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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六十二.凯旋 ...

  •   宋军这一役主帅阵亡,又折损了五千余兵丁,可谓大伤元气,然展昭于万军阵前指挥若定,睿智机变,又得白玉堂相助,终率余部安然而退,是以宋军虽人人杀得几近脱力,同仇敌忾热血沸腾之下,士气倒未见如何低落。反观西夏一方,本是谋划周全,欲将万余宋军一网打尽,不料一国之主及王公贵族接连被擒为质,迫得放虎归山,人人心中皆是说不出的懊恼,连李元昊俱有几分颓丧,虽得李成贤再三宽慰鼓舞,西夏军中仍是不免沉闷。

      此战之后,展昭遵皇命暂代三军统帅之职,与西夏年余间又是大小数仗,却是如有神助,胜多败少,更趁西夏连日鏖战疲惫不堪之际,与白玉堂多日筹谋,率数名好手夜袭西夏大营,一把火烧了粮草,搅了个人仰马翻,一战直将西夏大部硬生生逼退百里之外,一时不敢进犯,却也不甘退守,两军遥遥对峙,势成僵局。

      此一年来,李元昊将三弟李成贤遣回兴庆处理日常事务,自己则亲身率部作战,久战不下,又逢此大败,忧急攻心之下竟一病不起,细思当今形势,大宋近年遭辽觊觎边境,几番征战,如今又与西夏战事再起,自是于国力有损,西夏经此数战实亦国力疲困,难以再战,只得依李成贤之意,暂向宋庭上书议和,自请称臣,以期休养生息,待宋庭懈怠之时再攻其不备。

      宋都皇宫朝堂上,赵祯手捻西夏降表,神色间却无甚变化,满朝文武本欲上前歌功颂德一番,如今窥得圣颜淡然,均悄然低首不言。老总管陈林偷眼相觑,只觉当今天子威仪日盛,近年来喜怒愈不形于色,连自己亦时常揣摩不出帝王心思,不由暗自心惊。

      良久,赵祯唇角方漫起一丝笑意,扬声道:“我大宋将士奋战年余,终不辱使命,扬我国威,如今西夏既已归降,我天朝大国亦当以德服人,以礼相待。”当即下旨封李元昊为西夏国主,许其自置官属,并每年赐丝绢十万匹,银五万两,茶三万斤,以示天恩。

      御书房内,赵祯眉峰微蹙,御笔轻挥,一封密旨一挥而就,却是密召吐蕃首领唃厮啰进京,欲授其宁远大将军职,以此牵制西夏。

      国事已毕,陈林忙奉上一盏新茶,见年轻帝王背对书案而立,便欲悄然退下,却听赵祯轻叹一声,低声问道:“陈林,你说,朕是不是个刻薄寡恩之人?”

      陈林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皇上一向宽仁,臣民都道万岁您是不世明君呢,岂会刻薄寡恩?”

      “不世明君……呵,朕若真的一意孤行,倒真是有愧于此了。”陈林耳中只听得赵祯一声轻笑,那笑声中殊无欢愉之意,倒有几分嘲讽,也不明他语中所指,更是不敢抬头。

      赵祯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林,眼前却依稀是往日情景。那日,他刚得了密报,那人迷毒已解,且在阵前大显神威,一战扬名,不由心中大喜,心下一直以来隐藏的那点愧疚终于得释,当下便欲传旨召他回朝入宫,至于入宫做什么,他亦未作多想,只是抑制不住心中喜悦,急于见他一面而已,却不想被包拯生生搅了这份好心情。

      包拯也是如此跪在御前,所不同的只是,当日的包拯毫无怯懦之意,手捧乌纱,将展白二人间种种悉数说与他听,如许磨难如斯深情,竟叫他无法喝止包拯继续说下去,只是心中有丝丝缕缕不明情绪缠绕,似是绝望,却也似是感动,一时怔然。

      那晚,他手握御笔,良久却未下只字,终是将笔一抛,随他们去了。时至今日,他耳边仍不时响起包拯那沉厚的声音:“展昭、白玉堂于国有大功,忠臣良将不可多得,若皇上一意孤行,以白玉堂的性子,最终不过是四个字:玉石俱焚,还请皇上三思,万不要落个刻薄寡恩之名。”他冷笑,朕一国之君,便是一意孤行又如何?可心底里却隐隐知道包拯之言不假,只是纵然凌驾万人之上,绝壁之巅虽风景独好,却是高处不胜寒,总不免凄凉,也许自己只是寂寞已久,好不容易寻得一人与众不同,或许自己自此不会再如此寂寥,便见不得那人与旁人心意相通,生死相许吧……罢了,既身为帝王之尊,便应忍常人所不能,舍常人所不舍,不过是孤寂一生而已,又有何能比得上万里江山尽在掌握?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前跪在地上的仍是鬓发斑白的老总管陈林,便挥手道:“起来吧,无事,只当朕随便问问。”陈林慌忙退下,直到外间方悄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守着房中彻夜不息的灯火,与君王一道无眠。

      不几日,展昭接旨,犒赏三军之后,即刻与白玉堂回朝听封。

      临行前夜,月色正好,边塞的夜空辽远,更衬得漫天繁星点点,仿佛举手便可掬入怀中。展昭与白玉堂并肩席地而坐,手中是久违的女儿红,身周萦绕的是淡淡青草气息,再无战场的喊杀震天,血腥扑鼻,亦不必再为战局殚精竭虑,二人执手相握,只觉此刻竟是自相识以来从未有过的静谧安适,不由相视一笑。

      良久,展昭轻叹道:“玉堂,如今回想起那一日,自生而死,又绝处逢生,思之犹疑梦中,只是这些时日苦了你,日日为战事操劳,你我竟从未如今夜般好好相聚一番。”

      白玉堂摇头笑道:“傻猫,好男儿生平志向无不是沙场点兵,报效国家,纵疲累些,却可一酬所望,又有何苦?”说着仰头饮下一口酒,却忍不住一阵呛咳,一时只觉气血翻涌,竟有腥甜欲冲口而出,勉力压下,却不免暗暗心惊,仍强笑道,“喝太急了些,无妨无妨,你别又唠叨才是。”

      展昭边轻拍抚他后背边蹙眉夺他手中酒坛道:“你便少喝几口吧,知道您白五爷酒量过人,却也不在此时。”

      白玉堂有心逞强回夺,却又是一阵眩晕,刚拿到手中的酒坛“呛啷”落地,摔个粉碎,身子也向后仰去,被展昭一把揽入怀中,三根手指搭上他右手腕脉。

      待眩晕过去,白玉堂侧目见展昭双唇越抿越紧,几近一线,便知要糟,忙抢着道:“猫儿,放手,爷这只是一时……”

      “一时酒走岔了,是么?白玉堂,你真当我是懵懂孩童不成?”展昭面沉似水,自齿缝中一字字道,“说吧,这经脉如此之乱有多久了?”说着暗运内力送入他体内,却惊觉毫无回应,仿若全无一丝内力之人,竟无从疏导那些乱窜的气血,不由大惊。

      白玉堂还未及答话,只闻一声轻笑:“展大人,莫白费力气了,你就是把全身的内力都给了他,也是全然无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六十二.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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