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纣王》淡写轻描

2、正文

　　01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笔一划的刻在竹片，字迹生硬，仿佛要透过刻刀穿透竹片似的。写完后，玄衣的王者放下刻刀，望着这句话发愣，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的有些吓人。

　　倏然他狠狠的将竹片丢到烧的正旺的火盆里，干脆的竹片被火苗舔舐着，劈啪作响。

　　双手撑在案上，他垂着头，冕冠上的珠帘顺势垂下来遮住了他表情。

　　突然，安静的大殿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侍者低着头恭敬的说道：“王，太师比干求见。”

　　“宣。”王者面无表情的坐回案前，平静的说道，仿佛刚才那些事从未发生过。

　　一连串的脚步靠近，年长者走进殿堂，他在殿前伏身一拜，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皇叔请起吧。”王者微微抬手，淡淡说道。

　　“谢陛下。”老者闻声便起了身，他看着眼前年轻的王者，眼神中有些激动。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优秀少年终于长大成人了，他受先帝托孤辅佐这位王者，他会让这个孩子成为一个贤明的帝王。

　　帝辛默默的听着老者温和的话语，垂下眼睑。他知道皇叔所想的、所期望的，但他知道了那些之后他知道皇叔所想的注定不能如愿了。

　　比干抚着花白的胡须在那里叨叨絮语了半天后发现年轻的王者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候，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啊。他内心感叹道，脸上是如同见到那顽皮孩童的温和笑容。

　　“天色不早了，微臣也不便打扰陛下，容微臣先行告退。”比干伏身一拜说道。

　　“皇叔慢走。”帝辛微微一愣然后说道，照比干的性格，他以为比干会说很久的。

　　看着比干年迈的身影渐渐远去，帝辛心中蓦然升出一丝莫名的情愫，他忍不住开口道：“皇叔……”

　　“陛下还有何事？”比干疑惑的转过身问道。

　　垂在衣袖里的手指倏然握紧，他发现自己竟开口说不出任何话来。

　　说什么呢？
　　难道说孤不会成为你所想的贤明的君王？
　　亦不会让商朝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难道说
　　……
　　孤只会带领着商朝走向灭亡。

　　“无事，天色已晚，皇叔回太师府小心。”帝辛这么说着，眼神有些放空。

　　这孩子。比干无奈的摇摇头，只得温和说道：“微臣谢过陛下。”

　　比干走后，帝辛颓然靠在椅背上，他闭着眼睛对着侍者说道：“你们退下吧，让孤一人呆着这大殿中。”

　　声音依旧是冷静威严。

　　“喏。”侍者们闻声一拜然后退出大殿。

　　寂静的殿堂空荡荡的，唯有帝辛一人。偶尔风过，点点烛光投下的阴影如同里面成了妖魔让人心生怖惧之情。

　　他第一次觉得这殿堂里空荡荡的让人心中忍不住升出一丝寒意来。

　　——“你是商朝未来的储君，需让这个国家繁荣昌盛，国富民强，百姓安乐。”

　　——“受德，你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帝王的。”

　　——“殷商虽延续六百年，但需让殷商的灭亡换以仙界的一次封神。”

　　“哈哈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低笑道，脸上的表情如同哭泣一般。

　　02

　　风起，却是莫名的妖风。帝王宫殿的窗户被无声的推开，一股黑烟悄悄进来化作一个美艳的女子。不，应该是女妖。那女妖却是极为美艳，身形甚好，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

　　似乎对自己的悄然无声感到满意，女妖眯起眼睛笑了笑，然后踩着猫一般的脚步无声的靠近帝王寝。

　　年轻的帝王正在睡觉，薄薄的纱让他的身形明明暗暗的，让人看不清。女妖看着挡住的薄纱不满意的皱了皱精致的眉，她随即呼出一口气，将薄纱微微掀起。

　　看见帝王俊美的模样，女妖眼中满满是恋慕之情，如同情窦初开的凡尘女子一般。

　　帝王拧起的眉让她心尖有些发疼，她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苦恼，连睡觉都不安稳。

　　于是她伸出手想要抚平那人的焦躁不安，动物的直觉警觉告诉她不要靠近那人，那人身上危险。脑中的警笛让她脑仁有些阵痛。

　　她深吸一口气，忽视脑中的警告，伸过去的指尖有些颤抖。

　　马上就要靠近了，她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点欣喜。突然一丝金光打在她的手上，将她弹到地上。

　　她将手指抵在齿间，抑制自己想要呼痛的冲动。被金光灼伤的手指痛得让她的尾巴忍不住蜷缩起来，她蹙着细眉依恋的看着那个她喜欢的人。

　　即使不能触碰他，但光是看着那个人就让她感到欢喜。

　　天色渐渐开始变亮，她知道自己不能待下去了。

　　她留恋的看了那个人一眼，然后化作一缕黑烟悄悄的离开，正如她悄悄的来，没有任何人知道。

　　回到洞里，另只女妖看见她，焦急的脸有些舒缓起来。

　　“姐姐啊，你又去看那个人去了！”女妖忍不住抱怨起来。

　　“那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老去看他。”洞穴深处走出女妖忍不住讽刺道。

　　“你不懂。”她面带着笑容淡淡的说道。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人妖殊途。”女妖气愤的说道。

　　“琵琶，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了。”她含笑摇摇头说道。

　　03

　　他是喜欢着那个人的吧，他这么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初见时那人王冕加冠，一派威严。他曾从很多人口中听说过那个人，商王帝乙少子，以母为正后，辛为嗣，天资聪颖，闻见甚敏，才力过人，有倒曳九牛之威，具抚梁易柱之力。

　　平生从未见过，只从他人口中闻其人，今日，虽为初见，却是一见倾情大抵是如此吧。

　　即使，那人身为男子，亦是极喜欢的。虽说如此，怕是自己是谁，那人都不知晓罢。

　　他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一抹黯然。

　　“西伯侯的公子为何久久伫立于莲花池旁？”突然身后一低沉的男声问道。

　　伯邑考慌忙回过身来伏身一拜，他低着头生怕那个人会瞧见他脸上的红晕。此时他庆幸夜幕已降，夜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羞色。

　　他心里有些紧张，回答的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回陛下，草、草民见此间景色甚美，忍不住驻留观赏一番，便忘却了时间。”

　　帝辛以为这只是少年顽皮后被发现的怯意，并未放在心上，他淡淡的说道：“孤离去时，听闻西伯侯告别。此时西伯侯怕是四处寻你，我让侍者带你快些回去吧。”说着，他吩咐了一旁侍者一番，然后领着一群侍者缓缓离去。

　　果然，若不是自己是西伯侯之子，那人怕是半点心事都不会留意自己。看着帝辛远去的身影，少年心里有些苦涩，他在庆幸自己的身份时又忍不住痛恨，他想离那个人再近点，再近点。

　　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公子，公子。”一旁的侍者低着头，轻声提醒道。

　　“恩。”伯邑考方才如梦清醒，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睡了一觉，手上的竹简何时掉在案上也不知道。

　　又在想那件事了，伯邑考苦笑的摇摇头，然后整理了一下案几，随口问道：“何事？”

　　“老爷让奴喊你去书房。”侍者低着头说道。

　　“哦？”伯邑考手中的动作不觉一顿，他状似随意问道，“那几位大人也在？”

　　“是的。”

　　伯邑考知道父王找他有何事了，那几位怕是又是在跟父王说商王的事吧。这么想着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倦意。

　　不知何时起那个少年时被称为未来的贤君商王开始变得荒淫无度起来。若是平常人，他且不会去在意。

　　为何是他呢？
　　为何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