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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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大不敬的话竟叫皇上亲耳听了去，而且自己还是在质疑皇上身为男人的“尊严”，阿盈垂下头觉得自己脸烫得不行，甚至耳尖儿都烧起来了，即羞臊又窘迫，强撑着起身给换上请了安，并不敢直视皇上。
内殿气氛如凝滞一般，身着墨色常服的皇上气定神闲的缓步行至阿盈身后，在楠木玫瑰椅上坐下，一步步像是踩在阿盈的心尖上。
四个宫女请安之后，含霈上前奉了茶，四人与冯大路一道速速避了出去，听那退出去的脚步声，颇有些“仓皇逃窜”的意味，阿盈瞧着她们的背影，不敢置信平日忠心耿耿的四人在这种情况下，将她留在内殿与皇上独自相处。
候在殿外的含霈四人与冯大路站成一列，都竖起耳朵想听听里边儿的情况，然而殿内像是没人一般，半点儿声响都无。
含霜胆子大，小心翼翼的戳戳冯大路，“大总管，你说......皇后娘娘不会有事儿罢？”
后边三个也劝盯着冯大路看，等他给个准信儿，冯大路睨了含霜一眼，又不紧不慢的看向后边的含霈三人，小声斥道，“你们把皇上想什么人了，放心罢，咱们老实候着就是。”
说罢，又指了指含霈，“你也是，平素是个顶守规矩的，与娘娘又有自小的情分在，皇上才放心把娘娘交给你们伺候，你看看你都教娘娘什么了？”
含霈低头作愧疚状，内心却是万马奔腾，她根本没有教娘娘这些好么，谁来告诉她娘娘是看了什么听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而殿内静得阿盈能听到皇上喝茶的声音，脑子里甚至能够描绘出皇上的动作，却不敢转过身去面对着皇上。
再听到茶杯放置于桌上的声响，阿盈浑身一激灵，恨不得夺门而出，到底顾念着皇上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懊恼的看着面前一座黄花梨嵌石插屏，恨不得拿头撞上去，最好是能忘了刚才做的蠢事。
皇上也是耐得住的，一只手置于楠木嵌石圆桌上，一手撑在膝上，看着皇后的背影，一句话不说，只是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在圆桌上，一下接着一下。
明明外头日头正好，初夏的阳光透过漆纱隐隐投到殿内来，然那不重却富有节奏的敲击声直叫阿盈背后一阵寒意升起，瘆的慌。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阿盈贝齿紧咬下唇，微微一甩头，心中懊恼：看你还敢这么没遮没拦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反正是躲不过去，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阿盈狠狠心，随即转身福了一礼，与皇上告罪，“皇上息怒，是臣妾无状，方才那些话都是臣妾胡说八道的，还请皇上恕罪。”
阿盈将头埋到胸前，从头到尾都未抬头直面皇上，皇上也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髻，以及上头别着的粉嫩素雅的珍珠花粉珊瑚多宝头面。
手指敲击圆桌的声响没有任何变化，阿盈的心也跟着这声响一上一下的颤着，求皇上给个痛快！
伴着这有节奏的声响，贺兰景终于开了尊口，“哦？朕以为，那是皇后的心里话，莫非皇后想起了什么？”
阿盈猛地摇头，仍旧维持方才的姿势，“臣妾惶恐，是臣妾一时口无遮拦，皇上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如臣妾所说呢！呵呵....呵......”
干巴巴的笑了几声，阿盈却更为紧张局促了。
皇上终于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朕想着，皇后应当还是什么都不记得的，若是想起些什么，譬如......”
话说至一半，贺兰景意味深长的拉长调子，清冷的声音缓缓道，“若还记得，皇后许就说不出那样的话了。”
这般局促紧张的时刻，阿盈的脑子乱哄哄的，皇上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愣是在她脑子里转了几圈儿，才明白皇上的意思。
兀的抬头瞪大眼睛看着皇上，您怎么能用这么波澜不惊的面瘫表情说出那样流氓的话！皇上！
“哦？皇后可终于肯抬头看朕了？皇后这般避着，朕还以为是朕说错话了。”
闻言阿盈脸皱成一团，轻易不开口，目光可怜的望向皇上。
“皇后这是怎的了？身子不适？别站着了，快坐下，真是不叫人省心。”明明知道阿盈为何神情如此，贺兰景偏还故意曲解。
阿盈再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坐到了皇上对面，语气恳切地说道，“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您饶了臣妾罢。”
贺兰景“哎”了一声，颇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还给阿盈倒了杯茶，这般客气叫阿盈觉着凳子上生了刺一般坐立不安。
“皇后哪里错了，朕看皇后称职得很，处处不忘体贴朕。”说着，将倒好的茶推至阿盈面前，“来，喝口茶润润喉。”
秉承着“自己有错在身，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精神，阿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皇上下一句话却叫她差点儿将茶水从口中喷出。
