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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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
悄然无声，殿内立着的宫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晋帝贺兰景端坐于床榻旁的椅子上，神情冷峻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皇后顾含盈，只是皇后现在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唇色煞白，双眼紧闭，皇后本就貌美，窗外透进来的光更是将其面色衬得如同玻璃美人儿一般晶莹剔透，娇弱易碎。
早朝之后贺兰景便一直呆在御书房与众大臣议政，谁知接近晌午就得了皇后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从御书房赶过来的途中，身边的大太监冯大路已经细细说了皇后受伤的经过。
可得知事情始末后，贺兰景心中除了暗恼皇后不争气外，更多的还是担忧皇后的伤情，毕竟皇后是从高楼阶梯上摔下，还磕着了脑袋，这情况委实不容乐观。
眉头紧蹙的贺兰景并未过多打量自己皇后的美貌，只用手一探，发现皇后鼻尖的气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转而视线又移到了顾含盈额上包裹着一圈纱布上，一圈圈裹得厚厚的白纱布还是渗出了血色，似是思及什么，贺兰景的眼神陡然一寒。
“皇后何时能醒？”
清冷如寒冰的声音让为皇后诊治的江太医一哆嗦，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答话，“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摔倒时是头部先着地，现在看来脑袋里是存着血块的，娘娘凤体并无其他大碍，至于何时能醒，就要看娘娘头部的血块何时化开。”这意思就是，皇后什么时候醒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虽料到皇后的情况不乐观，可经太医这么一说，又得不到皇后何时能苏醒的确切消息，贺兰景面色更是不虞，“既是如此，皇后的伤就由江爱卿全权负责，务必要让皇后尽早苏醒，否则……”
这语气里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江太医也知道，若是皇后出了什么差池，他自己这小命就算是到了头了，说不好还要牵连家人，江太医如何敢不用心。
只是皇后娘娘的外伤虽无大碍，可醒来的时间的确是难以预测的，什么时候苏醒，江太医也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更别提要说出个准确的日子来。可皇上既然吩咐，江太医也只能躬身应下。
又是一阵无话，可皇上并未发话让其退下，江太医只能立于一旁不敢松懈，静候皇上吩咐，才抬手想偷偷用衣袖抹去额上的汗时，随即听到皇上开口叮嘱了一句，“对了，皇后额上切勿留下疤痕。”
说罢，皇上一挥手，江太医便躬身行礼，赶紧退到外殿去候着了。
立在皇上身边的太监赵海德心中却是嘀咕起来，皇后娘娘入主中宫三年，虽说家世样貌极佳，可瞧着却是不如未央宫的昭贵妃得宠的。
赵海德是皇上身边的副总管，大总管冯大路如今被皇上派去各宫问话，是以赵海德这会子才有机会跟在皇上身边。
在赵海德看来，这帝后的关系也只算得上是相敬如宾罢了，毕竟皇上一向甚少关注凤栖宫的，赏赐什么的至多是按着祖宗规矩罢了，并无额外的赏赐以示恩宠，怎么这会子竟关心起皇后伤口留疤与否呢？但这话，赵海德是不敢直接问皇上的。
赵海德想了想，自个儿脑补得出了结论，许是皇上为了大晋的脸面才有此吩咐的呢？毕竟皇后是要伴着皇上接见小国使臣的，若是额上带疤怕是不大好看吧。
不过赵海德这回可是猜错皇上的心思了，在贺兰景看来，即便皇后这性子实在是扶不上墙，但只要她身在后位一日，就没人能越得过皇后去。
赵海德思来想去的似乎也只有这个答案比较靠谱儿，自以为猜出了皇上心思的赵海德立于一旁作壁上观，神色上并不显出一丝异样来，若是大总管冯大路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要狠狠的啐他一口，就你这脑子，还指望取代咱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贺兰景遣了太医出去，并未马上离去，反而是看向一旁伺候皇后的几个侍女，这三人贺兰景是知道的，凤栖宫的一等宫女，她们几人都是伴着皇后一道长大的，主仆情分自不必说，入主中宫三年，这几个大宫女很是得皇后倚重。
“说说，你们几个未护好皇后，该当何罪？”
皇上突然发话，皇后顾含盈身边的三个得力婢女毫不迟疑的跪下，动作整齐划一，极为干脆利落，回话的是凤栖宫的管事大宫女含霈，“回皇上的话，依照宫规，护主不周，该当杖责十五。”
贺兰景神色依旧冷峻，不过他还是注意到，皇后身边一向跟着的四大宫女，现在地上只跪了三人，贺兰景眉头不易察觉的微皱了一下，皇后现在重伤未醒，凤栖宫就有人开始偷懒耍滑头了？
