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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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过来坐吧。」艾瑞安从直人走进后花园的瞬间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他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停在身后的走廊上，久久不动。因着直人竟没有如意料中直接过来唠叨一番，而是安静地侯在一边，艾瑞安反而有点在意，于是直接开口让直人过来。
此刻的艾瑞安就是忧郁安静的少年，不像嬉皮笑脸跟在圣骑士身后的献媚人，也不是面瘫般沉默不语的疯狂练习者，艾瑞安就只是艾瑞安，其他的如同即弃的面具被掀开扔掉了，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艾瑞安感觉到直人顺从地走近，坐下。旁边忽然下陷的蓬松软草和传导过来的热气无一不彰显着身旁人强烈的存在感。
并坐的两人继续沉默。艾瑞安不开口，直人也不主动提问，只是任由暖洋洋的阳光撒在身上，听着耳边沙沙的树叶风儿合奏声。
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此刻难得的安静，艾瑞安的心情奇迹般地好了很多。
从在洞穴里看到暗精灵，再到通过魔法阵来到圣地，艾瑞安的心情就一直很沉重。因为化了妆，所以可能看不出来，但其实艾瑞安是一名暗精灵，还是暗精灵里的王族成员。
可与暗精灵不同，艾瑞安的头发虽是银色，却夹杂了金丝。眼睛也不是森林的色彩，而是黝黑的暗夜颜色。艾瑞安明明是王族，还是纯血统的王族，却出乎意料地不是象征的银发绿眼，而是天生带了这般在暗精灵眼里很是怪异不祥的颜色组合。
而出生之后的日子，艾瑞安可以说是很少感受到关爱。父母不喜欢他，对他的血脉感到质疑，于是把他扔给负责的侍女照顾，然后就甚少理会。艾瑞安直到一百岁成年，见父母的脸的次数也才仅仅五次，且那五次还是因为王族的聚会不得已要让他参与。
他的族人也忽视他。除了每日照看艾瑞安的侍女，艾瑞安常年看不到人。艾瑞安曾经也有小同伴，那些有的是身边大侍女的孩子，有的是家臣的小孩，都是作为艾瑞安未来的亲信培养的。
可艾瑞安的性格本就比较安静，不喜欢说话，没有一般幼年暗精灵的活泼动人。有着这般不讨喜的性格也算了，但所有小同伴只要对上他的黝黑双眼，就统统哭着跑了。暗精灵出生率很低，每一个新生的孩子都是族人心里的宝，看到这样的情况，族人当然回来调查个彻底。结果每一个对上艾瑞安旋涡般黑眸的族人，都感受到来自自身的抗拒，不愿再次接近。最后，暗精灵王子艾瑞安，历史上首次没有安排小同伴。
因为这样，艾瑞安诡异，不祥的消息更是传遍了整个族群。艾瑞安从此之后不能随意出门，只能长年生活在房间里。族人基于他王族的身份不能做什么，于是便统统对他视而不见。艾瑞安因为王子的身份地位反而更加尴尬。
可让艾瑞安伤心的不是父母和族人，他从未得到来自他们的善意，也就不会因为失去而失意了，让他伤心落意，甚至离开森林的，是来自森林的不喜。
暗精灵自出生就与森林有着紧密联系，虽然每个人能力都不一，但或多或少都与森林有关。可能是与小动物沟通的能力，指挥小动物的能力，或是让植物快速生长，让植物开口说话等。这些小能力都是天生的，并且会在成年那天被终生赐予。
就是多不讨喜，暗精灵的成年礼还是要举行的，更别提艾瑞安还是王子。于是艾瑞安成年那天，族里举办了颇为盛大的成年礼。那是一场庄重而热闹的仪式，族人第一次在艾瑞安面前展露笑容，连长年不见的父母也难得地在上座点头微笑。似乎族人都觉得在这样特别的日子，艾瑞安应该获得祝福和改变。
因为甚少离开房间，所以艾瑞安在成年前都不知自己的能力，但那份森林的连接还在，所以成年当天，艾瑞安可是难得的亢奋。一步一步地走到预备好的区域，艾瑞安闭上眼，将四周旁观的族人炙热的视线挡在身外，只专著于跟森林的连接。
渐渐地，一股灼热感从体内传出，很快地艾瑞安浑身发热，忽然，艾瑞安感觉到手心一片冰凉，这种清爽凉酷的感觉逐渐将热量降低，慢慢地，艾瑞安感受着浑身充沛的魔力，微笑着张开了眼。
笑容在张开眼的瞬间凝结，瓦解。族人都用不可置信，悲愤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他四周打量，发现以他为中心，一米范围内的森林枯黑一片，刚才感受到的清爽冰凉，竟是收割森林生命而来！
森林的连接还在，艾瑞安却仿佛感受到了那与族人如出一辙的厌恶感。艾瑞安低头弯腰，双手痛苦地紧抓着自己的头，现在自己充沛的魔力代价竟是森林的生命！自己获得的能力竟如死神一般！这对世代依傍森林而生的暗精灵来说是何等的讽刺！
