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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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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杯莫停-28
TT0459
词曰:怎知他、春归何处?相逢且尽尊酒。少年袅袅天涯恨,长结西湖烟柳。休回首,但细雨断桥,憔悴人归后。东风似旧,向前度桃花,刘郎能记,花复认郎否? 君且住,草草留君剪韭,前宵正恁时候。深杯欲共歌声滑,翻湿春衫半袖。空眉皱,看白发尊前,已似人人有。临分把手,叹一笑论文,清狂顾曲,此会几时又?
书接前文。展爷夜探白玉堂,兄弟之间倾心吐胆。那展爷离开五鼠下处,到了城外僻静处一所庄园,刚刚地双脚才落到那青石甬路上,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展昭,好孩子,你干的好事!”展爷听了,只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这人非别,正是展爷的恩师一箭定天山陆迟亭陆爷。
陆爷转过花阴,一语不发,往书房便走。展爷提心吊胆,只得后面跟随。陆爷进了书房,那书房桌上两支胳膊粗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多半,蜡油还只管地滴将下来,地上的矗灯也明晃晃燃着,显见得陆爷这一夜并不曾去睡,只在这里等候展爷。展爷看了,越发不安。
陆爷就椅子上坐了,问展爷道:“这一宿,你往哪里去了?”展爷心里不觉慌乱,虽是想好的说辞,此时支支吾吾,自家听了,也觉骗不过人去。陆爷瞪眼,轻拍桌子道:“难不成你还敢骗你师父么?”展爷双膝一软,便跪将下去,两眼望望陆爷,低头不语。陆爷叹口气,道:“昭儿,你道咱们住得僻静,那风声就传不过来么?凭你闯了天大的祸事,师父都不怕,你只不要瞒哄师父。你的为人,我拿得定,其中必有隐情,必是那孽障带累了你。你且说给师父,此事内情究竟如何。那孽障生死自随他去,你却不要错了念头。”
展爷听了,落下泪来,碰头道:“徒儿不肖,惹下这事在身上,徒儿自会了断,求师父不要多问罢了。此事和我兄弟无干,你老人家千万不要错疑了他才是。”陆爷胸中怒意上扬,面色微红,忍一口气,向展爷道:“昭儿,你为了那畜生,竟敢欺瞒师父么?”展爷不敢回话,惟叩头而已。陆爷立起身来,两步走到展爷面前,伸手便将他胸前衣服扯住,一把拉他起来,低低的声音喝道:“莫非你和那畜生通同一气,非要气死师父么?”展爷泪流满面,哽咽难言。陆爷长叹一声,丢他到地上,道:“那畜生犯的是死罪,你——”
一句未完,只见间壁转出一人,哆嗦了声音道:“你说谁犯了死罪?”展爷抬头看时,来者非别,正是陆夫人。原来陆爷与夫人居住于杭州城外一所极僻静的庄园,那展昭杀人的风声虽则早传遍杭州城内,此处因来往人少,却还不闻。这日黄昏,有人来卖柴火,方把这事当作闲话般地说给了陆家一个老仆,名字唤做陆安的知道了,那陆安听了大惊,即刻禀告了陆爷,陆爷方才晓得。偏生展爷这日清晨便禀告陆爷,自己出门去会个朋友,一日未归。陆爷故此直等了一夜,几次到门首去张看,恰才遇到展爷跃墙进来。陆夫人却不知何时,藏身于间壁。
展爷见陆夫人走出,急忙给师娘叩头请安。陆夫人只做看不见他,两眼直瞪瞪向陆爷道:“你才说谁犯了死罪?”陆爷道:“你不去睡觉,到这里怎的?夜里还凉,你不要被风吹了才好。”陆夫人道:“你不要瞒我,难道是秋哥他惹了祸事?”陆爷听罢,半晌无语。陆夫人便落下泪来,扯住陆爷袖子道:“你说他犯了死罪,我们母子这几年不见,他,他莫非杀了人?”陆爷扶夫人向椅子上坐了,道:“你只当不曾养过这个孽障罢了,你自家身子要紧,休只管为他不安。”陆夫人眼泪簌簌而落,道:“他是我身上一块肉,我如何舍得!当日若不是你执意,我孩儿如何能离了我到外边去闯祸?秋哥竟是你害的他——”说时泣不成声。
展爷尚跪在地上,见师娘悲啼,自家也心如刀绞一般,道:“师娘不要悲痛,这祸是徒儿闯的,和我兄弟无干。”陆爷听了,斥道:“畜生!你只管维护那孽障,眼里竟没有师父了么!”陆夫人睁大眼睛,向展爷道:“昭儿,好孩子,你说的可是实情?”陆爷道:“显见得他为那孽障顶罪罢了。昭儿为人,难道你不晓得么?他如何肯会杀人?”展爷却低声道:“徒儿说的是实情。”陆爷大怒,一脚踢得展爷翻了几滚。陆夫人拭了泪,起身扯住陆爷,道:“你又踢昭儿做什么?就不许孩子说句实话么?他闯了祸,咱们拚着倾家荡产,救他就是了。哪有个堂还没上,你先动刑的道理?”
陆爷通红了脸,瞅着陆夫人,咬牙按捺住了,道:“天都要明了,你好歹睡上一会儿罢,明天还要吃药,不要累坏了身子。”陆夫人点头往外走,一边嘱咐展爷道:“有什么话,你慢慢说给你师父听,休惹你师父生气。”陆爷直瞅着陆夫人走远,方骂展爷道:“小冤家,你真的要气死师父么?你还要瞒哄师父么?”展爷低声道:“徒儿不敢。”
却听房檐上有人笑道:“哥哥是一根筋的性子,你逼死他也无用。”一语未了,却见一个白影翻身落在书房门首,乃是一个俊秀的公子哥儿,衣着华贵,腰间悬着一口短剑,细看他相貌,竟同展爷八九分相似。展爷先听了他说话,心下就是一惊,急回首,那人已到门前,倚在门框上,冲了陆爷,抱臂冷笑。
欲知来者是谁,下回分解。