“不错，还知道规矩。”话虽如此，但贺兰景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赞扬的意思。
含霈身为凤栖宫的大宫女，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察觉皇上语气里的不悦，含霈的态度更为谦卑。
“回皇上的话，奴婢们护主不力，自当领罚，且凤栖宫一等宫女含雾护主不力，虽是以身护主垫在了娘娘身下，可自己手折了不说还让娘娘磕到了脑袋，实在是罪该万死。”说着，含霈更是整个人伏跪在地上。
“不过娘娘一向心善，所以奴婢便自作主张让含雾先行养伤，待日后娘娘养好伤后再追究其护主不周之罪，是以现在就只有奴婢三人照顾娘娘，奴婢们护主不周，还请皇上降罪。”
而含雪、含霜亦是跟随含霈的动作，伏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请皇上降罪。”
含霈这话不仅说得清楚还极为巧妙，明明白白交代了为何只有三人当值的原因，又暗暗提醒了皇上，现下娘娘的心腹只剩下她们三人，若是真要现在就杖责她们，十五个板子下去不休养个三五天怕是不能下床，这样一来怕是没有妥帖的人来照顾皇后了，加之如今含雾已经为了护主受了伤，皇上也不大可能再问罪于含雾。
这点子小心思，身为帝王的贺兰景自然一眼就看出，但这凤栖宫明里暗里也不知安插了多少脏东西进来，依着自己皇后那软弱的性子，若是没有这几个宫女护着，能不能醒过来还真是得另说了。
皇上自不会跟几个奴婢计较，问罪也只是作一番敲打罢了，又看一眼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皇后，贺兰景才开口道：
“你们几个的杖刑先且记着，好生照顾你们主子，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新帐旧账一起算。”
扔下这几句话，贺兰景领着赵海德离开了凤栖宫，直至皇上的身影彻底消失，一直伏跪在地上的含霈几人才赶紧起了身，她们几个自小接受训练，遇事自然也比平常的侍女来得沉稳许多，可这回主子受伤，含雾的手臂也折了，这会子又被皇上这般敲打，含雪早已经是红了眼眶。
性子最是急躁的含霜虽没有流泪，但还是不满的嘟囔，“皇上未免太偏心了，明明受伤的是咱们家娘娘，怎的皇上不罚那些个起子小人，要是我，我非得把那黑心肝的珍嫔……”
话还未说完，便是被含霈瞪了一眼，得了警告的含霜立即噤声，“够了！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现在主子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你别吵了主子休息。若是有空说闲话不如到外头管管那些宫女太监们，省得有人趁乱生事。”
娘娘突然受伤，抬回凤栖宫的时候满脸是血，不少凤栖宫的宫人们面上看着都是吓坏了的，哭哭啼啼的也不少，这种慌乱的时候最是容易出乱子。
含霜闻言立即怒了，握了拳跟发怒的小狮子一般，狠狠的放话道，“他们敢！谁敢生事看我不折了她的腿，哼！”说罢，含霜风风火火的冲出去管教凤栖宫的宫人去了。
见状，含霈与含雪无奈的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含霜这性子入宫三年了都没改过来，虽容易叫人抓住把柄，但这火爆的脾气倒也给主子挡了不少的麻烦。
含霈替皇后擦好了脸，便立在一旁伺候，双眼紧闭的皇后脸色苍白，含霈看着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家主子在做姑娘时，说好听些是温柔善良，难听些便是个柔弱软糯的性子，镇不住人，是以已逝的镇国公才从顾家军的后代里挑出了她们四个，跟姑娘一般精心培养教导，还特地恩赐了与主子一样的名字，为的就是她们日后能够忠心护主。
若是姑娘嫁到普通人家，有她们在旁帮衬也足够了。
可国公爷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料到姑娘竟一跃成为大晋的皇后。即便是自家姑娘突然成为一国之母，入宫之后各种状况不断，她们也还都能勉力护着主子周全，否则依着主子的脾性，在这深宫之中怕是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但主子这一回受伤实在是不对劲，一些细节之处让含霈不得不警惕起来，她们几个身上都是会些功夫的，打不过一流的高手，但在后宫之中，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宫妃还是绰绰有余。
可在呈瑞楼上，珍嫔就这么直接冲撞了主子，身手最好的含雾竭力都没能护着，让主子滚下阶梯磕着脑袋，这事情实在是蹊跷，先不说珍嫔哪里来的胆子，就单说这冲撞的力道，并不是珍嫔这柔弱女子瞬间能够发出的。
脑中思绪万千，含霈的神色一冷，这事情背后定然还有主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让主子赶紧苏醒过来，至于背后之人，不管是谁，敢直接谋害主子的性命，真当她们镇国公府是好欺负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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