“来，皇后与朕说说，要给朕挑个什么样儿的？”仍旧是慵懒的声音，波澜不惊的表情，但所说的一句句都叫阿盈终于明白什么叫欲哭无泪，相比于肉、体上的惩罚，润物细无声的慢慢鞭挞才是真的痛。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到底顾及着礼仪规矩，阿盈强撑着将茶水咽了下去。
皇上似乎觉得还不够，“哦，皇后方才说是挑好的是吧，如何称得上好字，标准也有不同，皇后不如问问朕的喜好？毕竟是朕有所需求，万一与皇后意见相、左可辜负了皇后美意了。”
阿盈挥开茶杯，双手紧握住皇上还置于圆桌之上的手，几乎趴在桌上的姿势别扭又有些好笑，“臣妾真的错了，臣妾如今连后宫的姐妹们都认不全，哪里敢给皇上安排人，求皇上把臣妾关起来罢！”
罚抄书罚禁足无论罚什么都好，求皇上别说了。皇上画风突变，开启了话唠模式真心叫人承受不住。
贺兰景心里微惊于阿盈这番动作，面上却不显，只是稍稍侧头看着突然凑上前的阿盈，一言不发。
皇后今日所梳的发髻将原本遮盖伤疤的刘海挽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额角的伤疤已经恢复许多，颜色也淡了。再看她眉似远山微皱，双瞳剪水似嗔，眼里好像有漩涡一般，就是这样的一双眸子直直的望向自己。
皇上久不回应，阿盈又捏捏皇上的手，这只自己双手才能全部握住的大手略带薄茧，触感与自己完全不同，干燥温暖而有力量，握住自己时更是充满安全感，阿盈又再捏捏，还得出评价：恩，有点硬。
贺兰景回过神来时，发现皇后已经趴在桌上开始把玩他的手指了，全然破坏气氛，
发现把玩的手指又重新敲击桌面，阿盈霎时僵住，自觉天罗神仙到来，可能都无法挽救她了，开口弱弱的问皇上，“臣妾......还能看见明日的皇上么？”
说完才知道自己口误，忙改口，”臣妾是说......”还能看得见明日的太阳么？
贺兰景却不叫她说完，面无表情的脸上漾起一抹笑意，打断道，“皇后竟对朕如此情深意重，朕怎么忍叫你失望，便是后日，大后日的朕，你都见得到。”
阿盈哑口无言，只得摆手，慌忙间却将茶杯扫到地上，“哐当”一声碎成几瓣儿。
“皇后摆手，难道竟是不想见朕？”
阿盈疾步上前紧紧将皇上的手抱在怀里，竭力作诚恳状，眼眶湿润，“怎么可能！臣妾恨不得挂在皇上身上，又怎么会不肯见皇上呢！那些给皇上安排人的话字字都在诛臣妾的心啊！皇上！”
最后一句“皇上”叫得是哀婉缠绵，拐了好几个调调。
画风突变的皇后也是把贺兰景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呆愣的不仅是他，一直关注殿内情况的含霈四人与冯大路，在听到“哐当”一声后，两两相望片刻就达成统一意见，破门而入冲殿进来，预备为皇后求情顺道阻止惨剧发生，入殿后见此状便呆滞在原地不动。
说好的大发雷霆砸茶杯呢？为何变成这样缱绻情深的爱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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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与皇上并排躺在龙床上的阿盈，仍旧不敢相信今日自己所做之事，偏头看了身在一侧已经闭眼休息的皇上，英气的浓眉，眼角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却有一处微微凸起些，未成一条直线，而嘴唇轮廓明显，就是这样好看的唇，偏就能说出噎死人的话。
叹了一口气，阿盈转回头望向帐顶，便听身边传来一道不同于平日声调的慵懒声音，“夜深人静，皇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莫非是想做些什么？”
这么具有暗示性的话，吓得阿盈浑身僵硬，扭头便看见皇上一双细长明亮的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若是忽略皇上所说的话，便只觉得他眼波流转间犹如天之日月，清朗明贵，现在阿盈只觉皇上是不怀好意。
阿盈扭了扭，在贺兰景略带嘲讽的目光中，用锦被将自己包裹成蝉蛹状方才放心的回话，“臣妾只是感念皇上疼爱，心下感激难以入睡，并不想做什么，皇上快歇息罢。”
贺兰景勾唇笑了笑，并不说话，但阿盈居然很明确的从皇上嘲讽的目光中解读出了其中的意味，那意思就是“朕真想怎么样的话你以为包住就有用吗！”
这一日，是阿盈仅有的三个月的记忆中最为惨痛的一天，从下午直至睡前，阿盈已然在皇上无数次揶揄调戏曲解暗示的言语中，迅速找到了讨好皇上的方法，就是时时刻刻表忠心，分分秒秒献真心，三五不时表爱意。
虽然自己演技拙劣，但就是这三大法宝祭出，才能叫皇上暂时关闭时刻能够开启的面无表情话唠模式。
“哦，朕还以为皇后这般动作是在暗示朕呢，毕竟朕也是需要纾解的。”
得，皇上这模式又开启了，阿盈暗自腹诽皇上小气记仇，面上却是狗腿的讨好，毕竟是自己挑衅皇上“男人尊严”在先。
再次给皇上顺好毛之后，阿盈小心翼翼的提出，“皇上，臣妾在龙乾宫待得也久了，不若这月择日就搬回凤栖宫罢，也省得再让皇上费心。”
贺兰景听完“呵呵”一声，没别的，明日便是这月的最后一天。
“皇后这般迫不及待？”
以为皇上又要怒了，阿盈赶紧一脸讨好，但贺兰景却不给她机会，“不必着急，朕前些日子才叫人将凤栖宫修整一番，给你添置些东西，等弄完了再搬回去罢。”
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阿盈弱弱的应是，皇上也不再开口，但阿盈睡过去之前总觉得自己是忘了什么事情呢？困意阵阵袭来，阿盈挣扎不过，到底放弃思索睡过去了。
夜半三更，睡梦中的阿盈兀的从床上弹起，说好的夜间就会出现小团子阿软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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