艾瑞安泪水满布，在族人唤来长老前就跃身离开。浑厚的魔力让他比一般成年族人更为强大，于是成功击败前来阻止的族人，艾瑞安离开了森林。
离开森林后的艾瑞安过得不好，既像暗精灵又非银发绿眸的他每到一个地方都总会获得打探，但人们善意地询问在艾瑞安眼里却变换成族人那讶异，厌恶，憎恨的眼神，于是艾瑞安逃啊逃，最后只敢生活在森林边缘，徘徊在人们和暗精灵中间。
等艾瑞安终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传承的魔法，将自己的外貌改换为常见的金发碧眼，他才敢踏进中央大陆，装成人类的旅行者流浪在人魔社会中。
流离在各种团体中，艾瑞安学到的确实很多，武技，知识，生活的常识，捕鱼，做饭，最重要的是学会掩饰。从开始的僵硬生涩，现在的艾瑞安已经可以很好地掩盖住自己忧郁诡异的一面，如同盖上碧蓝的双眼，他将暗黑一面的自己用活泼和花言巧语的面具罩住，成功地获得众人的喜爱，在人魔社会中生活得如鱼得水。
只是人类的寿命只有两百，而暗精灵的艾瑞安却有上万的寿命，总是青春如驻的艾瑞安每过一段时间都得离开熟悉的圈子，隐居一段时间，然后再次到别的地方居住生活。
如此一来，倒让艾瑞安躲过了八十年前的「光明之战」。
只是再一次重返社会的艾瑞安，就看到了久违的族人在教廷的囚笼下运进教区，当中还伴随了人类恶意的咒骂和愤怒，艾瑞安一下子就乱了。看到族人被捉而担忧，再见族人回想到不堪的记忆而不安，只是一段时间人魔社会变得如此陌生而混乱。种种情绪缠绕，艾瑞安彷徨地站在路旁眼睁睁地看着族人被运离，最后被夹杂在成年暗精灵里头的小暗精灵求助的眼神给唤醒！
艾瑞安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反正到他回过神，四周已一片狼藉。教廷不见人影，围观的群众也不在了，只有还在牢笼里的暗精灵们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艾瑞安沉默，想要离开还是默默靠前，用手里的刀砍断绳索，放暗精灵出来。
因为艾瑞安之前的可怕表现，暗精灵在他靠近时蜷缩在囚牢角落里，身子微微发颤。可是那让他们害怕的艾瑞安只是举刀砍断绳索，打开笼门，然后便转身离开，并未对他们做什么。暗精灵们仔细观察了下，确认艾瑞安真的离开了，身影变得看不见后，才抱着小暗精灵缓慢地下地，互相扶持着走进森林。
而躲在不远处的隐藏了身影的艾瑞安依旧沉默着，直直看着族人们直到他们安全回到森林，才离开。
艾瑞安对暗精灵的感情非常复杂。他们是自己的族人，身为王族保护族人是天职，即使是备受排斥的艾瑞安也不免俗。可是艾瑞安回忆里对族人只有满满的疏离陌生，他又是在破坏森林，得到奇怪的力量后自行离开部族的，就是不知事情怎么结尾，但被族里除名放逐可能性很大。
那么如今他是该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过着一贯的或隐居或掩饰的生活？还是尽王族的责任，解救族人脱离苦海？
艾瑞安找不到答案，只是之后他恢复暗精灵的面貌，戴上面具掩住黑夜双眸，不断地在大陆盘旋。看到暗精灵被捉了，他就上前帮忙，待确认其安全了，就毫不留恋地离开。艾瑞安一边思考，一边重复着这样的行动。
但别忘了艾瑞安只有一人，魔力再怎么比一般族人充沛，面对人数众多且日渐强大的教廷，还是有不敌的时候。于是艾瑞安只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暗精灵被捉走，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
知道这样的解救方法只是杯水车薪，艾瑞安经过一番思虑，还是决定潜入教廷。但因着只到白银骑士的阶级，艾瑞安只能从圣骑士身上打听，以便获得暗精灵的相关消息，并制造些小麻烦，让暗精灵不那么轻易地被教廷捉拿。可只只能避免更多暗精灵被囚禁，已经比囚禁的暗精灵艾瑞安是无法可施。
于是日继一日，艾瑞安变换身份，不断地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加入教廷。
得到新的消息了，他也不再独自处理，而是把消息传递给偶然认识的左跟右。之后，也从他们口中得知魔王千绘小姐的存在和确认了直人的身份，又得以提早得知魔族的营救行动并参与其中。
现在族人救回了，安全了，暗精灵在圣地也适应良好，与其他魔族相处也融洽。带领众人的千绘小姐又是有本事的，好像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
艾瑞安感到迷茫，那么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