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倾国倾城颜》堇色唐元

27、舞姬的身份

　　琬儿整整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算好了七七八八。
　　期间除了大夫开的药以外，李嬷嬷也在送来的东西中挑了些不太过贵重的补品给琬儿吃下，因此这半个多月下来，琬儿的面色好转了很多，人也胖了一些。
　　至于那颗千年人参，琬儿醒来后的第二日，二少爷派小厮送东西来的时候，一并让小厮带回去了。
　　起先小厮是说什么也不肯拿回去的，说二少爷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但是琬儿态度十分坚决，小厮便也只能听从。
　　只是至此以后，二少爷便再也没有送东西来过。
　　这段时日，虎子和新瑶倒是常来看她，只是他们都忙，常常刚聊了几句便赶着要走了。
　　琬儿却也从和两人断断续续的聊天中，大致了解了关于舞姬以及那日之后的一些情况。
　　那日，舞姬虽双手被擒动弹不得，却是目光狠历，仿佛恨不得将王爷生生吞了，那样的目光，饶是王爷这种征战沙场的人，看了也是不由得一阵心惊。
　　他心下怒火大盛，啪的一声，将桌上的夜光琉璃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名贵的杯盏，霎时间四分五裂成一堆残渣，惊的在场的人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说！你究竟是谁？为何行刺本王！”
　　王爷声音洪亮，在此时此刻，有着不可阻挡的威仪之感。
　　舞姬却是置若罔闻一般，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忽地，她扭头看向王爷，笑了！
　　起初是咯咯咯的轻笑，随后又变成了长仰天大笑。
　　“放肆!”王爷怒不可遏得一声大喝。
　　几乎同时间，她身后的侍卫拔剑抵住了她的喉咙，那锋利的剑芒堪堪的擦过她的皮肤，殷红的鲜血自她洁白的脖颈滑下，一滴，二滴......
　　她止住了笑声，目光狠历，直直地盯着王爷。若是目光中是刀，那王爷一定已是千疮百孔。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被你灭门的徐将军？”
　　瞬间，王爷的面色惨白一片，身体竟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
　　王爷张口欲言，身后却有个身影上前，护在了他的前头。
　　“混账！”
　　女子的怒喝在场中响起，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夫人， “十多年前徐将军一家被强盗所屠乃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今日你旧事重提，污蔑于我夫君，居心何在？！”
　　“强盗？”舞姬冷冷地笑道，“方圆十里大大小小总共有380多户人家，偏偏除了徐将军一家二十一口人惨被灭门，其余无一家遭难，这又是何道理？”
　　“那是盗匪们报复！”人群中，一名络腮胡大汉缓缓起身，朗声说道，“这件事情我是最清楚的，当年我与徐将军实属同僚，徐将军剿匪英勇，功勋卓著，自然是遭到了盗匪们的记恨，进而被灭了门，实属惨案！”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些上了年纪的，对当年这件事还有些记忆的人也是纷纷响应。
　　“对对对，我记得当时好像还抓到了什么盗匪的头目，游街示众来着。”
　　“没错，没错，我记得也是这样。”
　　“要报仇找那些盗匪去，来这里撒野算什么？”
　　舞姬没有说话，如霜的眸子慢慢的扫过了人群，冷冷笑道：“遭了盗匪的报复？是啊，人都死光了，所有事情往盗匪身上一推，多么顺理成章啊！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我几乎也都要信了你们的话。
　　“什么！你说什么！”络腮胡大汉顿时瞪大了眼睛。
　　连站在那里王爷都不可抑制的浑身颤抖了一下。
　　舞姬收起了冷笑，双眼血红，神情悲怆，陷入了某种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那是一个静悄悄的夜晚，几个黑衣人踏着浓重的夜色冲进了徐将军府，一时间凄风苦雨，人都仿佛置身于修罗地狱之中，漫天漫地的鲜红，还有难闻的血腥气味，周围都是打斗，哭泣和求饶的声音，但很多人，甚至还在睡梦中，却是身首异处。我年纪虽小却依稀明白发生了什么，娘亲将我藏进了衣橱之内，自己却惨遭杀害。我缩在里面，透过缝隙注视着外面的一切。那群人一身的黑衣打扮，却都未遮住面孔。是啊，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是死人，遮住面孔又有什么意义。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衣柜之中还藏了一个我。我看到了他们身上甯王府的腰牌，还有，那个带头人的脸......”
　　她突地将目光转向那个络腮胡大汉，语气急促，声声叩问：“马烈！当年你身为徐将军身边的副将，却带头屠杀了徐将军一家！更借此平步青云取代了徐将军位置！十多年过去了，我倒是要问问你，午夜梦回之时，徐将军可有来向你索命！徐家二十一口冤魂，可有来向你索命！”
　　啪的一声巨响，络腮胡大汉的手掌重重的拍的桌上，桌面剧烈的摇晃，桌上的酒盏七零八落的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他粗糙的面上爆起了根根的青筋，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快！快！快杀了她！快杀了她！”
　　他气急了，近乎于疯狂地朝着那女子吼叫着，女子却是一副从容的模样，虽被侍卫箍住了手脚，还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侍卫看了看舞姬，又看了看王爷，却见王爷眉头紧皱，却仍未发话处置这个女子，便也未曾动作。
　　女子笑了，看着满面涨红的络腮胡大汉讥讽的笑了，果然双手沾了鲜血的人，心里都住着鬼！
　　她缓缓地扫过人群，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神情突然有些不舍，有些期盼，但那仅仅只是一瞬，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又如冰霜一般凝结起来。
　　她笑了，笑声疯狂而又凄苦，笑的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夜明珠的光华璀璨夺目，照耀了整个大厅，照耀了女子的脸上晶莹的泪珠，绚丽如夜空中的星星。
　　“哈哈哈，甯长安！今日我虽未能杀你报仇，他日自会有人替我达成心愿！我愿化作恶鬼日日盘旋在你们的身边，看着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说罢，她毅然将脖子凑近了侍卫的长剑......
　　“且慢！”
　　王爷高声喝道，然而为时已晚，女子倒在地上，脖颈上的鲜血喷涌而出，弥漫了一地的鲜红，人瞬间就没了生气，只是她那双没了神采的眼眸，依旧大睁着，直直地注视着王爷......
　　那晚之后，王爷下令彻查舞姬。
　　侍卫们对舞坊上下人等进行了事无巨细的审问，但是并未有什么收获。所有人口径一致：只知道此人名叫小月，来自庆元县小河村，自三年前进入舞坊，性格颇为内向沉默，甚少与人交往，更没有听说她有什么朋友或者熟人。对于舞蹈，她天资极高，又认真刻苦，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练舞，不肖三年时间她已成为坊中翘楚。
　　其后，王府的侍卫带着小月的画像火速赶往了小月的家乡，小河镇。
　　在舞姬入府前的那次审查时，审查负责人只是向小河镇的镇长证实了确有小月此人，父亲早逝，母亲就是普通农妇，身家清白。
　　然而当侍卫们拿着小月的画像给小月母亲看时，小月的母亲却连连摇头，说画中此人并非是小月。她的女儿小月于几年前离家，至今音讯全无，生死未卜。但画中之人绝无可能是小月。
　　侍卫们又拿着画像询问了周边的邻居，邻居们也纷纷表示，虽然小月离家多年，但画中之人并非是小月。他们也没有见过画中的这个姑娘。
　　如此一来，老家的线索又是断了。
　　她既然是为徐家报仇而来，肯定与徐家关系匪浅。
　　侍卫们只得从当年曾与徐家交好的人和舞坊周围的人入手调查，只是，那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暂时还未有任何可靠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