是不分彼此。
简明夏一直觉得亲吻没有文字里描写的那么神奇,在她小外甥女把她啃了一脸口水后,她觉得那其实和亲脸颊没什么差别。但现在她知道,亲吻确实没什么特殊之处,但它能给予人一种奇妙的情绪,它会让你滋生很多幸福感。
然后在这种情绪下,你无论做什么,都觉得美味。
简明夏觉得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她突然低下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薛立言一愣,然后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压在她身上,搂着她笑出声。
她从没听他笑的这么爽朗过。
简明夏想拧他一把,但他穿那么多衣服,她实在无处下手,所以她只能可怜兮兮地说:“我都要冻成冰条了,你还笑。”
“嗯,那我们先去邓毅家。”薛立言昨天就跟舍友商量好了,今晚会去他家休息一晚。
他说:“邓毅说这里如果下雪,一般能下一整夜,不过早晚温差很大,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雪就会融化,但如果我们早点起床,应该还能看见薄薄的一层积雪。”
“嗯嗯,那你记得叫我起床。”
两人回车旁拿了预先准备好的礼品,往山下走,敲响了邓毅家的门。
这个村子基本还是黄砖瓦屋,保留了最原始的乡村风貌,走在小道上时,有一种模糊了岁月的感觉。
早已等候多时的邓毅很快开门,笑着说:“待在外面,冷得够呛吧?脸都冻红了。”
简明夏讪笑。
薛立言倒是镇定多了,闻言只是温和地笑笑,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邓毅,说:“叔叔阿姨呢,睡了?”
邓毅也没跟他客气,接了东西,说:“老人家怕冷,冬天睡的早。哎,我这些年在家里待的少,现在也有点受不了家里的温度,吃了饭就直打瞌睡。走吧,我带你们去房间,大家都早点睡,反正我是没精神再跟你闲扯了。”
薛立言点头答应下来。
邓毅把他们领到房间,然后给他们拿了新手帕,打来热水给他们洗脸泡脚。
可能是不够细心,或者这里习俗就是这样,他好像没有区分的意思,所以简明夏和薛立言在一个盆里洗了脸,又在另一个盆里泡了脚,虽然一个前一个后。
然后邓毅就收拾东西出去了,外面客厅的灯暗了下来。
简明夏有点傻眼,她看着薛立言,表情有点呆,她问:“我们就睡一张床吗?”
薛立言也觉得自己预算失误,他之前是来过邓毅家的,所以知道他家的情况,他家只有三个房间,原以为邓毅会让简明夏跟他妹妹睡一个房间,然后他跟邓毅凑合一下,但没想到邓毅会这么安排,虽然这也算是合理的安排。
薛立言把情况跟简明夏说了,简明夏也觉得自己过于挑剔了,她都把邓毅的妹妹赶去跟妈妈睡了,邓毅自己也跟父亲挤一张床,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她坐在床沿看了看薛立言,感到有点为难。
如果她是一个狠心的人,她会赶他出去,让他去客厅那张没有沙发垫的木沙发上和衣将就一晚。或者再霸道一点,直接勒令他今晚不许睡。
可惜她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犹豫下,说:“睡吧,明天记得叫我起床。”
他说:“你睡吧。”
她问:“你呢?”
他答:“我待会再睡。”
这明显是个借口。
简明夏不是不介意跟他睡一张床上,但总不能拿别人的健康开玩笑,这里的夜晚这么冷,枯坐一晚不生病才怪,倒是可以再去叫邓毅安排下,不过借住在他家就够麻烦他了,哪能还挑三拣四。
再说……
“薛立言,我们是恋人对吧?”
“嗯。”
“所以睡一起,其实也没什么的。”
简明夏这么说的时候,视线没敢往他脸上放。薛立言视线也落在地面上。
薛立言没有动静,简明夏作为一个女生,也不想再说什么,脱了最外层的衣服,躺进了床的里侧。
薛立言关了房间灯,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简明夏牙齿发着颤,语调混乱地说:“邓毅是不是故意的啊,我怎么感觉这被窝睡不暖呢!”
他问:“很冷吗?”
简明夏伸出左手,说:“你摸我的手。”
薛立言摸了一下,发现她的手冷的跟冰一样,还没有他这个在被窝外的人体温高。他找到她的外套,盖在被子上面,问她:“这样好些了吗?”
她说:“还是好冷。”
薛立言犹豫下,脱了外衣,也睡进了被窝,就跟她说的一样,真的很冷,连身体本来的温度,都像是被这寒冷的被窝夺走了一样。
他说:“应该是我们没睡习惯吧,我上次来的时候是秋天,所以也不知道这边冬天会这么冷。”
两人中间隔开了一点距离,简明夏打了个滚,滚到了他的怀里,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以及那远高于自己的体温,她叹息一声,说:“你说这里要是有第三个人,会不会觉得我们两个是傻子?”
他几乎是立刻懂了她的意思,他们明明是恋人,却这么疏远,能不被人当做傻子吗?
现代社会,未婚情侣睡在一起,哪怕发生亲密关系,都是很寻常的事情,哪像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还要顾虑这顾虑那。
但他宁愿做一个傻子。
他的理智告诉他要保持在安全距离,但他的行为却揭露了他心里的真实心意。
他小心地把她搂进怀里,感觉心都要融化了。
两人静静地抱着取暖。好在这床棉被虽然刚开始睡的时候很冷,但至少能保证温度不流失,时间久了,被窝里也渐渐沾染上人的体温。
体温上来了,但是两人都没有再分开的意思,而是无言的想着各自的心思。简明夏长到现在,男女之间该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了,她觉得自己不算保守,情侣之间可能会发生的那些事情,她都有心理准备。
所以现在窝在薛立言怀里,也难免会去想那些事情。
不过场合不对,这些事情也只是思考一下而已,例如,他们真的怎么怎么了,她以后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薛立言。
至于薛立言,他大约也在想着类似的事情。
过了许久,他在黑暗中说:“睡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她说:“我才没有!”
“那你怎么还没睡着?”
“你还不是一样没睡着!”
薛立言无言以对。
又过了一会,简明夏说:“薛立言,我睡不着。”
“再不睡,明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可我就是睡不着。”
薛立言也为难了,这深山野岭的,这么冷,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简明夏问他:“你也没睡,你在想什么?”
他沉默。
她追问:“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困了吗?”
她在他怀里叽叽喳喳,动来动去,他怎么可能会困?
他犹豫下,实话实说:“我想亲你。”
这回轮到她沉默了。
他也沉默。
过了一会,她语气略带紧张地说:“那你亲吧,说好,只准亲,不许做别的。”
“嗯。”
他应声,然后靠近她,交换彼此的气息。
她有时真的很心软,心软得有点傻气。
但也只是对他一个人。
如果这是一个梦,但愿长醉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